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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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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蓁蓁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叹了口气。
33.09元
想想今天的晚饭还没吃，挂面快没了，好像酱油盐也要需要买新的。
房东昨天第三次来催房租，放下狠话，说再不交后天就得搬出去。
过几天要开学，学费也要交了，不知道为什么比去年多了一千多……
……
秋初的天气依然很炎热，但傍晚却会凉快不少，今天的天气很好，傍晚的夕阳很美，朦朦胧胧。小区的草地上有不少家长带着小孩牵着宠物狗，小孩追着狗，笑呵呵的。
周蓁蓁却笑不出来，她长得很好看，却有些驼背，似乎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长期的生活压迫感让周蓁蓁的脸色一直很苍白，甚至有些阴郁，整个人看上去也很无力。
纵使再美貌的外表也被无力蒙上了一层灰。
这个家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家具很少，值钱的都拿去抵债了。目光所及的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加上一个电饭锅，一个汤锅，和一个二手的电磁炉。
这些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她现在很饿，也恨疲惫，但是种种的压力下，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她拿起自己从地下商场买的二手山寨机，原本那台用了五年的诺基亚被偷走了，让她心疼了很久。这台虽然是卡到不行，但至少可以用微信之类的社交软件，方便了她联系兼职。
她翻了翻微信里的联系人，翻来翻去也找不到合适的人，看到范饭的名字时，她手指停顿了一下，点开了对话框。
蓁蓁：”在吗？范饭？“
对方似乎在线，马上就回复了：“在在，蓁蓁你最近去哪了，怎么都没见你？“
蓁蓁：“打工去了，就没怎么看手机。“
范饭：“好吧，对啦，快开学了，你准备好了吗？“
蓁蓁：“没，我刚还完一笔债，所以想问问你有什么工作可以介绍吗？“
范饭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唯一知道她真实情况的人。她的人际关系很广，所以周蓁蓁有时候就找范饭，问问有什么兼职。
周蓁蓁看着对方正在输入，心里有些忐忑，怕范饭说没有，又怕范饭为难……
过了一分多钟，看到范饭发来的信息，周蓁蓁松了口气。
“有一个，是晚上穿着玩偶服发传单，一个晚上最多有150元。“范饭显得有些犹豫，又发了一句，”女孩子晚上出去有些不安全，你确定要去吗？“
周蓁蓁现在只想赶紧赚点生活费，已经不太在乎白天黑夜，她马上回复，生怕这份工作被抢了，“我可以，谢谢你范饭。“
“好吧，我给雇主的联系电话给你，你下午六点钟到中心商城等着就行。“
“谢谢你范饭。“
“没事，开学见。“
“开学见。“
周蓁蓁看了看时间，快到五点钟了，从她家到中心商城搭地铁要半个小时，而公交车则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她看了看钱包里的硬币，想了想，还是决定坐地铁过去，她怕雇主来得早，要是自己迟到，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影响，不给工作机会。她现在没有让别人等的资本，只有等别人的资格。
吃了前两天剩下的饼干，喝了一大杯温开水，就当作吃过晚饭了。周蓁蓁草草梳了个马尾就出了门。
可能今天比较走运吧，周蓁蓁掐点到了和雇主约好的地点，但雇主还没有来，累得一身大汗的周蓁蓁悄悄松了口气。
因为这活的价格不高，而且天气太热，除了周蓁蓁就没其他人了。雇主看着瘦小的周蓁蓁发愁地想了几分钟，勉强同意了。跟雇主商量好后，周蓁蓁就套上了巨大的玩偶熊套，虽然是傍晚了，但白日的余温依然还在，周蓁蓁又是一个大汗的人，没过多久就出了一身的汗，短袖都被汗水打湿了。
一直发传单到了晚上十点多钟，终于把手上的传单都发完了，按照约定，今晚的150元应该可以拿到手。
周蓁蓁闷在玩具熊里太久，脱下头套的时候脑袋都有点眩晕，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她先到报亭买了矿泉水，然后在一个商店的橱窗前坐下，小口小口地喝。
晚上的中心商城人很多，城市的霓虹灯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有一家人出来购物或者散步，有三三两两的游客拿着相机拍照，有情侣手牵手走过……
周蓁蓁看着，心里面很是羡慕。
她孤独太久了，看到成对的就很羡慕。人习惯群居，被孤立的永远是痛苦的，太久不接触人可能连语言都会丧失。
她就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话了，刚刚跟雇主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沙哑，自己都惊讶。
