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一、圣旨到 ...
-
街道上人来人往,此时正是刚过完年,家家户户一团和乐,邻居逢人便是拱手道恭喜发财,屠苏酒飘香千里,远远的北门外,还有沾上银白雪花残霜的一马平川,旌旗悠扬,横笛远远,一骑三千铁甲,昂首阔步的朝着京城方向前进,皇宫大殿开着皇帝的家宴,对千里迢迢的五年镇北营归来,倒是没太在意。
镇北军为首一匹雪白大马,上面青年将军黑发用蓝带系著,五官深邃,棕色瞳孔犹如苍狼般,透露出警觉与骠悍,额间一条绿松石额带,胸前狼牙晃动,一身灰布袍天青腰带,。
那青年将军耳朵动了动,见到城墙上一名白衣男子眼眉带着浓厚笑意。
身后高瘦的军师问道:"小将军怎么了?"
青年将军收起目光,摇摇头,带领部队继续往皇宫的方向前行。
同时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酒,是最陈的佳酿,人,是最美的歌妓。
襄姨跟满城都的百姓都知晓,镇北军五年战场,如今被召回换防,明着要论功行赏,其实是皇帝怕功高震主,而在二月十五日前到兵部卸职回家前的官兵,定要在这里玩到尽兴。
这表示有大生意来了。
襄姨穿最招人眼目的紫纱蓝花鞋,在大厅点货。
点芳楼,三楼闻弦阁,一名男子斜倚在软塌上,拿着白玉壺,饮著醉花酿,他旁边一名美人弹琴,弹的是归去来兮。
一股文人雅士的味道,在点芳楼不该弹归去来兮,可那女子不只弹,还轻声细语的唱著。
旁边喝酒的男子是沐云山庄的客卿,沐云山庄,当今最大的丝绸大商,上贡的云锦鎏金缎及龙渊白渟绢便是从沐云山庄出来的,除了皇亲国戚,没人用的起,也没人敢用。
饮酒的男子叫槐安,莫约二十四岁,长的英俊潇洒,下巴露出一点青渣,衣襟露出一片肌肉,酒滴在上面,沾上香气四溢。
他笑起来眉角弯弯的新月,气质霸道爽朗,他眯著眼,酒滴顺着一点青渣流到喉结,领口松塌塌,露出一片有力的胸口。
一袭黑衫系著锦带,支著腿,醉花酿空了三坛,门旁的木架上有一柄大剑,跟琴姬差不多高,倒是比她宽多了,要是一个姑娘这样宽,肯定不受男人喜爱的。
不过重剑只是一件兵器,只需要被男人爱就行了,重剑五百余斤,黑的发亮的剑鞘上铜釦上一条四指幅的牛皮带,护手雕著威猛的虎头,此剑名为“虎啸”,此剑主人槐安正是北方大名鼎鼎的虎啸重剑,被江湖剑客私下喊东北虎的狂人。
狂人大概是槐安一柄重剑单挑七十二路水盗,斩的航运重新划分航道,其中有一半的佣金都做保护费付给槐安,而另一半几乎每个年前都被官员及地方士绅重新“整肃”一顿。
其次是槐安某一年端午前夕,拿着虎啸重剑来沐云山庄求职,一人砍了护院一百二十人,一人与七位客卿对弈,文武均胜,从此被沐云山庄视为座上宾。
槐安对这两件事如云过山头,船去无痕,完全没放在心上,直到另一个人出现。
四年前,一个本就名声不小的江南侠客,一身绝世轻功,一柄玉扇,独步武林,此人身手不凡,见义勇为,重点是,颜值非常非常高。
“哈,轻功好代表武功差啊!小白脸就是没本事!”当时槐安是这样评价的,在点芳楼,当众嘲笑对方,当晚“虎啸”重剑就凭空消失。
等槐安拿着虎啸重剑在出现满面狼狈,全身上下都是泥泞粪土,比挑粪的还臭还难看,简直无法直视。
后来槐安只敢关起门指天骂地的道:“那个姓萧的,有种面对面单挑,是个男人就用剑!用扇子算咋回事!女人就爱这套,无聊!”
