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旧白骨》肖若梦

11、宁生心动

　　不知几时，半块玉盘已挂上九天，薄雾轻纱时儿团上玉盘，时而又被清风解开，让玉盘的光华可以间断的照耀大地，四散山林。

　　踩着玉盘的余光，聂小倩一路把宁书生带下青峰山，来到了山脚下。她自觉“佛”已送到西，可以回山了，便停下了脚步。谁知聂小倩的突然停步，让一真蒙头追赶她的宁采臣差点撞上了身。

　　原来这下山的一路，宁采臣一直想要搭话小倩，又不知怎么开口，而小倩又走的很急，他必须大步流星才不至于跟丢。没时间思索，没力气开口，让他们这一路上竟然半句话也没说出口。

　　起初他还在想，要是恶狼再次出现，他可以怎么怎么做，如何表现自己。没想到传说以狡猾著称的狼，好像真是放过了他，让他的思考落空，不能和佳人有更多的交流。他内心正矛盾的很，聂小倩的突然停步，故让大脑正在胡思乱想的宁采臣差点撞上来。

　　“小姐，怎么不走了？”宁采臣不解的问。
　　“我就送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书生你自己可以走了。”聂小倩说道，她的好心是尽了。
　　“这怎么行，天色以黑，小姐你难道要独自回山？还是和在下会青州府吧。”宁采臣马上说道，可是不等他再劝说，聂小倩已经三步并做两步走出很远，渐消失不见了。

　　“小姐，还没有请教芳名？”宁采臣对着山上喊。
　　在聂小倩消失不见之际，他才反应过来，他们相识一场，又走了一路，他尽然还不知道这神秘小姐的姓与名，让他的相思付与谁？

　　他的话是喊出了，只是久久也没有回声，大概是小姐不曾听见，或不愿回答吧。宁采臣只能垂头丧气的府城的方向赶路，不过这个时辰想来城门已关，他只能在城外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明早回去，也不知道郭解他们三人这会儿是否平安。

　　想想他今天的经历，真的可以写成戏文了，别人的是英雄救美，他是被佳人相护，有些英雄气短呀！

　　聂小倩送书生的下山的途中，正好从刚刚结盟的素素与月儿的眼皮底下经过。
　　“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素素说。
　　“真是意外之喜呀，这小倩的善心又发作了，我们这一堆药也没治好她那小毛病啊。”月儿说。

　　“如此也好，美人与书生，故事多多呀。”
　　“我们也发发善心，遮掩一二。”
　　“最好情根深种，私奔而去。”

　　“姥姥的小礼物，送不出手了？”
　　“有情人同生共死了？”
　　“黑山很生气。”
　　“姥姥很颤抖。”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机会，戏文不都有富家千金与情郎私奔的剧情嘛。只要他们掌控好节奏，让聂小倩与书生之间生了情，就可以推波助澜的了，到时候失了小倩的姥姥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黑山捏死只蝼蚁，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群龙无首？
　　真是太完美了。

　　小喜这一年多日子很不好过。自从小姐知道了阴阳府的残酷与黑暗后，表现出一副接受不良的样子，还喜欢三天两头玩失踪，又不喜欢带她，让她独自在阴阳府担惊受怕过活，深怕那天被姥姥提去咔嚓掉。经过几多深思，她决定改变处境，故下定决心，死皮赖脸也要跟在小姐的左右，过有保护盾的生活。

　　小喜独自来到聂小倩的湖心小筑，没有见到小姐的身影，又不知道何处寻找，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了。她无所事事的在屋里屋外走动，哀叹着自己的命运，见小姐还是不回，又坐在凳子上，双手把脑袋一架，发起呆来。

　　“小喜，你怎么在这里？”聂小倩送完书生回来，顺便出手解决了环绕在她小筑的几只豺狼，回到小筑。才进门，就见看到小喜坐在那里对着大门发呆。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小喜被小倩的话从呆境中唤醒，突的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

　　“可是姥姥有事找我？”
　　“没有，要是姥姥找，小喜早就满山边野去疯找小姐了，那有这闲情在这里等候。”
　　“那你过来做什么？”

　　“嘿嘿，小姐，您看小喜可是您的得力丫鬟，就不要把小喜独自留在大宅里了，好不好？”小喜凑到小倩跟前祈求道。

　　“好不好？”小倩在凳子上坐定，看着朝湖面敞开的窗户，重复道。
　　小喜点点头，水汪汪的一双小眼可怜巴巴的望着聂小倩。

　　“不好，我是出来找清静的，带一个小尾巴、报耳神多碍事。”聂小倩逗了一下丫鬟，又正经的说。

　　“小姐，小喜不是小尾巴，也不是报耳神，您就把小喜当做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挂件，带在身边吧。求您了小姐，这不在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姥姥发起恨来，小喜的小身板受不住的。”小喜一听小姐不愿意留她，着急的解释，求同意，说话的声音显得可怜兮兮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又不是不回白院住，这样吧，我答应你，每天回去休息，你就给我留片刻清静吧。”小倩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劝小喜回去。小倩现在也多少见了点世面了，心当然没有被关在白院时的软了。

