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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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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沉轻轻地提起烟蓝色的裙袂,踮起足尖,跨过了门槛,更往里走,嗅到一股淡淡的紫述香。
清沉加快了步伐……
听到棋子落到棋盘的声音,清沉抬眼寻去--
落下那子黑棋的是一只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因为太过白皙的原因,手上能隐隐约约能见到一些乌青色的血管——这一看便是徐南城的手。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出自《诗经.卫风.硕人》)徐城哥哥,你可真真是千秋无绝色,惊为天下人啊,若你为女子,清沉必会好生羡慕。”
南徐城拍了拍衣袖,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小清沉,再莫要调侃我了。不然我可真无地自容了。”
秦舟尘也轻轻一笑也放下棋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太子哥哥好。”清沉问候舟尘。
“小清沉好。”秦舟尘回道。
清沉又转向南徐沉,“既然哥哥如此腼腆,我不再说便是了,我只是个传话的,四哥哥嘱咐我告诉两位哥哥,天色已晚,该前去用膳吧。”
“那你二人先行过去,我收拾下,随后就来。”一旁的秦舟尘说到。
“好的,舟尘兄,那我二人便先走了。”
说罢,徐南城牵起清沉的手一起向外走去。
“今日,清沉可还玩的开心?”
远清沉将铃铛放在手心,展现给南徐城,然后说到:“可开心了,徐城哥哥,这可比比在“莫待红颜老”好玩多了,没有夫子管着我,无忧无虑,不要担心写文章,你看,我还收到一个礼物呢,多可爱的铃铛啊,恩,不过你可有收到我给你的礼物了?”
南徐城冁然而笑,抬起手来,轻轻捏了捏清沉的脸颊,“你这个小机灵鬼,真是送我的,不知你画了个什么东西在折扇上,而且还错写了你哥哥的名字在上面,难道,这原是送你哥哥的,然后,你哥哥不喜欢,你又将它送我。”
南徐城看见清沉的耳垂微微发红,脸上也慢慢爬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又听到她支支吾吾的说:“这本来便是送你,没有写错,哎呀,你不要便还给我。”
南徐城微微勾起了嘴角,摸了摸她的头,说到:“我逗你玩儿呢,谢谢小清沉,我很喜欢。”
谈话间,他们已到达饭厅,房间中心的主桌上已经布好了菜,其余三人已经坐落桌前,南徐城给每人打了招呼。
正准备入座,身后的远清沉拉住了他的衣袖,轻声地对他说:
“徐城哥哥,你坐哥哥身旁,我坐你身旁好不好?”
南徐城看了看远清狂,思索片刻,笑笑回答道:“可以。”
须臾,秦舟尘也回来了。
在整个用膳中间,很是安静……
晚膳之后,窗外的街静了许多,人群已经散去,很多商铺,小贩也熄了灯笼,各自回家团圆,黑夜笼罩了整个景城,一切都显得如此安静,祥和。素洁的月光爬满了整个绿石湖,举目远眺,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一丝微风夹杂着花香拂过,绿石湖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加上波动的粼粼水光,这幅中秋夜月图甚是迷人。
“不如我们去湖中泛一叶小舟,体验下诗人那般神仙似的惬意,各位意下如何?”
“可涯兄,你们四人去吧,我和澜杜有点事情商量要一下。”秦舟尘答道。
“哥哥去,我就去。”清沉也回答道。
莫可涯望向远清狂,“那清狂兄和徐城兄意下如何?”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说完,南徐城望向了绿石湖。
“可以”远清狂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
黑夜中,夹杂着些许鱼腥味的风卷起街道的落叶,刮出沙沙沙的声音,四人来到湖边,不远处的岸边泊着几艘小船。
感到有些微冷,远清沉裹了裹自己的外衫。
“莫可涯,你有没有收到礼物啊?”
“切,没有,我不稀罕那些小玩意儿。”
“呵呵……哈哈哈哈。”远清沉先是发出浅浅的笑声,然后在黑夜中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如山涧中山泉般清爽的笑声。
“哈哈哈哈,看你平时油腔滑调,结果你什么礼物都没收到,而我哥哥敦默寡言,收到的礼物确实最多,真是搞笑,而我和南城哥哥也收到了一份,看来你最可怜喽。”
莫可涯面露窘色,声音急促起来,“你少嘲讽我,要不是我送你个铃铛,你还不和我一样同是可怜人!”