槐安今日百无聊赖的喝着醉花酿,吃着南瓜仔,陈公公就这样笑咪咪的上来,琴姬连忙跪下,槐安箕踞而坐,拿着酒,爱听不听的样子。
陈公公读完,让琴姬起来,递过去给槐安道:“槐安,接旨吧!”
槐安内心嘀咕著:"我说这是修真文啊!又不是宫斗片,你没见到下面标签是什么?修真啊!你这是赤裸裸的欺骗广大的读者们!群众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公公都出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太后跟什么娴妃淑妃某某贵妃。"
他吃着南瓜仔眯著眼道:“,玉玺被偷?先找到玉玺的人可以争取到剑寒天下的名称?萧昱是不是有病?输的人要回去继承帝位,我他妈的才不干,他绝种了吗?没人可以接他那个破烂皇位了?”
陈公公听到对方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一点都不生气,戴着面具似的笑道:“圣上患绝症,自知东宫无人,才希望你与萧公子两人其中一位能回皇宫,萧公子昨日便领旨了,槐爷倒是让老奴好找,躲在这风月之地好不快活。”
槐安立马跳起来:“什么,你说萧陌风接旨了!?那就让他去当那王爷,等萧昱掛了他就是当今皇上了,哈哈可喜可贺!”这样江湖只有东北虎,没有江南梅了,唯我独尊岂不美栽。
陈公公看穿对方的小心思道:“萧公子只说,他一定不会输,所以槐安你老实点,接旨吧!”
槐安脸瞬间塌了,走过去看看圣旨,用力戳著上面鲜红的大印道:“你说玉玺不见了,这啥?上面盖的是什么?你玉玺不见还能盖圣旨啊!框我啊?”
陈公公笑道:“盖完圣旨才不见的。”
槐安挑眉道:“什么叫盖完才不见,你吃饭前先把碗丟了在抱着饭桶吃饭吗?你会未卜先知阿,编,继续编。”接着转身去拿酒杯。
陈公公笑道:“宫中习惯写很多空白的圣旨,先盖好圣印,以方便圣人令完直接下发,所以不要纠结这种小事了。”
槐安用力咬著葵花仔,抖著左脚道:“接着编。”
陈公公笑道:“你可以说是便宜行事,老奴更偏向效率作业,槐安你还是快点接旨老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昨日刚班师回朝的镇北贺小将军还等着老奴的圣旨呢!”
槐安站著不动,嘻皮笑脸的摊开双手道:“你圣旨当传单啊到处发?我就不接,你能耐我何?”
陈公公恭敬的行礼道:“那就恭喜万岁爷!”
琴姬立刻见风转舵对着槐安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草民拜见圣上!”
我靠!不接圣旨还直接当皇帝!这什么变态的处罚?这些狗奴才!你大爷的该死的萧昱!
槐安装出假笑,跪著伸手,咬牙切齿道:“哎呀不就玉玺不见,多大事阿,等着我东北虎一定给你家圣人找回来,然后记得给我用金字写剑寒天下的匾额,我要掛在家大门上,让子孙后代宣扬皇上的美德,恭祝圣上千秋万载壽与天齐。”
陈公公临走前想到什么,转头道:"对了,宫廷跟修真还是可以区分的,有时候你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结果,祝槐爷能旗开得胜啰!"
点芳楼的老板娘襄姨陪笑恭送陈公公出去,远在百里外的湖心亭,比起出如流水马如龙的点芳楼显得格外冷清。
黑衣的姑娘从白桥跃上湖面,点点谷纹,一下燕子飞便停在亭下。
一个俊逸端正的男子,面容如精雕玉琢十分俊美,眉宇之间一点睥睨神色,姿态从容,一柄白玉扇在腰封,掛坠随着东风晃动。
黑衣姑娘拱手道:“萧公子,贺小将军已卸职回府,槐安今日晌午接到圣旨了。”
男子侧脸微微点头,五官精致,眸色与湖水交相成辉,瞳孔被阳光照出淡淡的蓝光,一袭白衣银袖腕,雪白的靴,雪白的肤色,犹如上仙。
萧陌风正在吹奏横笛,一曲尽,喜鹊便来了。
黑衣姑娘叫喜鹊,另一个青衣姑娘走来:“贺小将军回来了?他五年没回中原了吧?公子是否要过去看看?”
