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佩璋》蒸包上笼

9、第九章

　　她和崚越的第一个孩子送到她怀里的时候已周身青紫，没了气息。她只觉得恍惚不知在何处，心里仿佛被人狠狠捶着，快要透不过气来。

　　贵君还在挣扎，第二个孩子也露出了胎头。他要赌一把，他要慕玖对他充满愧疚，要用第一个孩子的死锁住她余生对他全部的爱恋。

　　“公子，再用点力，就快好了。”被叫去中宫的产公也已经回来了，向他递了个眼神，凤后产道撕裂，宫体受损，再不可能有孩子了。

　　“呃啊——痛——陛下——”

　　慕玖一遍遍揉搓他的手，却还是冰凉得狠，“崚越，崚越，再用点力，我们的第二个孩子绝不能有事。”

　　天再次黑下来的时候，生不如死的折磨才终于结束。小春子跑到大长公主跟前报喜：贵君产下一位皇子，陛下大喜，赐封贵君为皇贵君。

　　***********

　　嫡长女和大皇子同一天出生，满月宴也是同一天办的。贵君已经又恢复了昔日的神采，一身华服站在陛下身侧，众臣都赞叹真是一对璧人。

　　大长公主喜呵呵地看看公主，又看看皇子，怎么都看不够，听见慕玖来请安，神情却一下严肃起来。

　　“澈儿已休养了一个月了，身子却还是虚得下不来床，你竟一次也不去看他，也不叫他看孩子？”

　　慕玖早就知道今天过来，难保要被姑姑数落一通。

　　“按理说，你们的事，我不该插手，姑姑只劝你一句，不要等日后后悔。”

　　慕玖心中叹气，嘴上也只得说：“朕今晚去看看他。”

　　离了大殿闹闹哄哄的满月宴，中宫却是一片冷清，才走到院中，就是冲鼻的药味。

　　淮澈从帘后走出来，他竟已瘦成那样，双目凹陷进去，外衣宽大地披在身上。

　　慕玖站在门前，两人对立，默默无语，桌案上还放着那半幅丹青，他再未动过笔。

　　淮澈猛然走上去将她拽到门前，“哐”一声关上门，将她围在自己的身体和门之间，将她双臂举起牢牢扣在门上。

　　“你做什么，你要弑君吗？”

　　慕玖在他身下扭动，却无济于事。

　　淮澈嗤笑一声，“弑君？我要真想弑君，早就弑了一百次了。”

　　慕玖依旧奋力挣扎，手腕被他捏出一条红印，“来人，来人——”

　　“来人？院中的人都叫我换了，来什么人？”

　　慕玖忽然感觉脊背一根筋颤了一下，凉意直冲头顶。

　　淮澈向她压下来，在她耳边呼气，“玖儿，我之前不跟你计较，你怕是被宠得太过了。得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我当年让出那半块虎符，不是为了在这宫中清冷度日的。”

　　说罢，两片冰凉的唇瓣就压上了慕玖的双唇，然后越发用力，霸道地攻破她一层层防线。

　　淮澈伸手环住她后腰，奈何这衣带太难解，他一用力，撕了下来。

　　“淮澈，你别让我恨你。”她一口咬在他肩头，淮澈低哼一声，冷笑，“你难道现在不恨我吗，既然已经恨了，我不在乎更多一点。”

　　慕玖挣扎不得，又听他低笑，“再说，我对你做了什么？我是大夏宫正门进来的凤后，要了你谁能说不行，那皇贵君不过是侧门进来的，那一夜对你用了催情的酒，才怀上了孩子，你不治他的罪，反倒要恨我？”

　　慕玖瞅准时机，一脚踢在他腹部，他生产时伤了宫体，到如今还是隐隐作痛，冷不防被她一踢，立刻捂着肚子倒退了三步。

　　“因为朕嫌脏，别的女人用过的身子，朕不要！”说罢转身出门。

　　淮澈强稳着心绪才没有晕倒，双手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

　　***********

　　小皇子长得很快，慕玖在清和宫中用罢晚膳逗弄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有些晕晕的，浑身发烫。
　　崚越从身后环住她，将下巴搁在她颈窝，“陛下，再给臣一个孩子吧，陛下难道不想念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小公主吗？”

　　慕玖有些迷离地看着他，方才的酒里果然下了药。她那时候还不知为何，就想推开他，然后一路狂奔，奔回自己寝宫。

　　她躺在床上难受得紧，嗓子里冒着火，朦胧中，仿佛看见凤后向她走来，潇洒俊逸，一如那年陌上初见，只一眼，就定了一生。

　　她好像感觉凤后将她抱了起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手一顿，开始慢慢解她的衣服。

　　她抬手主动揽上他的脖子，小脸红扑扑的，像一只小猫在他怀里蹭了蹭，“淮澈，你不要喜欢宁儿，你只喜欢朕好不好，朕是玖儿。”

　　一个吻落在她额头，“好，我只喜欢你，你信我。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得报恩。宁儿那时候病重，缺一味药引，必须用蛊虫在有了身孕的男子身体中游走一遍，用那蛊虫做药引才起效，我只是为了还上这恩情，从没想过伤了我们的孩子。”

　　他小时候身子不好，拜了师在山中学艺，三年光阴易度，却不料一日师父被仇家追杀，听邻人说，父女均葬身崖下。他下山求取功名也为了查清师父的死因，一路青云直上，又因着祖辈的功绩，被当时的女帝和凤后相中。

　　一日，他无意撞见出宫祭天的储君，轿帘微微被风吹起，白纱遮住了她一半面容，只露出眉眼，却叫他看失了神。

　　族人一再提醒他，切不可完全交出兵权，不然即使做了凤后，没了利用价值，帝王家薄情，终究会落得个老死宫中的下场。

　　他给她画像，一开始是真的思念宁儿，后来无非是一再提醒自己，麻木自己，自己爱的是宁儿。他怕她窥见自己的真心，那么，他就一点筹码都没有了。

　　可是，他的玖儿是那样信任他，依赖他，他的玖儿和历代女帝是不一样的，他的玖儿只要他一个人就够了。他心甘情愿沦落进去，甘心退出朝堂，只做她后宫唯一的男人。

　　可怀了孩子后，宁儿却找到了他，她那时已身中剧毒，冒险去行宫外的小树林里采药，奈何体力不支，晕倒在他怀里……

　　慕玖身上越发滚烫起来，他将她轻轻放倒，倾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