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辞职[穿书]》千红沙

5、第五章

　　“不尽。”外面传来一声男子的声音。
　　“先……”孟青离急忙捂住陆不尽的嘴，不让他应答。

　　但还是无用，头顶的石板被移开。黑暗中的两人看见头顶出现的人。一个男人。
　　那人看见孟青离，也吃惊：“小祭司？”

　　“孟先生，您看见我阿娘了吗？”陆不尽着急地问。
　　孟先生，看来是陆不尽的教书先生。
　　孟先生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从袖中拿出一物，放到陆不尽面前：“这个就是天壶。这群贼人欺人太甚！天壶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孟先生一身浩然正气。

　　他手中有一个银色的，巴掌大的小壶，四四方方，精致小巧，上面雕画了一些图纹，壶盖中心镶了一块冷玉，整个壶甚至在隐隐发出莹白之光，看上去颇为神秘。

　　“孟先生，天壶怎么会在您……”陆不尽呆呆地看着孟先生掌中那精致的物件。
　　就是那个小小的银色四方壶，断送了这一村子的性命？

　　“来不及解释了。”孟先生想了想，看着孟青离：“小祭司，得罪了。”
　　他想做什么？孟青离试图防备，但……
　　孟先生掌中的天壶发出刺眼的银光，一下子就飘飞起来，朝着孟青离而去，一下子没入她的身体中。
　　孟青离下意识捂住忽然一紧的心脏。

　　孟先生看着陆不尽，极快地交待道：“天壶藏于人体，绝不会再被发现踪迹。以后你要取出，只需一剑刺入小祭司的心脏即可。”

　　什么鬼？孟青离听得心中一惊，难怪她在书中都没看见有杏月祭司这个人出场，原来是被陆不尽杀了？

　　孟青离还没来得及往下想，那孟先生就劈去一掌，把她敲晕了。

　　“先生，您做什么？”陆不尽一惊，连忙抱住晕倒的孟青离。

　　“我会将她关于天壶的这段记忆消除。她不知道天壶在她体内，更不知道你可以杀她取壶。我走之后，会将这个地洞掩藏起来，你们不会被发现。没时间了，我去找你阿娘。”孟先生眼神中出现一瞬间的温柔，便立马将床下地洞恢复原样，出了门去。

　　没一会儿，孟青离醒了过来。她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回事？刚刚怎么会莫名其妙晕了？孟青离睁眼，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她发现她被抱得紧紧的，抱着她的人身体紧绷绷的，微微发抖。

　　醒来也没敢说话，孟青离咬着唇。陆不尽感受到她已经清醒过来，更加紧紧地抱着她，头靠在她肩上。

　　孟青离感到颈上一阵濡湿。他在哭，可是没发出半点声音。孟青离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耳边也传来清晰的声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桌子椅子被踢倒地的声音，间歇还有人声：“别抢，这个是我的，给我！”
　　“妈的，这家人跑的真够快的，东西都带走了。追！”

　　孟青离身体发紧，紧紧地抱住身前的人。

　　不过没一会儿，声音就渐渐小了，脚步声远去，外面的土匪撤了。

　　屋子里的土匪虽撤了，但院子外还有人，烧杀抢夺，时时传来声声惨叫，大约天亮了，声音才停歇。

　　地洞中，两个人紧紧相拥，半刻也未曾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形式发生了变化。打斗声忽地又激烈了起来，传来刀剑相抗之声，而不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又有势力加入其中了？不知谁输谁赢？

　　但没打多久，杀斗之声渐渐停歇，看来双方实力悬殊，所以战斗时间短。

　　没过多会儿，一阵脚步声轻轻的却整齐地朝着这边而来。

　　“宫上，恶贼已经全部伏诛。”一人跑过来，然后大声禀告。
　　那被叫做宫上的人询问：“查清是哪里的人了吗？”
　　“全是普通的练家子，可能是麻匪。”
　　那宫上嗤之以鼻：“麻匪要天壶做什么？彻查！屠村，如此伤天害理之举，人神共愤，天地难容。”
　　“是。”
　　“这杏月村中可有活口？”
　　“没有了。”
　　“唉。”那宫上叹了一口气。