喜鹊跟精卫,两个姑娘是萧陌风的侍从,喜鹊道:“圣上颁发下去给镇北军的封赏很少,贺小将军竟然领到三匹中品缎,一柄长剑、一副马具跟一匹乌云踏雪,唉.....”
精卫睁大眼睛道:“这不是下品将军的封赏吗?贺小将军这五年可是战功赫赫,而且从犬戎、匈奴得来的财物都上缴国库,这样不会引起士兵不满吗?所以人的封赏都降一级了不是?”
喜鹊冷静多了,少了对方的大惊小怪,道:“镇北军最少十几年没换防,很多士官都想尽快回家,能拿到归乡的车马费就很高兴了,恨不得早点卸职回家团聚,而且如今海清河晏,天子脚下安稳,谁管远在天边的战事,天圣王朝一向重文轻武,所以前镇北将军聂远才不希望贺小将军回朝,宁可死在战场,也不要回来卷进宦海。”
精卫还在为这个传说的小将军不值得,喜鹊对萧陌风道:“公子,眼下槐安接旨了,我们必须赶在端午前先找到玉玺,不然就得继位了。”
萧陌风站起来,看着湖面平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不急,先陪我去逛逛。”
精卫啊了一声道:“公子这什么时候了还逛街啊!不是要去探查玉玺下落吗?要是被那个槐安捷足先登怎么办呀?”
喜鹊道:“別紧张,公子自有定夺,怎么都不会让你回那个可怕的地方的。”
精卫小跑步跟上自家公子跟喜鹊道:“唉你们等等我啦!我可是为咱们担心呢!”
街上热闹,初春风光旖旎,阳光正好,坐北朝南的寻戈巷口是朱红大宅,悬著“镇北将军府”新漆,左右石狮子,威武雄壮,可惜门可罗雀,安静的像是坟场。
除了在伙房忙着煮面的王婶,她两个儿子都在皇宫御膳房当值,快七十岁的高龄派来帮忙年后回来的贺小将军煮饭,除此之外兼任打扫卫生、洗衣折被,家务一手包办,王婶做的可好,手脚麻利,一点没有老态,还帮忙轻点少的可怜的赏赐,圣旨收在贺小将军的寝室。
寝室除了兵书,桌椅,其他最值钱的是木架上的古朴青锋剑,上面篆刻著“镇北”,寝室空荡荡的,一部六韬竹简放在塌上。
王婶一边煮面,一边卤鸡腿,一边想着:“既然卸职,接着可休息几个月,新的职务是皇帝禁卫队长,那小将军在端午报到前,会有一段时间在府上,这里空荡荡的,小孩喜欢舞刀弄剑,得好好买些兵器架来,顺便裁几件秋冬的衣服,那匹乌云踏雪连名字都还没有,真是百废待举呀。”
王婶非常尽责认真的在煮完午餐后,端着托盘,端进小将军寝室,回去书房写了“阿照”的木牌,掛在乌云踏雪的栅栏外,马儿有了名字,开心的喷著响鼻,拱著王婶,王婶把阿赵的马具摆放好,整顿了马厩,洗洗手,接着自己回厨房吃饭。
傍晚,王婶收了寝室的空碗,念道:“这孩子,都什么时辰了,还乱跑,真是的,就算要练剑也有的是时辰,不行,晚上得準备一些宵夜才行,做点冰镇绿豆汤吧!还有发糕.....。”边念着自己转身洗碗準备宵夜去了。
街道上,商店点了灯笼,红的灯笼,茶馆里面不少江湖人士,喝茶谈是非,男人聊起八卦可不输给女人。
一个刀客喝茶吃咸花生道:“唉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什么将军居然领到下品军官的赏赐,真是笑死人了,打仗打了五年,拿这种狗屁赏赐,打发叫化子啊这是。”
一个书生样貌的文弱男子道:“没办法,当今天圣王朝重文轻武,朝堂上除了新任军官,聂远的老部下都转任文职了,陞的可快,皇上本就不想越界打犬戎,这个新来的将军一点潜规则都不懂,硬是打过去,赢了只是触怒龙颜,你看,争强好胜就是这个下场,无为而治才是正道。”
刀客将一个花生壳丟到窗户外道:“这是铁打的文臣,流水的将军,这年头当军官没出路,还是好好念书吧!好男不打兵,好铁不当丁,一个堂堂将军被皇帝整成这样真是窝囊,还不如回家种田,还被留职停薪在家,皇帝禁卫队长,讲白就是皇宫巡逻的中阶军官,一点权力都没有,还会被那些文臣搞到,真是越活越回去,要我早拿剑抹脖子,说出去丟死人了,什么狗蛋队长,烂到土里算了,是说那个东北虎最近跑下江南了,什么原因啊?”