远清沉微微吃惊,然后小脸红红地从身上挂着的浅色流苏小布包中取出铃铛。
“啊,竟然是你送的,谢谢啦,不过,你为什么要送我个铃铛呢?”远清沉一边声音小小的问,一边把铃铛挂在了腰间。
“你不觉得你和这铃铛很是合适吗,你瞧,这铃铛虽然小巧、精致,不过它随时都在发出叮叮当当磨人的声音,就如同你一般,叽叽呱呱,很是烦人。”
远清沉微红的小脸一瞬间变得通红,原本清秀的眉头也拧成了麻花,指着莫可涯叫道:
“你!别跑,莫可涯,我!你别跑。”
于是,中秋深夜的绿石湖边,可见一位妙龄少女追着一位俊朗少年打闹。
南徐城看着他们俩像两只小麻雀似的打打闹闹,轻轻地笑出了声,然后对远清狂说:
“清狂兄,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是停不下来的,不如我们先行上船吧。”
夜色中,远清狂逆着月光,南徐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空中传来他轻轻地声音——嗯。
解开拴着小船的绳子,南徐城看见一袭白衣的远清狂踮起脚尖,轻盈地跳到了船头,而没练过轻功的他只得低着头,伸出右脚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准备慢慢跨过去。
忽然,南徐城见着一只修长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他抬头,看见远清狂正微微的弯着腰,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南徐城一下子僵住了,整个人处于了迷茫状态,忘记了做出反应,只是痴痴看着他……
或许是南徐城的目光太过炙热,远清狂别过脸去,说:“快点上来吧。”
南徐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远清狂的手臂,远清狂突然反手扣住他的胳膊,将他一把拉了上来,由于重心不稳,南徐城身体微微前倾,差点儿倒在远清狂的肩膀上,他闻到了远清狂身上熟悉的乌沉香,然后感觉到脸上有点微微发热。
南徐城急忙退后一步,心想,幸亏是在晚上,不然被发现脸红了……
他侧了侧身,又干干的咳了一声,“差点儿撞到了清狂兄你了,真的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没学过武功,呵呵呵。”
见远清狂没有反应,南徐城提起衣摆,准备坐下用浆去划船,然后突然听到了远清狂的声音。
“你脸红了。”
南徐城听到此话,立刻抬起头来,吃惊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坐在船上,拿起了船桨,声音有点发抖的说:“我这是太热了。”
然后南徐城就听到远清狂戏谑的笑声。
“哦?我还以为徐城是害羞了呢。”
南徐城愈发窘迫,对远清狂轻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儿都没有小时候可爱。”
远清狂不在搭话,不过南徐城听到他笑声越来越大……
南徐城手握双桨,问站在船头的远清狂,“清狂兄,不知现在我们往哪边去?”
远清狂环顾四周,然后指了指湖中央,对南徐城说:“那就去哪儿吧。”
两人合力将船划到了湖中心,木桨搅乱了湖中的涟漪,也搅乱了湖中人的心。
面对面端坐在船上的小桌旁,南徐城将手撑着下巴,望着天空中素洁的月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过头来对着远清狂说:“清狂,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又圆又亮,你还记得吗,我们八岁那年一起的过的第一个中秋,那晚的月亮也是这般明亮。”
远清狂仿佛陷入了沉思,而后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记得。”
南徐城见状,以为他是想家了,便岔开了话题:“清狂兄,看你平时一身无欲无求的模样,你可有什么愿望?”
远清狂看了看他,又望向湖面,轻轻地说:“携所爱之人,归隐山林。”
南徐城陷入沉思:早年间,西秦国宣称要与他国交好,与其他三国达成协议,让其余三国选择皇子前往西秦,同西秦皇子一同读书和习武,或者采取和亲的形式,增进国之友谊。其表面是增进国家之情谊,实则为了巩固自己四国霸主的地位,而他们兄妹虽为南川皇后的子女,不过,南川皇帝根本不爱皇后,后来,又将二人送至西秦,到如今也过了十年了,看来,清狂还是对父母之间毫无爱情的悲剧还是心有余悸。
不愿再让他想起伤心事,南徐城又急忙说到:“我的愿望是回到幼时,那时,我们在莫待红颜老,每个人都无忧无虑,嬉戏打闹。然而越发长大,每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越来越恪守礼仪,也越来越疏远了。”
远清狂理了理衣襟,坐的越发端正,然后缓缓对南徐城说到:“君子之交淡如水。”
说完后,两人便不在说话……
夜真静,静的南徐城只能听到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静默许久之后,远清狂从袖中拿出一枚小小的软软的平安符,眼神温柔的看着它,对南徐城说到:“这是你送的吧。谢谢。”
“恩,这是我亲手缝制的,不过,你怎知晓?”
远清狂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而后又垂下眼睑,轻轻抚摸着这枚小小的符。
不知是不是错觉,南徐城觉着远清狂有些难过和不满,便想要问些什么,说些什么,不过喉咙像是塞了东西,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心里涩涩的,正要细想。又听到远清狂的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本该知道的。”
南徐城越发疑惑,便想自己是否之前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不过却没发现任何迹象。
二人便又不再说话。
“哥哥,哥哥,越来越冷了,你们快回来,我们回广宾楼休息吧。”岸边传来远清沉的呼唤,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于是二人又划船靠岸了。
靠近岸边,远清狂轻飞上了岸,湖面漾起微微涟漪,不过这次他不曾再回头,不理会任何人,径直离开了湖边,而莫可涯帮助南徐城上了岸,两人和清沉一起,便也紧随其后回到了广宾楼。
回去路上,清沉问他,哥哥为何不理会他们,南徐城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