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辽阔》一只半生瓜

2、叶执

　　这天难得天气放晴，迟屿准备带迟小墨去超市买东西。
　　刚走到超市入口的时候迟小墨非要坐推车上，让大哥推着走，迟屿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头发，“丫头想吃些什么，我们买回去。”
　　迟小墨想了一下，“我要喝旺仔牛奶。5瓶。”
　　迟屿皱眉，“那个不好喝。”
　　“明明很好喝，上次看小言喝得满嘴都是奶。肯定很好喝。”
　　那小子就是个吃货你为什么要跟他学？，但是看着妹妹懵懂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神情，只好让步，“好吧…只能喝一瓶。”
　　“我要喝5瓶。”
　　“2瓶。”
　　“4瓶。”迟小墨一副做出了很大牺牲的样子。
　　“3瓶。”话一出口，迟屿就后悔了。
　　旁边一大妈看不下去了，“不是我说，年轻人，孩儿现在正是贪嘴的年纪，你这当爸的也别管这么严，我家那皮小子天天零食吃的都能堆成小山，这姑娘呐，得富养…”
　　迟屿抽了抽嘴角，拿下三瓶旺仔牛奶，推了车就走。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当成俩小孩儿的爸爸(_)。低头一看，小丫头正捂着嘴偷笑，眼儿弯弯，煞是可爱。伸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也不舍得再说什么了。
　　俩人又逛了一会儿，已经喝了一瓶旺仔牛奶的迟小墨对着迟屿道，“大哥，我想尿尿。”
　　“……”迟屿将她抱出来，站在男女厕所之间犯了难。带进男厕所吧，又不合适，带进女厕所吧，自己要是进去一定会被人赶出来的。可放丫头自个儿进去又不放心。
　　“大哥大哥，小墨肚子疼疼，要尿尿。”小丫头搂着自家大哥，撒娇地蹭蹭。
　　好半天才将她放下地，跟她商量道，“小墨自己进去，大哥就在门口等你好吗。”
　　“为什么大哥不进去？”小姑娘很是不解。
　　“因为小墨是女孩子，大哥是男孩子，男孩子不能进去这个厕所。”迟屿尽量说得通俗易懂。
　　小姑娘点点头，自个儿进了厕所。他站在门口，时不时朝里面瞅一眼。
　　“小墨，好了没？”迟屿要时时刻刻确认迟墨的安全，只好一直和她说话。
　　“大哥，我才刚关上门。”
　　“小墨，还没好？”
　　“快了快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墨？”
　　里面突然开了门走出来一个留着大卷发的女人，洗了手出来，一边看他一边嘀咕道，“这年头长得帅也不能耍流氓啊。”
　　迟屿的脸黑了，决定下次一定不能再带小墨来超市了。
　　于是第二次迟屿去超市的时候带了迟小言同学，当迟小言也说想尿尿的时候，迟屿抱着他心安理得地进了男厕所，完全没有出现上次的窘状。
　　出来的时候路过零食一栏，迟小言坐在购物车里伸手够东西，拿了好几包薯片在购物车里，一向注重家人的身体健康的迟屿毫不迟疑地拿起薯片又放回去。
　　迟小言委屈了，“大哥你偏心！你给小墨买了3瓶旺仔，连一包薯片都不让我吃！“
　　……你明明拿了好几包不是吗！迟家大哥在内心低吼。这幅样子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一包薯片都舍不得给孩儿吃。
　　“年轻人啊，教育孩子不能偏心啊，不就是几包薯片吗…”旁边一年轻孕妇路过，刚好听到小朋友说道连一包薯片都不让吃，又看了看迟小言小朋友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的样子，忍不住仗义执言。
　　迟屿拿了一包薯片扔在购物车里，匆匆走了。果然超市什么的最讨厌了！
　　那年轻孕妇一脸莫名其妙地注视着耳根子红了的迟屿，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呐…都不会照顾孩子那么着急生干吗啊…”