对面大厦的巨屏广告突然换了一个，是时下最火的一个男演员代言的一个广告，因为暑假期间主演的一个电视剧让他被许多人熟知，流量也上升得很快，只要知道这部剧，一般人都知道他是谁。
周蓁蓁看到广告出现的时候，眼睛顿时被定住。她忘记了喝水，愣愣地拿着瓶子，眼神痴痴地望着那幅广告。
旁边有路过的小姑娘马上就叫起来。
“快看快看，是李其琛！“
“哇塞，也太好看了吧！演技又好，又能代言XX的广告，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超级喜欢他！我决定忘记我老公一分钟。“
……
周蓁蓁听到周围人的话，突然就不敢望着广告了，低下头，地上湿了一点。
她可能这一辈子也只能这样望着他，念着他，想着他。她认识他很久，也曾想过努力追上他，想和他在一起。想起他清贵的身影，对她微微一笑都能令她开心很久。她原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但谁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呢。
她现在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雇主过了半个小时才赶到，他看到周蓁蓁都发完传单，很满意，微信转账后，周蓁蓁脱下玩偶熊就离开。
她要快点赶到公交车站，不然就会错过末班车，打车的话又很贵，她现在恨不得一块钱都掰成两块钱花，多一点不值得的开销，她都会心疼很久。
这一年来的贫苦生活，再尖锐的性子都会被磨平。
回到家简单洗簌了后，她擦着头发来到床边，晚上她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除了看书就是发呆，今晚她像以往一样拿起床头的一本书，但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很烦躁，很不安，晃眼看了两页后就看不下去了，床尾的二手风扇吃力地转动着，昏暗的灯光下把周蓁蓁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既然看不下去，就读出来吧，周蓁蓁重新拿起书本，对着床边的人形牌念书。
这是孤独所投影出来的行为，也是孤独和思念培养出来的习惯。
床边的是李其琛代言一个手机的人形牌，拿回来时，她对比过，和他真实的身高差不多，觉得自己应该是赚了。
这是她暑假兼职的时候在一家手机店里发现的，因为这块牌子有些破损，店主打算扔掉从新换一个，周蓁蓁见到，赶紧拦下店主把这个牌子要了回去。
店主打趣周蓁蓁：“你们小姑娘就是喜欢这种好看的。”
周蓁蓁没有否定。
那天好巧不巧下了大雨，周蓁蓁身上只带了一件很薄的雨衣，她为了不让人形牌淋湿，用雨衣包裹好，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一大半，冒着大雨回到家里。
所幸人形牌没有湿，她却感冒了一个多星期。
她把人形牌放在床边，就像安放了一个寄托。
周蓁蓁望着人形牌，似乎李其琛真的在她面前一样，她难过伤心，高兴快乐都会在人形牌前说说，在人形牌前念书，就好像是真的在跟李其琛说话一样，人形牌一直在微笑，周蓁蓁恍惚以为李其琛一直是对她这么笑着的，让周蓁蓁有时候以为那天晚上冷酷的表情好像是假的一样。
读了几页，周蓁蓁开始忘记自己是在念书了，开始自言自语地说起话来。
“今天我去中心商城发传单了。”
“然后就看到屏幕上的你，你和以前一样很优秀啊，不管在什么领域你都能做得很好。”
“我听到周围很多人都在夸你。”
“我也很想夸你，你真的很优秀。”
……
周蓁蓁望着人形牌说了很久很久，说到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嘲讽了自己一句：“原来我是这么聒噪啊，怪不得你当初不喜欢我呢。“
“但我今天突然就很想跟你说话，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真的是，太想你了。
她年幼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很多的爱，长大后，无论做得多好，都会感到不安，她的不安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反而越来越严重。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能这样活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几天，几个礼拜，几个月，几年……
生活给了她太多痛苦和折磨，而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一个已经不在了，一个是她遥不可及。
厚着脸皮跟范饭借了钱，加上兼职赚来的，周蓁蓁勉强筹够了房租。趁着还没睡觉就用支付宝转账给了房东。
把房租交给房东后，周蓁蓁才缓过神来。
她望着人形牌，笑了笑。
“你看，我还是可以多活一个月的。”
苟且奢求活久一点，，这样我就可以看你久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