一个带头巾喝茶的汉子挥手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东北虎準备挑战江南梅萧陌风,赢的人可以争取御赐剑寒天下的称号,皇帝老儿亲笔落款的噢,这可是今年开春头等大事。”
刀客拍桌道:“好啊!当今江湖两大绝世高手对决!真是太让人期待了!现在赔率多少了?”
书生翻起笔记道:“不过目前东北虎都是男性压的多,萧公子支持者九成都是女性,算是打平吧!”
刀客切了一声道:“槐安的虎啸重剑可是名扬北方,无人能敌,萧公子轻功拳脚厉害,不过剑是百兵之圣,这打起来......嘿嘿,那个娘娘腔没问题吗?”
书生用书本掩住面容道:“你可不要小瞧萧公子,当年他无声无息的拿走虎啸重剑,至今无人能知如何做到的。”
那桌客人似乎不看好江南梅萧陌风,你言我一句的评论两人,从武功、穿着到颜值。
刀客批评道:“女人才喜欢江南梅那种男人,是男人就要支持东北虎!来!老子压七十两银子,你们敢不敢赌!”
其余人哗的热闹起哄,纷纷掏钱写字据,拿出五十两、七十两、九十两,倒是开起赌盘来,都是压槐安这场对决肯定要赢。
刀客声如洪钟,吵吵闹闹,老板顺便帮忙念名字对帐,就在一团吆五喝六中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我压一千两黄金,萧陌风赢。”
虽然没有盖过众人吵杂的声音,但一下压住纷乱声,所有人停住手边动作,刀客带头,抬头先不屑的打量对方,眼神很不客气。
青年黑发用蓝带系著,五官深邃,棕色瞳孔犹如苍狼般,透露出警觉与骠悍,额间一条绿松石额带,胸前狼牙晃动,一身灰布袍天青腰带,身量精悍,腰间一个粗糙的钱袋,没有配剑,看起来略穷。
众人看对方是个孤单青年,哈哈大笑,刀客用刀柄指著他道:“小毛孩,你是女人吗?有本事跟你爷爷我过过招?放心我会很温柔尽量不打你英俊的小脸小手,让你回家还能弹琴!哈哈哈。”
众人见状均是拍桌大笑,有的笑到打翻茶杯,开笑话的见青年竟然很认真的摆出功架,一脸认真的要準备开打。
“他是白痴吗?竟然这么认真。”
“哪来的倒楣玩意儿?找死!熊哥削他!”
“熊哥快给他点颜色(colour)瞧瞧( see see)!”
“哪来的臭小子!一旁堆沙去!”
青年见众人没有要给自己压赌注的意思,走进桌子一步,被一个汉子推开,喝道:“你这臭小鬼是来消遣老子的!?”
刀客道:“小子,识相最好快滚,这里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
那青年不动声色重复道:“我是认真的,一千两黄金,压萧陌风赢。”
刀客锵的用刀鞘端勾住旁边一个剑客的佩剑,甩到空中,青年一把接住,刀客道:“小子,你打赢爷爷我,就让你下注,不敢就快点夹着你的狗尾巴滚蛋!”
青年右手持著剑鞘,背在身后,左手握拳放在左颊前方,脸色平淡,不卑不亢,态度始终如高山峻岭,不起波澜。
刀客没看过如此奇怪的起手式,大喝一声:“小心了!”
