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神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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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外爆发了一股骚动，人们不再拘泥于场合窃窃私语，反而肆无忌惮地哗声一片，也是，毕竟审讯室内的两位领导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袁肖...是那个无牌医生...”张修哲呢喃道。
袁肖显然听见了，瞪着眼道：“你知道我？”
“何止是知道...”他向白荠瞥了眼，肚子一时半刻消化不好这点信息量，“听你老婆说，你死了。”
袁肖猛然站起来，桌椅一阵哐当作响：“什么？你见过文文？什么时候？她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这一连串问题问得他们一愣一愣的，白荠起身把他按了回去，神色严峻地问：“你知道你的家人现在在E区生活吗？”
袁肖垂头丧气道：“我知道。”
“你知道，怎么还回去宾围区？那里还有你落脚的地方吗？”
袁肖摇了摇头：“没有，只是除了那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他万般思绪在心头的唏嘘叫人听得惆怅，张修哲好不容易处理好这庞大的信息量，又整理心情准备迎接更多的情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本来就是莉格英的成员吗？还当了杀人狂？”
“不是这样的。”袁肖说，“这当中的故事很长，或许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白荠调整一下坐姿，正襟危坐说：“不要紧，我们还有时间。”
故事的开始总是始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把安份守己地干着违法生意的袁肖卷进去的，正是一个打算堕胎的少女，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闯进袁肖的诊所，嚷着要把胎中的孩子打掉。
袁肖当时没有等候诊症的病人，看她年纪还小，竟然提出的打胎这样匪夷所思的要求，于是恻隐心作祟，本着一颗好心给她免费看诊。
袁肖温柔地问：“你今年几岁？”
“十八。”
“十八啊，还小。”
少女咧开一边嘴角笑：“小？我成年了。”
袁肖接着问：“孩子他爸是你男朋友？”
“我男朋友太多，”她把弄着手指，“要说谁的我也不知道。”
袁肖心中莫名隐隐作痛：“堕胎会影响你之后的生育能力，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少女一副藐视的脸孔：“装啥呢？这又不是我第一次打，赶快给我打了，我付钱不就完了？”
袁肖沉着气，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更明白这个孩子即使勉强出生，多半也是来人间受苦的，只好退而求其次道：“行，我帮你打掉，但是，之后再也不许随便怀上，我免费开一些避孕药给你，虽然妇科不是我专长，但是有什么问题，还是欢迎随时联络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鲜少被人这般关切，尖锐的态度一下子松懈下来：“Lucy…这是我艺名，我叫露丝，韩露丝。”
少女自此成了袁肖的常客，平常好端端的，也会隔三岔五来应诊，袁肖晓得她身体没毛病，真正病的，是来自心里。
袁肖惭愧，他不是真正的心理医生，像打胎一样，都是来滥竽充数的，但既然有病人愿意依赖他，他也自然生起了使命感。
少女久而久之对他卸下心防，向他透露著自己的一切：“我不知道爸爸应该是怎样的，但你就像我爸爸一样。”
袁肖心中一揪：“你没有见过你的爸爸吗？”
“我是孤儿院长大的，根本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他不由心生怜悯：“你喜欢的话，将我当成你的父亲也行。”
少女明媚一笑：“哈哈哈！我没有你想得这么孤单，我跟孤儿院的兄弟姐妹到现在还有联络呢，对了，要不我下次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袁肖而言，总是有着纯真和缺爱的印象，他积极地想，即便自己不是心理医生，也说不定能像对待韩露丝一样，提供一定的帮助，出于单纯的善意，二话不说，他就欣然答应了。
高级餐厅的包厢内，十多个男女在一个肥胖的男人带领下祷告，“感谢天父赐予我们饮食，降福于我们，荣耀归于你，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
袁肖注视这一切，茫然道：“这是？看他们的年纪，也不像你孤儿院的朋友。”
韩露丝蹙著八字眉：“抱歉，我那些朋友说，不要见你。”
他煞有介事地瞟她一眼：“你的朋友似乎很怕生？”
“也不是，只是...”韩露丝心事重重地道，“不过，他们也是我们的朋友，是阿逵...是我们老大让我介绍你给他们认识的！”
“原来如此，你们是教徒啊...基督教？”
“是谁在提其他异端？”一个男人斜眼朝他一瞥，幽幽地说。
袁肖一脸惶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眼角一扫，那个肥胖的男人已经徐徐踏来，谈吐得体道：“我个人认为，我们宗教也是颇有名的。”
他和袁肖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安托，是他们的教主。”
“安托？！”袁肖目瞪口呆，尽管人在宾围区，社会新闻还是经常留意的，‘安托’这个名字可是来头不小，“不好意思，吓我一跳了。你好，我叫袁肖。”
袁肖对正神教了解不多，固然也抗拒不大，仅晓得这是一个邪教，可邪又是邪在哪方面，倒没有一个具体的印像。
他只是打着交朋友的心思和安托畅谈起来，两人把酒言欢，尽兴了一番，可另一方面，又默默为韩露丝感到担忧。
袁肖过后语重心长道：“你还小，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正神教毕竟是邪教...”