　　他们好像是好人，是不是应该求救？但是万一也是来抢天壶的呢？孟青离紧紧握住陆不尽的手，没有出声，陆不尽也一动不动。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一个晚上了。

　　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脚步声就在耳边，应该正从窗外过，但却忽然停住，没了一点脚步声。
　　“有活口。”那宫上说。

　　孟青离呼吸一窒。

　　他们进屋来了。

　　宫上的脚步轻，朝着床走来，他站了一会儿，便开口道：“两个小孩？你们无需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说着，头上传来动静，明亮的光射了进来，孟青离被这光刺得留下了眼泪，闭上了眼睛。

　　“把这两小孩抱上来。”那宫上吩咐。

　　孟青离和陆不尽被一起提了上去。

　　陆不尽依旧紧紧握住孟青离的手。

　　孟青离抬眼望去，这个屋子已经处处破烂，地上有两具尸体，一具尸体穿着王家仆人的衣服，一具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应是之前的歹徒。满地的烂椅子腿，碎瓷片，柜子门开着，里面什么也没有。甚至窗户也被卸了几扇下来，简直灾难现场。
　　看来之前那批歹徒被后来这批人给消灭了。

　　现在满屋子里站的人皆清一色身着黑色红边衣裳，黑色衣面上用红线绣着水纹和飞鸟纹。大黑衣服大红边，身着这样的衣服尤其显得邪气，但是上面的刺绣水纹和飞鸟纹又颇显自在逍遥的意景。

　　这身装束，孟青离在书中看见过，是自在宫的校服。

　　“你们是王家的小孩？”那宫上的声音传来耳中。

　　孟青离抬头，看着眼前说话的人。他身形修长，直如青松，一身青衣，衣上绣着玉竹，右手食指一枚绿玉戒指。腰间挂着一把短刀，刀鞘雪白。剑眉星眸，薄唇轻抿，他看起来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沉稳又不失风流，剑眉星眸，正低着头，定定地看着她。

　　这人被自在宫的人称为宫上，那定是自在宫宫主岐江。

　　“不是。”陆不尽依旧低着头，想着孟先生和天壶，下意识否决地抢着说：“我们是来投奔王家的亲戚。我叫陆不尽，她……”
　　“我叫孟青离。”孟青离揉了揉眼睛，因为不适应，泪水直流，看起来真像受了惊吓的娇弱的女子。她不明白陆不尽为什么要撒谎，但是她现在只能配合。

　　“哦？投奔的亲戚？”岐江眉头微挑，声调清冷：“你们是哪里人？本家可还有人在？”

　　岐江在怀疑他们。

　　孟青离轻轻抽泣，摸了一把眼泪鼻涕：“我两岁时被送到陆家做童养媳，后来四岁时大水冲了村子，爹爹带着我和不尽哥哥到杏月村投奔王家。后来不到一年，爹爹也过世了，只剩了我和不尽哥哥。”孟青离将自己前世的故事稍微改了下细节，搬到了现在来，希望能哄住人。

　　“南方的村子？哪个村子？”岐江继续问。

　　“我，那时太小，不记得了。”孟青离坦然道，又抹了一把鼻涕眼泪。

　　岐江看向陆不尽：“我看你年纪要大些，你也不记得了？”

　　陆不尽抬头看他，隐忍着低沉道：“记不清了，隐约记得，似乎叫稻香村，或是稻花村。”

　　这个名儿好，稻香村，千千万万个村都叫这名儿，重名度绝对高，不容易查。

　　孟青离见岐江似乎还要问，心念一动，立马扑进陆不尽怀中，开始流泪轻轻哭泣：“不尽哥哥，我们要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

