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永夜熹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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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姜？”
阎罗满怀心事地路过笿竹亭，幽幽烛光映出了一个曼妙的身影，珠链随着身影的摆动轻轻摇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溪流叮咚。
“是我，小殿下。”
孟姜转身行礼。
阎罗瞥到了她身后忽明忽暗的长明灯，双眉微蹙，桃花眼里有些波澜。
“长明灯......”她轻轻咬住下唇，咽回了那句“是不是又沾了灰”，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思索片刻故作释然道：“快燃完了吗？”
孟姜摇摇头，叹了口气：“不是，是灯芯不稳，就像是......要消失了一样？”
“灯芯？”阎罗胸口一窒，神色闪过一丝不安，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子鶱在哪儿？”
“子鶱？小殿下您......”怎么了？
对上了阎罗匿着慌乱的视线，孟姜收回了没有说出的话，转而答道：“去人间了。”
“什么时候走的？去的哪儿？”
“巳时三刻，北华山山脚古镇名曰长安。”
“长安？”
“是的，北华山下的。”
阎罗闻罢身子一顿，遂挥袖转身，聚力化出一道檀木门。
“小殿下！”
孟姜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阎罗，她上前拉住了阎罗，道：“我去找他。”
阎罗有些惊讶：“不问我发生什么了吗？”
孟姜：“不必，你有你的理由与打算。我只知道，小殿下要做的，就是我要做的。”
阎罗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带着有点命令意味的语气：“无论情况怎样，我都要见到他。”
无论情况怎样？孟姜凤眸微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意思吗？这次......不会的，子鶱可是阎罗亲自选的黑无常。
压下心中的疑惑，孟姜颔首：“了解。”
阎罗看着孟姜施法画阵，喃喃道：“你们还真是像啊......”
“什么？”孟姜没听清，扶门的手顿住。
阎罗摇了摇头：“没什么。早点回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孟姜点点头，推开门进入后和门一起化为一道一闪而过的光。
阎罗站在原地，身子有点无力地晃了晃，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那盏烛焰飘忽不定的长明灯上。
你们一定要回来。
回首，一身玄色没入了幽幽荧光般的蓝紫色永夜，亭旁浮生木枯花几朵匿于漫天飞舞的十样锦。
奈何桥畔，子鶱抬眸看了眼尉迟雁，示意已经到了。
尉迟雁会意，躬身行礼告辞，没走几步他就停下了，犹豫再三后转过身看向子鶱，问道：“敢问魂使名字？”
子鶱有些意外，挑眉答道：“子鶱。”
嗓音清冷，不染凡尘，干净清澈，如塞外雪莲，有些不真实的飘渺。
真的是他!原来自己没认错......
但是为什么，南玄山神什么都不记得了？
尉迟雁喉结动了动，欲言却发现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眼睛有些湿润，呆立在原地许久后才哑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子鶱看着对面绿衣男子满脸的惊喜不免有些不解：“什么回来了？”
“就是......”
“子鶱!”
一道有些狠厉的女声打断了尉迟雁，许是因为有点急，孟姜身上没有了往日的清远，头发也多了几丝凌乱。
尉迟雁站在原地没有动，满脸无害又欣喜地笑着。他想，山穷水尽也不过如此，历经千帆也也不过只是想要如此。
孟姜上前几步将子鶱护在了身后，眼里带着些警惕和威胁。
子鶱挑了挑眉，不作声。
尉迟雁倒是像料到了一般淡定，他看着孟姜，行了个礼，道：“孟婆不必担心，我宁愿伤害自己，也绝不会伤害黑无常一丝一毫。”
这下换作子鶱和孟姜不解了，孟姜向子鶱抬抬下巴，子鶱会意离开回避。
“尉迟公子，后面的路，我陪你走。”
尉迟雁点点头，侧身让孟姜走在他的前面。
余光看见子鶱已经靠在了三生石旁等她，孟姜才开口：“公子是不是认识黑无常。”
尉迟雁实话实说，没有隐瞒：“谈不上认识，只是有所耳闻。”
孟姜皱了皱眉头，在她记忆中，子鶱并没有离开过地府，人间怎么会有他的传闻？子鶱他只是个黑无常吗？
“那么你所听到的他又是什么样的？”没有起伏的语气。
“和现在无异。”尉迟雁故作不知偷梁换柱答道，“就是这么沉默寡言，却又在沉默寡言中偷偷做了很多事。”
尉迟雁看了眼孟姜，她的眉目间也有些许熟识，可是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像是......被谁可以抹掉了记忆一样。
他别过了视线，意有所指地继续道：“很多时候，存在的记忆只是整个故事的一个小片段，也许会在某个时刻，就像是听了一个故事或者做了一场梦一样，什么都知道了。”
孟姜沉思着，没有回声，脑海里闪过些许断断续续的画面，和那日轮回池上闪过的画面很像。
尉迟雁也自觉地保持着安静，默默跟在她身后。
走至轮回池边，孟姜看向尉迟雁道：“到了。”
尉迟雁：“谢谢。”
孟姜只是笑笑，看着他消散在池子的上方，遂化作一尾烟，没入池中。
她深呼吸一下，然后快步走到子鶱身边。
子鶱安静地靠在三生石旁，合上了眼眸，连呼吸也是浅浅的。
“子鶱？”孟姜轻声唤道。
靠在石头旁的人恍若没听到般，像是睡熟一样，陷入了梦里。
“子鶱大人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慕安高声惊呼。
慕安路过桥畔时不经意看向了这边，一开始还觉得蓝色身影旁那个靠在石头上的人有几分眼熟，走进了一看才发现是子鶱。
孟姜有些紧张与少见的慌乱，她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小老弟，姿色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不爱笑。”
“呵呵。”
“来来来，一起来玩，前几日我又从人间学到了个新游戏，刚好四个人玩。”
“这是你想喝酒的借口吧。”
“平定天下，有南玄老弟的那把刀就够了。”
“嗯，你就好好地温壶酒等我回来就行了。”
“其实这样也很好啊，放下刀，我们还可以来一个爱的抱抱？”
“訾辛说得对，确实不能大意。我给你熬了点醒酒汤，趁热喝了吧。”
............
“慕......安？”
朦朦胧胧中，他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他轻声问道，声音满是虚弱又颤抖的不确定。
慕安于地府的嘈杂中听到了那声不安，他走到床边，蹲下紧紧握住了有些冰冷和透明的手。
“嗯，我在。”
嗯，你在就好了。
子鶱吃力地扯了扯嘴角，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何为心安？心所在者在身侧，安然无恙，万物可不碍。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永夜熹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