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佩璋》蒸包上笼

2、第二章

　　苏瑾喂了他几勺，正要再喂，他突然就偏过头，捂着肚子闷哼了一声。

　　勺子一下没含住，“啪嗒”落在碗里，热粥溅到了被子上。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同时，老夫人恰巧进来看到这一幕：“苏瑾！你会不会伺候人？快把被子上弄干净。”

　　宴卿有些慌地下意识将她往怀里护，“怪我怪我，嘶——一下子疼起来也没个防备。”

　　苏瑾挣开他，握着那只碗缩在床脚，看着几个有眼色的丫鬟过来弄干净了被子，眼圈含着泪，又拼命不叫泪落下来。

　　有什么好委屈的呢，自己本来在他们眼里就什么都不是。

　　“少奶奶怕是烫到了手，我来喂吧。”轻盈的女声在头顶想起，一双娇嫩白皙的手伴着话音接过了苏瑾手里的碗。

　　苏瑾抬头，见是方家大小姐。听下人们说，老夫人一直中意方家大小姐做儿媳的，不知怎么就叫她抢了先。

　　宴卿有些不耐烦地朝里侧卧着，“你怎么来了？”

　　“宴卿啊，方姑娘昨夜听说你快要生了，特意从山上的避暑庄园里赶下来的，她多担心你啊。”老夫人提到方姑娘的时候，声音总是格外柔和。

　　方小姐舀了一勺粥，又细细吹凉，才又送到宴卿唇边。

　　宴卿只闭着眼，“我喝不下。”

　　“宴卿，多少喝几口，总得攒些力气不是？喏。”

　　宴卿不耐烦地摇摇头，“娘，我一时半会也生不下来，你们先出去行不行，不用这么多人在这。”

　　方小姐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宴卿瞪回去，“出去!”

　　苏瑾听了这话，仿佛得了特赦令，快步第一个要踏出门去，可算能离开这尴尬地了。

　　可前脚还没踏出去，就又听见宴卿叫她：“你去哪里？”

　　“你不是心烦，不叫人陪着吗？”

　　“我肚子疼，得有人揉揉。”

　　“那我去给你叫人。”

　　宴卿有些无奈，“丫鬟们干惯了粗活，手太糙。”

　　“唔，那我去找那个方小姐……”

　　“她？哼，像她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官家小姐怎么会伺候人？”

　　苏瑾默不作声。

　　宴卿又拱了拱身子，道：“你来。”

　　苏瑾背过身去，“我虽然出身卑微，也不是天生就该伺候人的。”说完大步跑了出去。

　　“呃——”宴卿着急起来，却又牵扯腰腹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他有些无助地躺倒在床上“嗯……你这小家伙，倒是等不及了。刚刚，怎么也不知道……帮我哄哄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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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胎水破了，胎儿下得更快，几乎要撕裂开他的下腹，直冲出来。然而xue口还未开足，胎儿欲出无门，憋堵在xue口处，宴卿止不住地在床上打滚。

　　“产公呢，怎么……还不来啊”宴卿抬手扯了床幔，控制不住地向下用力，又颓然跌在床上。贴身小厮宋平给他擦着汗，他从未见自家少爷这样痛到无助，“管家去请了，就在路上了。”

　　腹内作动不休，腹底一片滚烫，他有些不敢碰自己的肚子，只反手抓着枕头，不时闷哼几声。

　　“夫人，夫人呢？”

　　宋平方才见苏瑾被老夫人叫去了前厅，老夫人阴沉着脸，后面还跟着方小姐。可宋平心疼自己少爷，要是如实相告，他怕是又要担心，他如今正在关键时候，可不能再分心了。

　　“这，应该是吃过早饭先去收拾一番，奴才这就请夫人过来。”

　　“快去，我，我想见她,呃——”

　　前厅——

　　“娘，您不用多说，我这就走。”就算是被休，也要维持自己的尊严，起码，是她主动走的，而不是被人赶出宋家的。

　　隐隐约约听到内室传来宴卿压抑不住的shenyin，她忽然停了脚步，转回身，脸上带着最后的希冀，“等宴卿生下来，孩子……”

　　老夫人立刻打断了她，“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这孩子，你不能见。”

　　苏瑾很快收拾好情绪，了然地说道：“孩子还请娘好好抚养，就算是有了其他的孙子孙女，也别亏待他。”

　　老夫人抿了一口茶，“那是自然，毕竟是宋家的长子。”

　　苏瑾点点头，了无挂牵地转身决然而去，那背影渐渐消失在晨起的迷雾中，孤傲而倔强。

　　苏瑾前脚刚走，宋平就来报产公来了，老夫人忙急匆匆拉着产公进屋。

　　产公在宴卿的腹顶按揉一番，皱了皱眉头，“胎位有点不正，得赶快顺下来。夫人您先出去吧，一切有我，您放心。”

　　宴卿闭着眼，咬牙忍耐，昨夜发动的时候，大夫明明说天亮就能生，天快亮的时候又说再几个时辰，现在时间还要延长。他却不欲在外人面前挣扎，只对产公说：“稍，稍快一点。”

　　产公笑笑，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在他腹部摸摸点点，然后按准胎位压了下去。

　　“啊——”一声嘶吼传遍前院，方小姐差一点就冲了进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老夫人唤她坐在自己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别怕别怕，你将来要有孩子，也是这样的。”

　　方小姐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对着老夫人，“宴卿哥哥，他好痛的。我真恨不得替他痛上一会儿。”

　　“好孩子，好孩子……”老夫人一面安慰她，一面也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宴卿却再也不出声，熬了约莫一个时辰，产公才松了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呼，总算正过来了，少爷，您真是个能忍的，换了旁人，早就哭天抢地了。”

　　他觉得腹部已快要炸开了，偏生产公还不让他用力，生生忍住，他何尝不想大吼出来，只是，阿瑾一定就在门外，他不想在她面前失态。

　　宴卿抓住宋平的衣袖，“夫人呢，请来没有，我，我想见她。”他已有些唇齿打颤。

　　宋平不敢看他，“少爷先专心生下来吧，要是夫人来了，又要在您跟前落泪，您看了不是更加难受。”

　　产公也怼了他一句，“孩子就要出来了，不能分神。”

　　他只好又自顾自用力，却一声声唤着“阿瑾，阿瑾……”

　　擦汗的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孩子却还不见着落，产公也急得一头汗，“少爷，如今怕是得跪生了，不然时间久了，孩子怕会憋死在里面。”

　　什么？他和阿瑾的孩子绝不能有事。宴卿挣扎着起身，跪趴在床上，大腹因他动作太快，挂在身前颤颤悠悠，宋平忙替他扶住，“少爷，当心！”

　　他撑直上身，两臂缠着床幔，借力向下，产公从后抱住他的腰，顺抚胎腹。

　　宴卿只觉得整个人要被生生劈开了，胎头就顶在xue口处，他难耐地晃动着身子，要极力摆脱那种憋胀感。

　　“呃——”宴卿整个人颤抖着，大腹也微微晃动，产公竭力稳住他身形，一刻不停地向下推腹。他下身□□，此刻撅跪在床上，难堪极了。他多希望有她轻轻替他揉着，仔细算来，她好像从没主动摸过他的肚子。

　　“啊——啊——”胎头一下子冲了出来，阵痛的余威还在腹内流窜，他再也支持不住地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