“想什么呢？”韩露丝二话不说打断了他，眸色间尽是厌恶，“我可不是他们教徒。”
“那...”袁肖一头雾水。
韩露丝挺直腰杆正色道：“袁医生，你是个好人，因为你说过，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找你，所以我想，这次可不可以给我更大的帮助呢？”
使命感使然，袁肖瞬间卸下了警惕：“你说。”
韩露丝：“我希望你能更了解我...了解我们。袁医生，因为你本身是无芯片区的居民，所以我觉得你会理解正神教的存在，对了，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袁肖一愣，随即呲牙而笑：“当然可以。”
韩露丝立时笑开了怀：“爸爸，成为我们一员吧。”
袁肖当时并不明白‘成为一员’的意思，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家，诊所附近已经被可疑人物盯上了。
“老公，最近怎么老是神神叨叨，窗外有什么东西吗？”
袁肖从窗户缩回了头，向忧心忡忡的妻子否认道：“没事，天不是像要下雨了吗？”
“要下雨吗？”布文文眼神一换，被他成功转移了焦点，如此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转眼间抛诸脑后，此后仿佛风平浪静地踱过了一段时日。
袁肖和韩露丝的交往没有中断，和安托等人的接触竟然也频繁起来，当然，主要都是对方找的他。
“肖哥，今晚赏脸喝个酒呗？”安托找上了门，乘他的家人不在。
袁肖委婉拒绝：“托哥，抱歉，我家人已经生疑了，要是被我太太知道我跟正神教教主混得这么熟，可不担心死？”
安托笑了：“成年人正常交个朋友而已，你太太也过于敏感了。我知道坊间有一些传闻说我们正神教是邪教...哼哼！也不能怪他们这么理解，毕竟他们没有受到上帝的召唤，三年前我第一次看到神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也不敢相信，现在得以实现神的旨意，也是得亏上帝的恩赐，让我们有足够的力量抵挡众人的污蔑与奚落，现在正神教已经有逾百个信徒，祂看到的时候，是否觉得欣慰呢？”
袁肖尴尬地笑：“我不太懂你们的思维。”
“肖哥，上帝告诉我，你是个善良的人，就凭十八年前，你为你的学生顶罪导致痛失执照一事，就可见一斑了。”
袁肖腾地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安托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说，是上帝告诉我的吗？祂还告诉我，在我的带领下，你将会为世界，为Z区带来巨大的变化。”
袁肖先是一愣，其后便嗤一下笑了出来：“我是什么？伟人？你跟上帝说，这活我干不了。”
安托的神情几不可闻地淡了一下：“如果你没有被吊销执照的话，会为人类带来多大的贡献，你会不知道吗？”
袁肖不期然凝重起来。
他继续道：“你当时年纪轻轻就已经被院长邀请负责重大的研究项目，要是那个意外没有发生，要是研究经你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掀开人类历史新一页的就是你呀，袁肖医生。”
袁肖默然不语，眼光游移在远处，他固然清楚这一切，但一切也早已经盖棺论定，谈来又有何用。
安托压着声线：“那个害你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学生，你应该很恨他吧。你心里想什么不用再藏着掖着，今后有我们这些弟兄在，可以尽情发泄出来，我们都是你最好的聆听者，毕竟，你是祂钦点的人呢。”他作势往上一指，在袁肖半推半就下，带他喝酒去了。
和安托越发熟稔的情况下，被邀请到正神教会址聚餐的机会越来越多，那里四方八面都遍布著宗教的氛围。十字架，背景的诗歌，抽风机透下来的光线，在神像的背面直射而来宛如上帝自带的光芒。
在这里，他第一次看见了神迹。
那时脑袋已经被酒精掌控著，头脑和视线都是迷糊的，透过朦胧的目光，他看见神离开了神像本来的位置，站在他面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比谁都温暖慈祥的目光静静地注视他，仿佛只是站着，也足以让人沉沦在他的圣洁中。
袁肖不知道他当时喝的酒里有什么，哪怕过去五年，依然蒙在鼓里。
没有人抵挡得了他们连番的洗脑手段，袁肖亦然，他遵从内心皈依了正神教，瞒着家人，逐渐增加对教会的参与度，日濡月染地把身心投入在信仰之中。一年后，他彻底成了安托的提线玩偶。
“阿肖，遵从神的旨意，我将会给你安排第一项工作。”
“谨遵你的吩咐，教主。”
安托冁然而笑：“明天会有一个年轻男子到你的诊所就医，他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听他所说给他开颅，取出芯片，然后，不动声色地给他植入另一块芯片，那块芯片蕴藏着上帝带给人类的信息，使者会作为器皿，小心翼翼地保管着，直到，新世纪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神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