　　“小姐，小喜此次过来，就是抱着死缠烂打的决心，绝不一个回去，您是赶不走小喜的。”小喜也是发现她家的小姐开始有气场了，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变得如红姑娘他们那样，令人不敢靠近，可是姥姥的命令她更违背不起啊！

　　“算了，小喜，我刚刚把手帕落到湖里了，你去帮我找回了吧。”小倩看到小喜的决心，想到了对付小喜的方法，就是给她找事做，没空扰她的清静就好。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喜听了小姐的话，认为小姐是允许她留下了，这精神又饱满了，跑出去找帕子去了。只是她怎么在湖里翻腾，也没发现半丝踪迹。

　　聂小倩因为书生的意外来去，心中有几多思绪，坐在琴边随意的拨弄这琴弦，想着被书生触碰时的灼热，想要知道，是不是触碰所有人都是热的。自己左思右想，先知道个所以，就想到了小喜，小喜做鬼应该比她更有经验，应是见多识广吧？

　　聂小倩想到这里朝着外边的湖喊，“小喜”。

　　“小姐，您呼唤小喜有什么吩咐。”小喜以一副落水鬼的模样出现在小倩面前，把她惊了一惊。

　　“你这是什么鬼样子，找个丝帕，怎么还钻到水里去了？”小倩回过神，笑问道。

　　“小姐，小喜也不想这样，可是这湖面上实在没有小姐说的丝帕，小喜只能去里边找了，只是还不能为小姐找回丝帕。”小喜可怜的说道。

　　“那就不找了，小喜我问你，你变成鬼后，可有碰触说人类？”小倩希望从小喜的口中得到答案。

　　“当然有，没有经历过，又怎么能活到现在。”小喜他们这些活在宅子里的鬼，谁手上没有沾过血腥。想当初，她为了活命，也是狠心出过手的，对象就是害她没了性命的主家，也算是亲自报仇雪恨了。

　　“那我问你，你与人类接触的时候，有没有一种灼热感？”小倩好奇的问。

　　“小姐，您怎么还在找温度。都说了鬼没温度，碰到人，他们只会有掉冰窖似的冷感，我们摸不着温度的。”小喜听了小倩的问题，以为她又在纠结冷不冷的问道，就强调了做鬼常识。

　　“除非，”小喜想到了，道、佛遗漏物品的那种火烤感。想想身体还不自觉的颤抖。

　　“除非什么？”这小喜说话怎么好大喘气呀。

　　“除非小姐接触到那种道士或是和尚的法器什么的，有被火烧的痛，而且时间长了，小命不保。”小喜严肃的说，她杀主家的时候，有一个就带了一个小佛佩，让她差点栽了跟头。

　　“这样啊!”难得那个宁书生身上带着什么东西，才让她感受到灼热的？以后有机会问问？

　　这小姐，什么时候才能认清楚自己是鬼的事实，总是追求什么温暖。他们就是站在太阳底下也是凉的，并且小鬼一照就化。

　　宁采臣在城外农庄借宿一晚，清早天微微亮，留了少许钱财予农家，便匆匆赶回青风书院了，他非常想知道好友们昨天是否有安全回来。

　　进了书院大门，通往宿舍的途中，发现见过的，没见过的，皆向见鬼一样避着散开，让匆忙的宁采臣万分不解。好容易看到认识几天，一间教室考过试的崔健在场，便朝着他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停下，宁兄，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去找别人吧。”崔健见到昨晚被传死在青峰山上的宁采臣白日显魂已经是吓人够呛，而且这明显向他走来，更是让他魂不附体，他一面哆嗦的开口求放过，一面向后退。

　　“崔健，你当我是什么了，有事问你话呢！”宁采臣赶到很莫名其妙的，这人活泼过头了，又不着调，有些不悦的说。

　　“站那别动，你要问什么？”崔健小心的说。

　　“郭解、张春磊、贾闰甫他们三个可回来了？”宁采臣无奈了，开口问道。

　　“他们在宿舍，你自己去找他们，放过我吧。”崔健一听要找他们，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回报他们的踪迹，不找他就好，说完就跑开了。

　　宁采臣只能无语的摇了摇头，回宿舍找好友去了。
　　另一边的崔健也在纳闷，什么时候，新死的鬼什么时候也能在大白天出现了？不都是晚上的吗？难道是他迷路了，天亮才找到路，回来索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