一柄大刀出窍,青年左闪右躲,凌空翻身,刀锋扫过之处,都千钧一发的避开木桌木椅,青年一脚踢开板凳,适才放板凳的位置被刀锋劈下,要是板凳还在肯定变成木渣。
青年不断避开刀锋还顺手带开家具,两人缠斗,对方偶尔出拳攻左翼,刀客左腰挨一拳心里暗惊:“这力道在加一分非断我肋骨不可,这小子是故意留一手?怎么可能!这小畜生哪里冒出来的!”
众人让出二楼,三三两两站在边上或是楼梯口看打斗,青年一记仰拳穿过刀刃,击中刀客下巴,鼻血登时喷出,其余人均是目瞪口呆,刀客在此地也是吓吓有名,而这个布衣青年竟然右手持剑背在身后,左手拳路攻防进退间,就几乎打晕比他高一个头的壮硕刀客。
“这小子什么来头?”
“他到底是谁啊?以前咋都没见过?”
“哪里来的?看发型不像中原人,披头散发的,颈部还挂着那啥子,狼牙?”
“不会是外族人吧?刚听他口音也不大标準。”
“哪个地方的蛮人?竟敢来天子脚下撒野!”
众人议论纷纷,刀客一脚踢对方胫骨,青年跃上闪过,只见大刀披头落下,要将他斩成两半,众人惊呼连连,这么近的距离,躲不开至少滚地从对方□□钻过还是行的。
青年竟张口咬住自己长剑,空出双手,两手成掌,空手夺白刃!
“我操这什么打法!?”
“这小子疯了!手不要了?”
“这倒楣货啥子来头?”
“八成要见血了。”
只见刀客落下的大刀被对方夹住,突然虎口剧痛,手一抖,青年运气掌力灌入,刀客手骨裂开,再被这一震,根本握不住刀柄,向后退开好几步,抱着断裂的右手掌满脸愤怒的看着对方,青年脚边喀拉落著一根筷子。
众人看起来,像是那青年双手接住刀锋,还震碎对方右手掌一样。
众人都不敢靠近青年,青年站在窗边,一阵清风吹过,他黑发散乱,放下长剑,一个黑衫姑娘从窗外跃入,一张字据及伤药瓶子平平落在桌面,她笑道:“各位英雄好汉,小女子喜鹊,真是对不住了,这位是我家公子的客人,今天不打不相识,请各位大哥们不要放在心上,就当交个朋友,和气生财呀!”
众人均想:“原来这傻逼居然跟那江南梅一路,难怪压一千两黄金这么阔绰,真是有钱就是任性。”
精卫提著贺忘笙跃下茶馆,外面乌云踏雪跟一匹黄棕马见到主人都仰头鸣叫。
贺忘笙见自己的马被带出来,有些纳闷问道:“姑娘,请问你家主人是谁?为何出手帮忙?”
喜鹊翻上马,道:“你忘了?你小时候可喜欢他了,不过你师父倒是很烦他,至於我家主人,你要不猜猜?”
贺忘笙皱眉思考,也没印象,见自己的马脖子上被掛了一颗青铜铃铛,上面刻著阿照,也不知道王婶这么花心思照料自己的马。
贺忘笙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喜鹊笑道:“小将军真是闹事,大晚上的自然是回镇北将军府。”
两人一前一后,喜鹊在前带路,贺忘笙昨天晚上才到自己的府上,根本附近的路都不认识,今天只是在湖边练拳脚,渴了看到茶馆就上去,也不知道那家茶馆是江湖人才爱去的,一般百姓没事不会上去二楼。
一会儿就到府邸,喜鹊牵了两匹马回马厩,精卫提著灯笼在门外迎接贺忘笙,自介后带着对方到庭前,东房亮着,王婶的声音传来:“小将军打仗很厉害是真的,但官场上完全不行呀!回来竟然戴着狼族的毡帽,一副外族样子,说官服上的玉釦送给塞外的小孩,没法穿,你看看,这算什么回事,圣上听到能不生气吗?之前赐的布匹、弓箭银两都分给属下,自己留了犬戎王子送的毡帽外袍,还一直推荐卢校尉那些鹰派的军官,圣上最讨厌武将,笵青这个军师参谋是唯一被小将军推荐上去的,唉这孩子在朝廷还不被玩死。”
一个好听的嗓音道:“王婶儿子跟亲戚在皇宫,多有了解,朝堂不是有能力就行,也要有手腕跟城府,内政更是工於心计,聂远将军当年战死前就不让小贺回朝廷,连布达典礼都是朝廷派人千里迢迢到北疆监察全程,聂远是个好将军,也是个好义父,他把小贺教的很好。”
贺忘笙敲敲门,王婶站起来开门笑道:“小孩回来了,我去準备宵夜,你们聊。”
萧陌风垂眼刮茶,白衣翩翩,玉树临风,端正风雅,俨然是人中龙凤。
喜鹊过去低声交代事情后便退出去。
萧陌风抬头看贺忘笙呆呆的站著,笑着拍拍旁边椅子道:“来坐。”
贺忘笙愣住,瞪大眼睛看着俊秀的男子,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试探叫道:“陌风哥哥.....?”
