《后辈是越前君》朝时雪

15、情窦

　　这种画面，就算了长了一百张嘴巴都解释不清了。
　　长的是世羽的嘴巴也没用。

　　南次郎第一次见到他这位总是一副商业精英模样的老友……不苟言笑的脸上表情逐渐崩坏。

　　沉默的数秒之后，南次郎用最快的速度拽住了弘濑修一的手臂，防止出什么难以挽回的意外。

　　“啊哈哈哈修酱我们再去喝杯茶冷静冷静吧？”

　　弘濑修一：“……”

　　南次郎见老友这架势，可能下一秒就能把他家儿子的皮扒下来。

　　尽管龙马和世羽在坐正之后，两人双双跪坐在地上，姿态乖巧地对于刚才发生过了什么事，口径一致（？）地解释清楚了。

　　结果也很显然，弘濑修一先生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这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嗯，反正说的特别对。

　　总而言之，故事的最后，风平浪静。弘濑父女俩就像普通地从别人家道了别，然后普通地上了回家的车。

　　毕竟弘濑修一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别人家里发脾气。
　　这循规蹈矩极其有礼节的习惯，世羽便是随的他。

　　回程的路上，世羽坐在自家父亲亲自当司机的车里，她倒是一点都不心虚。

　　世羽觉得反正该解释的话她说得明明白白，心里一片坦荡荡。
　　比如是因为龙马被卡鲁宾扑倒的，接着不小心压倒了自己，自己哭唧唧的样子是因为鼻子被撞的实在很痛，没忍住才掉的眼泪。

　　这些是事实，但在弘濑修一眼里……

　　这都是些什么扯淡玩意儿？被猫踢倒？然后就摔到了一起？捂着脸哭又是几个意思？

　　呵，骗三岁小孩呢！
　　没想到自家女儿已经被威胁到不敢倾诉委屈的地步了吗？

　　弘濑修一还在脑补着龙马是如何欺负世羽，果然他那老不正经吊儿郎当的老友家的崽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越是这么想这就越来气，弘濑修一握着方向盘的手也越捏越紧，恨不得把方向盘连着皮套一起捏碎。

　　下一秒，打断他那一系列脑补的是自家女儿清透的嗓音：“爸爸，什么时候回的国，都没有告诉我一声。”

　　世羽主动问了自己的疑惑，她一点紧张的心绪都没有。这平静的语调听得弘濑修一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这个问题说到点上了，弘濑也是临时回的国，因为贺集大臣说今晚要让两个孩子正式见一次面，双方家长在是最好的。
　　于是，弘濑临时订了航班，从美国飞回来。毕竟大臣难得抽了空来看一眼孩子们的事，他怎么能不出席呢。

　　“晚上，原本是和贺集家的家庭小聚。”尽管心里气得要爆炸，弘濑还是憋出了平和的语调来回答女儿的问题。

　　和贺集家？小聚？

　　这前所未闻的字眼听得世羽两条娟秀的眉毛弯得快要皱到了一起。难道是贺集阳希那家伙邮件威胁自己去的那个所谓的高级会所，就是今晚的聚会地点？

　　父亲的声音还在继续：“大臣今晚也来了。”

　　贺集大臣都来了吗？
　　那可真是给足了面子，也难怪自家父亲临时急急忙忙从美国赶回来。

　　“你没有出席，大臣有点失望。”

　　不仅失望，当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些话弘濑倒是不会给女儿说明白，他也不希望女儿承受太多的压力。

　　至此，世羽倒是想明白了贺集阳希那个家伙，根本就是算计了她。明明可以说是家庭聚会的，如果是这种名头，世羽一定会去。

　　可贺集就是故意不说，甚至还用威胁的方式。

　　轻松的表情也逐渐在世羽的脸上散去，她和她的父亲一样，皱起了眉毛。她这神态，和弘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要说怎么是父女呢。

　　“爸爸，我认为……”

　　世羽语调转得非常郑重，说了个开头，她有顿住。她的双手捏着裙摆，似乎是有些紧张。最后，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那般，深吸了一大口气。

　　“我认为贺集阳希人品有问题。”是很有问题！

　　突然提及这句话，在整个语境里就显得有几分突兀了。不过之于弘濑而言，他倒是很习惯女儿有一搭没一搭突然惊人的发言。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阳希啊……我今晚见到他了，挺有礼貌的孩子。”

　　他那是道貌岸然！世羽想这么吼出来。
　　在长辈面前装乖巧，谁不会啊！她弘濑世羽在这方面做的可是个好榜样！
　　虽然今晚她没出现……的确降低了长辈对她的评价。但是，事出有因啊！

　　和贺集阳希之间发生的事情，什么连续被放鸽子，什么被威胁，乱七八糟一大堆，世羽一时间竟然难以组织处流畅的言语来描述这些种种。

　　长久的沉默，弘濑先生竟然没有误读掉世羽的意思。
　　他也停顿了一会，最后的语气说出了几分释然：“是吗？我了解了。”