　　*

　　迟屿在父亲去世不久接手了家族事务，那时候母亲刚怀孕，他不敢拿这些琐事去烦她，就自己一力承担起所有事情。结果母亲生产时因为大出血，只看了一眼刚降临人世的一对龙凤胎，就匆匆告别人世了。
　　而他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没有任何经验的少年，在先后失去了父母双亲，学会了如何照顾孩子。那段时间公司动荡不安，不少人递交了辞职单。股票也跌了很多，资金周转不开，日子过得特别辛苦。
　　有次接两个家伙放学回家，路过学校门口的鸡排店开业，俩人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一手拉一个，凑近了，“想吃什么？”
　　迟言指着里面的大鸡排，据说是店内最有特色的鸡排。一个要12块。
　　他掏出钱把钱付了，跟工作人员说，“对半切。然后分开装。不要放辣椒。”迟小墨仰头看自家大哥，“大哥，你为什么不吃？”
　　迟屿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大哥不饿。”
　　两个小家伙一路吃回了家，迟小墨站在沙发上对大哥伸出手，“大哥，要抱抱。”
　　迟屿过去将小丫头抱在怀里，“怎么了？”
　　迟小墨趴在大哥耳边，蹭蹭，悄声说道，“大哥，以后小墨都不会乱吃东西了。哥哥不要皱眉。小墨会乖乖。”
　　这一副全心依赖的姿态被迟屿看在眼里，心里一下软成了一滩水，就是再累，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这些天他的眉宇间总是带着浅浅的折痕，已经明显到一个小孩都能发觉了吗？他心里有些自责，这两个孩子唯一的依靠是自己，他必须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保护好他们才行。这是父亲和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礼物了。
　　在小丫头额头吻了一下，“小墨，哥哥答应你，一切都会好的。”

　　后来公司渐渐走上了正轨，他有时候也会带迟小墨和迟小言去公司，让他们在一边玩，自己处理公务，然后再带两人一块儿去吃饭。
　　这天迟屿把他们带来公司照顾，吃过午饭从外面散步回来，俩小孩在沙发上就疯起来了，没一会儿玩累了，身子一歪就开始睡。迟屿蹲在沙发旁看着两人玩累了在沙发上并排睡着的样子，就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在两人的额头各自亲了一口，盖上小被子，就走到书房去处理公务。翻出行程表看到晚上要去见叶氏的总裁，揉了揉眉心，俯首凝神看新一季的财务报表。
　　因为不放心两个小家伙，迟屿只好把他们都带上，由于行内和迟家有业务往来的都知道迟屿经常会带上弟弟妹妹谈公事，也都习惯了，正给两个小家伙整理餐巾，对面的人拉开椅子坐下，“迟总裁，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弟弟妹妹，好漂亮的孩子。”
　　迟屿看到叶总裁也带着一位小孩子，“这是…？”
　　一边的迟小墨已经惊喜地叫了出来，“小哥哥！”
　　对面头发花白的老人和蔼地笑，“你认识小执吗？”
　　“对呀！老爷爷，他是我小哥哥！”迟小墨跳下椅子，跑到叶执面前，“小哥哥，我又见到你了！”
　　叶执捏捏她的脸，抱起她的小身子坐在自己腿上，“小墨。”
　　“小墨下来，怎么这么不礼貌。”迟屿皱着眉说道。
　　迟小墨扁扁嘴，正准备从他腿上滑下去，结果叶执紧着手就是不放，“就暂时放我这边，我照顾她吃饭，可以吗？”
　　迟屿只好点头，内心里吐槽道，“这小子打什么鬼主意。”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丫头只叫过自己哥哥，今天才知道还有第二个人，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罢了。其实迟家大哥如果转头看看迟小言同学，他会平衡的，迟小言因为别人享受了他没有的待遇，正把蛋糕发泄似的嚼着，嘴唇一边还滑稽地沾了一些奶油，一双大眼睛还时不时的翻个白眼给叶执。
　　迟小墨则一直处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当中，一会儿要吃那个，一会儿要吃这个的，叶执任劳任怨地给她各种夹菜，时不时捏捏她的脸，揉揉她的头发。
　　叶总裁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对迟屿说，“小孩子嘛，不要太过限制他们，我看小墨可以和小执做个伴。”
　　叶执看了看外公叶建国，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笑容，能和小丫头多些相处的时间是他求之不得的，正好还省了他想办法呢。
　　“只是小丫头玩起来太疯，我怕打扰到你们。”
　　“大哥，我才不疯，对不对小哥哥？”迟小墨不满意自家大哥的说法了。叶执微微一笑，自顾点头，“小墨很乖。”
　　对面的迟屿默默地看着迟小墨，内心活动很丰富，“这个臭丫头，我才是你亲哥好吗！(｀д′)”

