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辽阔》一只半生瓜

8、仗义

　　隔天他不用去上班，于是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起看迟墨拍过的一组写真，穿着一袭白色广袖汉服，袖口处纹了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白的刺眼，红的滴血。带着步摇，背景是一组开着只容一人过的宫门，似乎是不经意间回头，冷冷淡淡，白衣黑发，鲜明的对比。
　　叶执细细抚上去，仿佛全世界都只剩这个人，眸似星辰，唇似樱花，他在影楼看过一些人的古装照，但是那些人无论是气质或是长相穿上汉服都有一种违和感，只有他的宝宝，仿佛天生是该生在古代的。他心里想，他们的前世也会像现在这样痴缠不休吗。他翻开下一张，照片上的人一身火红，微微垂着眼倚在一棵树边，头发被竖起，手上拿了把剑，自然垂下。英姿飒爽的样子让他眼前一亮，原来他的宝宝扮成男人是这个样子。脑海中刹那间闪过很多画面，为什么这照片上的人和景他会觉得在哪里看过，他摇摇头，撇开那些遐思，侧头亲亲迟墨，“宝宝男装真好看～”
　　“是吧，我觉得我就应该是个男的，仗剑天涯，来去自如，还不用每个月来大姨妈，你说多好～”迟墨在他怀里拱了一下，神情颇为向往。
　　叶执搂紧她，在她耳边沉沉地笑了，“我的宝宝～你要是生成男的，我岂不是成了同性恋。”
　　“去去去，我要成男的了，你根本不会喜欢我的啊。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会注意到吧。”迟墨一脸不同意。
　　“我爱你，只因为你是你。而不是因为你是女人。你是男人的话，我也会爱你。”他捧着迟墨的脸说得认真。
　　“切～要我们都是男人，我可不会还跟你在一起。男人跟男人怎么做那种事啊？”迟墨对这方面懂得不多，此时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个叶执的小人，一个她的小人，然后瞬间红了脸。
　　“那个啊，不用想太多。反正你是被压的。”
　　“不要。”迟墨撅起嘴，“今天我要翻身做主人～”
　　叶执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么，顿时抱起迟墨就要往卧室走。
　　“哎哎哎？干吗呢？”
　　“让你翻身做主人啊～”叶先生语气很荡漾。
　　两个无聊的人，今天果真是让迟墨翻身做了一回主人，让迟墨趴在他身上睡觉！