萧陌风队上贺忘笙的双眼,语气尽是温和道:“嗯,是我,五年不见,小贺都当上将军了,真是了不起。”
贺忘笙挪动步伐走过去,倾身抱住萧陌风,萧陌风眼神的惊讶一闪而过,笑着拍拍他的背脊道:“好了好了,我不是在这里吗?听闻你回朝,还坚持压我赢,真是让人开心。”
贺忘笙抱紧他,笑道:“我很想你,我知道只有变的很强才能保护你,我现在是将军了,在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萧陌风心理一阵悸动,任谁听到这么真挚坦白的承诺,要不感动有点难。
萧陌风摸摸他的脸,五年前还是个瘦弱少年,因为自己突然离开神农谷,使得当年十二岁的贺忘笙出去找他时,被当时太子党那派的势力追杀,来寻找自身下落的武将发现,贺忘笙被爆打一顿,仍是死不坦白,被一脚踹下山谷,坠下的土坡那里是镇北军的营区,被巡视的大将军聂远捡回去,当时的聂远将军觉得少年武艺不错,让他正式入兵籍,并收为养子。
从此一晃五年,千里黄沙,落日红霞,滚滚海子,寒月狼嚎,这些变成贺忘笙成长过程最重要的历程,他从弓箭手一路快速的升上校尉,成为先锋官,一路夜袭杀的匈奴大部队仓皇退兵三百里,三枪击毙敌方领将,五拳打趴犬戎王子,那时营区两个将军,用大将军,小将军区分聂远跟贺忘笙。
贺忘笙领导统御赏多罚少,待人从宽,每个月只有初一、十五实施夜间行军、夜袭布阵,其余给予官兵很大的休息自由空间,里面出了不少乐师、画师、训马师、大夫,人才济济,贺忘笙收到朝廷的赏赐一定先分给自己的军师参谋笵青,兵器分给校尉们,加菜的肉类大米分给部队士兵,自己一点东西都不留。
镇北军坚强的向心力正是大将稳当,小将传承,爱惜羽毛及属下,刚柔并济的领导统御,善待周遭百姓,休沐时贺忘笙喜欢跟犬戎的百姓聊天吃饭,跟匈奴男人比赛摔角,烤羊肉吹横笛,满月跟著狼群赛跑或挑战狼王。
萧陌风对于贺忘笙的军旅生活多是从笵青那听来的,笵青身材高挑,白皙的手腕上是青筋,手指上薄茧是长期握笔练出来的,此时咬著汤匙,捧著甜粥进来,声音斯斯文文道:“忘笙没人叫他吃饭就不吃饭,要不是我帮他开小伙,他成天练剑就开心了,吃空气吗!你看看他!护腕破了还是我缝的,冬天关外冷的要命,马蹄铁都要冻成杀人凶器了,他也不穿大氅,死不穿,穿着轻甲就带着银枪跟匈奴前锋兵对阵,打赢了开心了,回去就给我著凉!要他加衣服不要!吃药没有準备糖又不吃,吃面加一堆醬油,胡萝卜不吃西红柿不吃,挑食的要命,馒头要加花生粉烤羊肉洒孜然才吃,羊肉炉加生姜不吃,这小子可难伺候了,头盔每次都忘记戴,哈,他的副官还知道要戴,他家士官就跟著忘记戴头盔,什么服仪这是,聂远不想骂儿子,就骂副官,他就知道找我吵架哈!还有他自己晒的亵衣都可以忘记放哪里,你知道我在哪里找到的?马厩!他居然把裤子晒在马厩边上!老天我说到自己好崩溃,太让人心疼了这是。”
笵青话唠不休,讲话速度飞快,平时任谁也插不进去。
萧陌风不疾不徐道:“我倒是真心疼小贺这几年在关外吃苦了。”
范青一屁股坐下来,喝着汤道:"我心疼我自己。”
笵青进来房间开口啪啦啦吐苦水,坐姿著像是皇后一样,一副晚娘脸,跟着儿子受委屈向亲儿子抱怨自己这么娘多么不好当。