　　陆不尽这才从怔愣中渐渐回神，回抱着孟青离，口中缓缓却坚定道：“别怕。小……媳妇，我会保护你。”

　　小媳妇？孟青离的小心脏抖了一抖，她似乎犯了一个难以自我理解的错误。但面上丝毫不表露，拿出自己当年骗人的演技，在嚎啕大哭的边缘渐渐试探，情绪递进，哭得非常有层次感。

　　耳边传来陆不尽的安慰：“别怕，别怕。”背上也感受到陆不尽的手在一下一下的安抚。

　　“宫上，这……”自在宫的人在孟青离渐渐为所欲为的哭声中，都有些头疼，甚至有人嫌弃地捂上了耳朵。

　　“先带回宫，入外门为弟子。”岐江道。

　　他们俩成为了自在宫外门弟子。

　　在《江天传》中，整个修行界的势力分为三派，正、邪、中立。
　　正派以衡山为首，主修剑道。□□以离恨崖为首，主修鬼道。而中立则以自在宫为首，各行其道，没有必修课。
　　正邪黑白两道自不必说，只是自在宫说是中立，也不算，因为他虽然不归白道管，也不归□□管，但它内部构成却不简单，它既收容像他们这样的孤儿，也收留一些犯了事儿被仇家追杀的人，不论黑白，都收。但一旦进入自在宫，前情往事一笔勾销，今后只能为自在宫效力。
　　这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势力。
　　打从《江天传》一开始，从男主视角看，书中所有对自在宫的描写，宫上都是陆不尽。

　　还真没想到，陆不尽竟然是从外门弟子做起的。

　　外门弟子的日子并不好过。

　　“哎，你们发什么愣，快点，这紫玉米是张师兄点名要的，手脚快点，争取半个时辰内送到。”
　　“是。”孟青离搂紧了手中的篮子，利落回答。

　　她正走在一条自在宫的外门回廊上。

　　脚下一条条长长的白色回廊迂回曲折，廊下是一片水泽。回廊之间相交，阡陌互通，尽头处是一处洞门，洞门外的天地就不得见了。
　　这处洞门，隔绝了内门外门，叫逍遥门，也被外门弟子称为升仙门，底下流传着——入门一天，立马升仙。

　　虽说升仙门内外隔绝，但在外门，抬头仰望，也能看见那边的一座庞然大物的头，那是自在宫宫殿的白色殿顶。那是所有外门弟子向往的地方。

　　自在宫整体都是以白色建筑为主，整座大殿建在水上，时不时的水蒸气缭绕，水中还有莲花抬头，看上去还有点瑶池仙宫的感觉。

　　孟青离提着一篮子紫玉米，跟在一个外门师兄的身后。

　　“媳妇。我帮你拿，你递给我。”陆不尽站在孟青离身旁，手里也提着一篮子紫玉米，他道：“我可以提两篮子，媳妇。”
　　闭嘴吧您咧。孟青离心里嫌弃得不行，要不是考虑到这小子刚逢大难，心里脆弱，极易变态，她就直接说出口了。

　　“谢谢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应该好好休息的。”休息好了，心态会变好，冷静冷静才不容易变态。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好好休息？小杏月是觉得他没用吗？不会的！小杏月心里是疼他的。陆不尽还是不免失落地低下了头，心想，他一定要努力，不负媳妇的心意。

　　前面领头的外门师兄回头看着他俩，眼角一扬，露出嘲讽的神态，讥笑道：“你们俩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搁这儿演什么呢？日子长得很，世界大得很，以后要各奔前程也说不一定。”

　　孟青离听这话不对味儿，她侧头看向陆不尽，虽然他略低着头，但她矮，一眼就看到——这人的眼神在逐渐变态。

　　“不会的，不尽哥哥。我老爱你了，你尽管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行，陆不尽变态之后，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他身边的自己。

　　等她离他远点的时候，他随意变态，她管不着。

　　“嗯，我知道你的心意。”陆不尽对着孟青离露了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