　　明明世羽一句话都还没说出来呢！爸爸你了解了什么！

　　世羽惊恐地看了父亲的侧脸一眼，这位商业精英的面容依然同平日里那样正颜厉色。

　　一晚上的事，过了就过了，第二天世羽还得照常上学。

　　自家父亲一早就不见了人影，家政妇福永太太说是赶着最早一班的航班又飞回了美国。

　　商人都这么忙的吗？

　　算了，这是大人的事，对她来说不重要。

　　世羽还恍恍惚惚地记着前一晚在龙马家发生过的那些，她果然还是很在意自家父亲和南次郎叔叔在会客室里交谈过了什么！

　　可是在意又能怎么样呢……她总不可能指望着去问南次郎吧？去打听别人之间的对话，那是多不礼貌的行为。

　　因为早上走神有点厉害，世羽耽误了时间。赶到教室的时候，竟然是踩着铃声进去的，这和她平日里的作风大相庭径。

　　就连同班的桃城武也对她投来了非常困惑的眼神，接着，那些困惑好像转变成了暧昧不清的诡异视线。

　　嗯，桃城好像想通了什么很不得了的大事。

　　到了午休的时候，桃城笑得一脸八卦地拉了张椅子坐到了世羽的桌前，大喇喇地开口问道：“哟弘濑，昨天晚上越前那家伙是不是去找你了？”

　　剧情在桃城这里，他所见的就是越前龙马从网球部的聚餐上突然离开了，还紧跟在前脚才离开的世羽之后。

　　世羽是个耿直的人，有一说一的性子在八卦爱好者这里可以说是非常受欢迎了。

　　她皱着眉毛，针对桃城的八卦，相当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然后当做结论似的陈述道：“龙马君是否来找我，这是他主观角度的问题。不过，昨夜我确实与龙马君在一起。”

　　这种用词繁琐的句子桃城听着感觉非常拗口，但是比起纠结句子是不是拗口，嗅到了八卦气息的桃城比刚才还要兴奋，他起身将椅子转了半圈，双手搭在了靠背上。

　　这副模样，好像再近一点就能贴到世羽的脸上了。

　　“哇靠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啊？”

　　语出惊人。
　　是什么样的逻辑能让你桃城得出这么简单粗暴甚至有点智障的结论？

　　“桃城君，你靠得太近了。”

　　世羽嫌弃地抬手把桃城的脸往后推。
　　真的，她怀疑再近一些的话，桃城能把口水喷在她的脸上。

　　一听世羽没有否认，桃城就像是又打了几斤鸡血：“哇靠？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然而，事实上只是世羽没听明白桃城说的话的具体意思。

　　毕竟这种说话根本不带敬语的口语化表达，世羽在接收到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理解他的意思，而是去纠正如何礼貌地使用。
　　再者，桃城因为兴奋语速又有点快，世羽听不清也实属正常。

　　“桃城君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

　　桃城此时已经开始自动过滤掉了世羽的问话，他陷入了他自己的八卦世界里。
　　突然，他咧嘴笑得异常得意，开始自言自语：“下午部活的时候我就要让堀尾那家伙去当众吃球拍。”

　　是的，吃球拍这个梗……还没有过去。

　　像这种大八卦太劲爆了，桃城觉得龙马作为网球部脱单第一人（并没有），是要付出吃螃蟹的代价。

　　对于世羽而言，不论昨晚在越前家发生了什么，之后的日常都没有太大变化。
　　比如她的心境还是和以前一样，她觉得龙马那孩子还是有点嚣张，还是不爱对她这个前辈乖巧地说出敬语。
　　再比如，贺集阳希那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混蛋，竟敢算计她。

　　可对于龙马来说，这大概是他第一次陷入了青春的烦恼。

　　在下午网球部训练的时候，他已经努力不往女网部那边看了。前一晚印在自己眼里世羽的模样，他实在没法忘记。

　　距离太近，甚至是女孩的每一根睫毛他都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龙马一个走神，把球打出了场外。

　　准备出去捡球，一个转身，就是这么巧，瞄到了女网部那边正在练习挥拍的世羽。

　　他慌慌张张地把视线收回来，不想被人发现他这略微躁动的情绪。可才转回头，就对上了笑得一脸贱兮兮的桃城武。

　　“……桃学长，你知不知道你笑的很猥琐。”

　　桃城也不说话，就是一副“你不用解释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对着一直龙马笑。

　　这笑看的龙马觉得瘆的慌，他摩挲了下自己的手臂，转身就往场外走：“我出去捡球。”

　　那更巧的事也来了，女网部那边不知道是谁把球打出了场外。而出来捡球的，正是弘濑世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