　　*

　　第二天上午宋卿卿来找迟墨，路上碰到迟言，于是一起来了，两人在遭受了叶执的冷眼之后，走到客厅，看迟墨已经收拾好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坐着了，一边吃面包一边玩电脑。
　　“卿卿啊，这么早找我干吗？”迟墨招呼他俩坐下。
　　宋卿卿一坐下，就打开了话匣子，“我跟你说啊…”噼里啪啦说了五分钟之后，发现对面的迟墨还在玩电脑，根本没听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地啪的一声把迟墨电脑盖上，“好啊迟墨，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后面这俩字是趴在她耳朵边说的，迟墨伸手捏上他的脸，“你丫那么大声，我耳朵要聋了！”
　　“我x！别老捏我脸！跟你说了几遍！”宋卿卿也伸手捏上迟墨的脸，双手将她的脸捏住，再用拇指顶上她的鼻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迟墨见他笑，自己也笑，于是两人挨在一起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阿墨～～～”旁边传来迟言的一声荡漾的声音，将手机递到了宋卿卿手里，“我要把这张照片设成桌面，哈哈。”
　　“妈蛋！迟言，我怀疑你不是我哥哥。”迟墨在一边恰好看到自己那副囧像被亲哥哥拍下，差点气歪了脸。那边宋卿卿手快，把照片彩信了一份到自己手机里。然后设成了桌面，捂着肚子又是一阵笑。
　　“阿墨不哭～～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你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哥哥，不是也不行啊，我们脸长得都一样。”他走过去拿过自己的手机，然后揉了揉迟墨的头发。
　　迟墨撅着嘴不理他，转头问宋卿卿要让她帮什么忙，宋卿卿叹气，认命地跟她说悄悄话，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阿墨，你帮我演一场戏。苏越一定会吃醋的，明明他也喜欢我，却一直不答应跟我交往。阿墨，你会觉得同性恋很恶心吗？”
　　“不要怕。”她像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肩膀，“只要是真的喜欢，就不应该害怕不是吗。所以卿卿不要怕，外人的风言风语都不应该阻碍你。既然喜欢就去追吧。我永远都支持你。”她明白现在很多人都还歧视同性恋，所以他们都很辛苦，但是作为他的朋友，只要对方对他也是认真的，那么她就会理解他支持他。
　　宋卿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这条路上注定会很辛苦，但如今他最好的朋友告诉他会永远支持他。他咧开嘴，开心地笑了，“阿墨，有你这个朋友，我比别的人都幸运。谢谢你。”
　　“不过，卿卿，为什么要我帮你演戏啊，难道你不是应该找一个男的吗？”她一脸好奇地问道。
　　宋卿卿不动声色地坐的远了些，喵喵迟墨那一马平川的胸脯，默默地说，“阿墨，你现在身上没有一点是像女孩子的……”
　　迟墨默默地低头，片刻后说道，“只是发育得比较晚而已，等等，你！说！什！么！宋卿卿我要打死你！！”她追向那跑远的身影，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
　　宋卿卿在远处回头，“我不是让你装男的去的，你这样去就可以了，拜拜~”
　　最后迟墨还是去了，她去的那天，故意穿了一身一件白T，一条黑色哈伦裤，戴着大大的墨镜，推开门径直走向早已等在那边的宋卿卿，今天的宋卿卿一反常态地穿了正装，黑西裤，白衬衫，俩人的装扮很像情侣衫。
　　只听叮咚一声，又有人推门进来，只能看到来人冷峻的侧脸，随即他环视一圈，在看到那正在和迟墨有说有笑的宋卿卿的时候僵硬了一下，他眯着眼看了一下宋卿卿对面的少年，明眸大眼，唇红齿白，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走向那个窗边坐了一个身材惹火，五官美艳的女子的位子的对面，昨晚他妈妈又一次以儿子这么不听话还不如不活了这个借口威胁他，他只好妥协，来参加这个该死的与赵家大女儿赵青的会面。
　　迟墨那个方向正对着他，所以很尽责地向宋卿卿报告，“这是他瞪我的第五眼。”她礼貌地看向那个男子，举起手中的红酒向他晃了晃，结果又换来那男子的一眼瞪视。迟墨乐了，看向宋卿卿，“你喜欢的这个人太傲娇了，哈哈，好像那种一边生气一边摇尾巴求抚摸的大猫，我喜欢，哈哈。你快下手啊，不然我可要勾搭一下了，真好玩。”（当然迟墨日后有机会见到傲娇得让她咬牙切齿的某人←_←这点容后再说。）