　　*

　　“叶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迟屿和叶总握了手之后，看外边天黑了，于是提出要带孩子回家。
　　谁知迟小墨不愿意回家，“大哥，我想跟着小哥哥回家，和他一起玩。”
　　“不行，跟哥哥回家。”迟屿毫不客气地拒绝，才认识人几天，就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再过几天心里就该没有大哥的地位了吧？！当然要反对！
　　谁知道小丫头嘴一扁，眼睛里便蕴满了泪，马上就要哭出来。
　　“迟总，就让小墨来我们家玩一晚上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叶建国也很喜欢小墨，所以也有心让她来家里玩，刚好可以和小执做个伴，而且小执难得有不排斥的人。
　　“好吧。要乖乖的，明天下午去接你。”迟屿这才点头，反正叶总裁人也信得过，小墨又想去。只好同意了。
　　于是叶执牵着小墨同学坐上了回家的车。结果不是回幸福大街那边，而是往山上的盘旋公路去，迟小墨好奇地扒着窗户看外面的景色，一边问一旁的叶执，“小哥哥，我们这是去哪？”
　　“我们回外公家。”叶执牵着她的手，看着小丫头，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叶建国从副驾驶回头看了看两人，欣慰地笑了。或许这个小丫头会给他和小执之间的关系带来转机。这是他第一次叫他外公，而不是总是一言不发，冷漠地看着他。
　　车一直开到半山腰，那是一处在山的半山腰开辟的一大片别墅，只有有权有势的人才买得到，等警卫开了门，穿过一栋栋别墅，才行驶到一栋很有中国风风格的独立别墅前停下，这栋楼依山而建，毗邻一条小溪，屋檐飞起，整栋楼灯火通明，花园里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挂着精致的走马灯，上面提了一些画，顶部和底部点缀着几缕流苏，随风转动，很有古风的韵味。
　　迟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建筑，兴奋的跑到花园里，伸手去够那些流苏，一边回头叫叶执，“小哥哥快来，这个很好玩耶！”
　　叶执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他站在那儿，久久才向她走去，“来，我抱着你，你就可以摸到了对不对。”
　　两人玩了一会儿，迟墨闹着要吃冰淇淋。
　　叶执不乐意，“这么晚了不要吃冰的，会闹肚子。”
　　“我就要吃就要吃！”迟墨也不乐意了，平常在家里大哥管，今天在外面小哥哥管，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许吃。”
　　“就要吃！”
　　两人争执了半天，谁也不肯让步，小丫头嘴一撅，扭头不理他了。
　　“真不理我了？”叶执问。
　　迟墨心里一喜，这是要妥协的节奏吗。
　　“那我也不理你了。”
　　迟墨彻底无言了……她挣扎着要下来，一声不吭的。叶执默默地箍紧了手，不让她下来。
　　后边的老爷子看着两个说好不理对方的人，顿时被逗笑了。
　　等叶执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小丫头在自己的肩膀睡着了，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这丫头果真是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也不知道这性子是和谁学的。
　　他把迟墨轻轻放在客房的床上，盖上被子便走了出去。老爷子刚好走到二楼，问道，“丫头睡了？”
　　“嗯。”叶执应了一声。往旁边自己的卧室走去。
　　叶建国看着两扇封闭的门，叹了口气。他很想拉近和这个外孙的距离，只是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没想到倒是因为这个小丫头出现了转机。孩子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他也关上了门，躺在床上很久才入眠。
　　一夜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