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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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珉像是很高兴她有这种反应，大笑着坐回跑车里，发动机轰鸣，扬长而去。
顾怀翡的裙摆已经被暴雨浇透，乘着雨走过来时，周身萦绕着湿冷的水汽。
宋宛熠僵在原地，视线无焦点地投向空白的门板，双手还紧紧地握着门把，太过用力，指节周围的皮肤泛起一圈白。
顾怀翡收起伞，走到她身后，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看了她几眼。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抓住门板将门拉开，低声说：“回去吧，妹妹。”
钟点阿姨正在准备午饭，听到玄关的动静从厨房走出来，见她们两个都淋了雨，赶紧说：“快洗个热水澡，天冷小心感冒，我这就去熬姜汤，等会儿喝一碗。”
宋宛熠黯然地低垂着脑袋，由于点头的动作，更深地垂下去，无精打采地往楼上走。
顾怀翡的神情看不出异常，但衣服几乎全打湿了，发丝湿漉漉的，正在滴水。
钟点阿姨赶忙取了条干毛巾，走上前递给顾怀翡，让她擦一下，然后犹豫了会儿，才开口问：“刚才我听见外面有人大喊大叫，是不是有谁上门找麻烦啊？”
顾怀翡不紧不慢地擦拭自己的手，道：“不算什么事，不用担心。”
钟点阿姨又指指楼上，压低声音，悄悄说：“宋姑娘怎么了？”
“昨晚值夜班，可能没休息好。阿姨，等会儿午饭做好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记得让她多喝姜汤。”
顾怀翡叮嘱完，脱下湿透的大衣，准备上楼。钟点阿姨跟在后面，追问：“你不吃了吗？你们姐妹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平时她俩总是同进同出，感情好得不行。冷不丁地，一个回到家闷头不说话，一个饭都不在同张桌上吃了，想叮嘱什么还得通过自己传话，难免不让人多想。
上了岁月的人爱操心，阿姨忍不住多说两句：“生活不就是磕磕绊绊吗，谁都有个急脾气的时候，吵完架道个歉，就翻篇了，可别真伤着感情。”
顾怀翡沉默了会儿，才很淡地笑了笑，说：“一个人道歉，另一个人就只能接受？那对被伤害的一方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钟点阿姨从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乍一听没明白顾怀翡在说什么。等琢磨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叹口气：“怀翡，你这样也太……”
太顾及旁人，也太委屈自己。
说更多就越界了，阿姨有分寸地收住了话音。顾怀翡只是朝她笑了一下，便回楼上了。
主卧的关上后，书房的门被推开，宋宛熠拿着换洗衣物下去一楼浴室。
花洒的热水扑下来，浸透四肢百骸的冷意慢慢被暖意逼退。宋宛熠终于找回了思绪，在温热的水汽中深呼吸，反复对自己说：
顾怀珉是故意的。
他就是来挑拨离间讲一些坏话的。
不要中计，不要被影响。
但心底隐约也有另一种声音，微弱，却十分刺耳——
他说的那些事情是真还是假？顾怀翡为什么不反驳？
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很正常，只是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对顾怀翡的了解是多么单薄。
宋宛熠洗完头发，站到水下冲泡沫。闭上眼之后，脑海中一帧帧历历在目的，都是顾怀翡望向自己温和微笑的画面。
她只见过顾怀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除了在瑞士见过的路瑜祁鸣，除了顾润祯和不太正常的顾怀珉，她没有接触过顾怀翡生活圈里的其他人。
每个人眼中都有顾怀翡的一面，一片片的印象拼凑起来，才会是完整的顾怀翡。
她想要了解，真正的顾怀翡。
不止是站在自己面前时的，那个温柔姐姐。
也可以有弱点，需要被照顾，不那么完美。
宋宛熠关掉花洒，拨开挡在脸前的湿发，眼底是被水洗彻的明亮。