萧陌风给他倒茶:“这几年辛苦你了,之后要去接太史的位置,那里的官员大多是本地人,个性很强悍,看不起行伍出生的人,要多加小心。”
笵青见贺忘笙一脸乖巧的在旁边喝甜汤吃发糕,满脸爱慕的看着萧陌风,看着自家将军,唉了一声道:“公子收到圣旨了吧!忘笙也收到了,他端午前夕要去接皇宫禁卫军队长的职务,是说那个玉玺,到底怎么回事?咋不见的?我听闻槐安已派人潜入皇宫调查,公子进度条是否落队了?要是输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笵青长的清秀书生长相,很八卦,跟萧陌风认识很久,知道对方肯定胸有成竹,问问只是想参一脚,没有很想帮忙的意思。
萧陌风笑道:“自然要去探查玉玺到底何时、何地、最后出现的地方及接触的人是谁,不然毫无头绪的乱找,只是浪费时间。”
笵青压低声音:“我在宫中有不少人脉,跟你以前认识的文官,眼下都当上大官了,这次你千万不能输,我可不想我的宝贝精卫被又丟回那个鬼地方。”
笵青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萧陌风身上了,他妹妹精卫好不容易从宫斗中逃脱,他可不想在让精卫回去。
笵青家境清寒,妹妹从小被卖入宫中当侍女,之后主子被斗倒,本一干人等都要处死,萧陌风得知后,可怜侍女小小年纪就要魂归乱葬岗,好不容易动用人力将精卫跟喜鹊一并救下带出宫中,自此两人一直跟著萧陌风左右听命伺候,至今也快十年,后来笵青在镇北军中展露头角,表现出强大的后勤支援能力,让前线的士兵得以有精良的装备及补充,更成为“燕口关之战”决胜的关键,被提升为军师参谋总长,协助聂远及贺忘笙一举打响镇北军的名号,笵青算是媳妇熬成婆,笵青对唯一的妹妹感到亏欠,总是费尽心思照顾她,而精卫对这个兄长兼娘亲的笵青也是难以应对。
笵青起身指著外面道:“忘笙回去睡觉吧!你整个早上都在乱乱跑,我还要特別来带你认识自家宅子,这到底是笵府还是将军府?搞的我比你还熟悉一样,快起来!你的寝室在另一边。”
贺忘笙问道:“我不是跟你睡吗?”
贺忘笙在镇北营区是跟笵青一个营帐,两人作息都在一起,笵青爱干净爱整齐爱啰唆,念叨半天还是帮忙贺忘笙开小差、洗中衣、晒甲胄、煮宵夜等等家务事,贺忘笙习惯把书呀擦剑布呀头巾呀放床铺,铜板塞枕头下,也总是忙活自己的怖军图、分列式、攻击发起阵之类的掛图,完全不去理笵青的碎念,休沐不是练剑就是练剑,笵青老是念他活在自己的世界,对方则是依然故我。
笵青烦的往他后脑勺巴下去道:“你最好別跟我睡。”
贺忘笙耸耸肩,转头期待的跟萧陌风道:“明天一起去逛街好不好?你好久没跟我一起逛街了,我想知道这些年陌风哥哥过的怎么样,你要说给我听。”
萧陌风拍拍他头,温声道:“好,明天我陪你,快去睡吧!”
得到满意答覆的贺忘笙,开心的被笵青带回自己的寝室。
萧陌风指尖敲着桌面,窗櫺点点石影,看着满园月色,半边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庞露出看不透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