　　宋卿卿完全不将她威胁放在眼里，语气风凉道，“你敢勾搭别的男人，你男人肯定立马变身，你就等着被叨回窝被折磨个三天三夜吧。”
　　迟墨喝光杯中的酒，站起身，也不理他的调侃，“我帮你一把，照你这速度，追一百年你也追不到人。”说着走向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可她心里对他还是很没有好感的，居然和人相亲，要是敢欺骗宋卿卿感情，她必须要阻止他们才行。她了解宋卿卿，他从来不会因为喜欢人就一定要把人掰弯，如果不是那个人给了回应，他很少会再进一步去靠近的。咳，迟墨一向很护短。
　　这边快接近那两人的桌子时，不巧正好听见那男人对面的女人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苏越，反正我们俩又没那心思，干脆点走了算了。”
　　那个叫苏越的男人看了眼手表，面无表情地说，“你还得再坐十分钟25秒才能走。”昨晚他妥协之后他的母亲大人告诉他，今天坐不到半个小时就不能回家，想到这，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得罪母亲大人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得罪了母亲大人，他那妻管严父亲会发飙的。
　　迟墨噗嗤一声，很没形象地笑了出来， “喂，苏越，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可爱啊。”
　　苏越看到来的是那个跟宋卿卿有说有笑的人，脸又黑了一分。
　　“你可别再瞪我了，卿卿是我好朋友，我就是帮他一忙，试探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我一女的对你造不成威胁。”
　　苏越和他对面那个女人，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一脸呆滞的神情，异口同声地说，“你居然不是男的？！”因为他们俩实在是无法确定她的性别，因为她现在女性特征不明显，有可能是留着长发的怪咖男也不是没有可能= =。
　　这下迟墨的脸黑了。一声不吭转头就走。也不跟宋卿卿说再见。其实十六岁的年纪，之前为图方便的迟墨一直留着短发，只最近一两年开始留长发，再加上她发育得晚，所以看起来的确是让人错认性别的样子，只让人道一声，好一个精致的少年。
　　推了大门就出去，向那个等候已久的黑色悍马走去。那车上的人推开车门下来，冷冷地看了眼挨着窗户，看着他俩促狭地笑着的宋卿卿，随即将气鼓鼓的女孩搂入怀里，“宝宝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迟墨蹭蹭他的胸膛，一脸纠结地说，“小叶子，我真的不像女孩子吗？”
　　叶执哽了一下，“……没有的事。谁敢说宝宝不像女孩子我做了谁。”
　　迟墨无言了，“……”小叶子你的话挺像□□的你知道吗= =。
　　那边宋卿卿接收到那个冷眼后，心里暗爽一声，能膈应到叶某人感觉真是太好了，转过头刚好看到苏越走到他对面坐下，于是对苏越介绍道，“她叫迟墨，我唯一的朋友。”宋卿卿用了唯一这个词，足以见得迟墨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苏越不置可否。那边来了条短信，宋卿卿啪啪啪迅速打了回信，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苏越看见桌上还没暗下的手机屏幕，迟墨那副被摆成猪头的照片被手机的主人设成了桌面，捏着她脸的人手指白皙纤长，有一个很阳光的侧脸。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一点都没有面无表情的时候的阴柔。他心里堵了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于是他赌气似的说，“宋卿卿，你和她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宋卿卿挑了挑眉，“首先我的性取向是男，其次即便不是的话，我也得整得过那家伙。”语气里更是添了一分咬牙切齿。每次喊迟墨出来玩，那家伙总是抢过手机，像赶什么一样对他说，“你烦不烦，别老打电话来了。”
　　苏越皱了眉，心里的郁闷得不到抒解，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一次宋卿卿没有追出去再说些什么，他看得出来苏越对迟墨有敌意，而这一点要他自己跨越，因为自己在迟墨这边不会做任何让步。

　　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那年他混迹在同性恋酒吧，年少轻狂，惹了一□□角色。那人让他跪下给他□□，宋卿卿哪里肯干，直接跟他们打了起来。但是他们人多，所以他身上挂了彩，那人揪住他的衣领，夺过他的手机，划了下通话记录，看见一个最近通话有个叫迟墨的人，他打了过去，似乎是料定宋卿卿逃不掉了，一边等接听一边说，让你小情人见识下你这幅怂样，哈哈。
　　那边迟墨刚从睡梦中醒来，接听了电话，“喂，卿卿，怎么了？”结果听到的不是宋卿卿的声音，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你是谁？”
　　那个人听见这个声音，直接酥了身子，嘿嘿笑着说，“你小情人在我手里，你来，我就放了他。”他来这只是尝尝鲜，谁知道碰到了这个只让他听到声音就酥麻的人，他不是同性恋，只是挨不住手下好奇，才来了这边。
　　迟墨冷冷地说，“等着。”她知道宋卿卿经常去的那个酒吧，匆匆换了衣服便叫车前往。
　　那天晚上她打了架，宋卿卿想要加入帮她，谁知被迟墨呵斥道妨碍她打架，赶一边儿去了，于是她一个人对上一群人，鼻子被人打出了血，眼睛被打青了一边，这还是好的，那群小混混直接没起来，迟墨知道以一人之力似乎不太可能，便专挑那些人下盘下手，一旦有机会，便朝着那些人的裆部狠狠踹去，一边的宋卿卿看着都觉得蛋疼= =。
　　那天他们大半夜坐在外面不远处的公园长椅上，宋卿卿一脸歉意地给她上药，迟墨装模作样地喊了几句疼，闹得他好一会儿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阿墨，对不起。还疼不疼？”宋卿卿在她旁边坐下。
　　“疼死了好吗！你这个笨蛋！早都说了那种地方不要去不要去！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迟墨伸手狠狠地敲了下他的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以为绝对不会再去了！我发誓！”宋卿卿信誓旦旦地说，“不过阿墨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架了？”
　　“去年在Y国学的。”她语气淡淡，仿佛不是很想提起那段时间，于是宋卿卿便也不再问。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迟墨骂了他一路，声称他要是再去那种地方就绝交。好像是从那一刻开始，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是真的能放在心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