换上睡衣，吹好头发，听到钟点阿姨在浴室外敲门：“宋姑娘，洗好了就可以出来吃午饭了。”
宋宛熠应了一声，拉开门走出来，等所有饭菜都摆上桌，迟迟不见顾怀翡下楼。
阿姨把姜汤摆到她面前，说顾怀翡特意嘱咐，让她多喝两碗。宋宛熠奇怪地问：“姐姐她不来吃饭吗？”
钟点阿姨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宋宛熠没多追问，心里有了猜测——她在回避自己，因为顾怀珉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午休补觉前，宋宛熠侧躺在枕头上，盯着前一晚自己跟顾怀翡的聊天界面，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退出了对话窗。
有些心事躲在网络后面才能倾诉，而有些则需要面对面。
点进朋友圈，往下滑，宋宛熠漫无目的地扫过各种信息，一边酝酿睡意，一边给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点赞。
各种晒生活秀正能量的文字中，突然冒出几行画风迥然不同的感叹号。
【救命啊大型社死！！！是连夜从医院辞职跑路的程度！！！
但是……呜呜呜呜她们真的好配啊！！！（配这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我宣布从今天起！这个杯子就是路家的传家宝了！！！】
配图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瓷缸，唯一令它与众不同的，大概就只有中英双语的B大附院logo了。
今早她端给顾怀翡那杯咖啡，最后放在护士站，留给了路珂，该不会是同个杯子吧？
科里有专门的工作群，有事情直接在群里说就行，还不算熟，私下加宋宛熠微信的人就不多。路珂是第一个主动加她的，很热情友善，宋宛熠对她印象很好，就想点个赞。
没想到一刷新，这条朋友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分钟前刚刚发布的动态：【设错权限……我现在整个人就裂开……】
再刷新，连这条也看不到了，最新动态停留在昨晚她值夜班发的：【好困……】
宋宛熠退出再点进去，仍然是这样，就以为被她删掉了。
通知栏提示有新消息，席颖在问她：【宛熠，在忙吗？我看天气预报B市这几天下雨降温，你多穿点，注意保暖。】
宋宛熠回复：【今天下夜班，我躺在被窝里呢。爷爷身体怎么样？妈妈也多注意休息。】
确认她这边方便，席颖拨了个电话过来，好多天没联系，免不了要嘘寒问暖一阵子。
宋宛熠哭笑不得：“会按时吃饭早点睡觉的，我又不是小孩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席颖在电话那头叹气：“你从没离开家那么久过，还离那么远，我见不着你，总是不放心。”
宋宛熠安慰她：“放一百个心吧，姐姐对我很好，很关照我。”
“姐姐？是顾怀翡吗？”
“是呀，我跟她一起住的，上次说过。”
席颖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一阵子没说话。
宋宛熠举起手机看了眼，信号没问题，便问了声：“妈？怎么了？”
席颖斟酌着开口：“顾怀翡不是独生，她还有位哥哥，你见没见过？”
宋宛熠没想到席颖会提到他，虽然很不喜欢顾怀珉，但也不习惯背后说人坏话，只嗯了声。
席颖提醒道：“她那哥哥，我耳闻过一些，据说不太像话。宛熠，你少跟他接触，免得沾上麻烦。”
宋宛熠答应得很干脆：“嗯，不接触。”
不仅自己不跟他接触，也不想让顾怀翡再跟他见面。
席颖又叮咛了几句，才不舍地挂掉了电话，让她快去睡一会儿。宋宛熠却惦记着顾怀珉那件事，打开了浏览器。
能被圈子里的世家评价成不像话，他究竟都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又为什么缠上顾怀翡？
宋宛熠在搜索框输入了他的名字，弹出来的网页链接，第一条就是他的个人信息百科。
宋宛熠随手点进去，发现他的百科资料就跟他的人一样，极尽奢侈之能。
什么当代画家、收藏家、书法家、顾氏山水画第多少代继承人。
什么从几岁开始学画，十几岁获得什么奖，二十多岁便开办多少次个展。
什么毕业于常青藤名校，政府学和经济学双学位，与某某王子和某某总统的女儿结为好友。
他参加过的各种名流社交、商业活动列了一大片，反而绘画作品只有短短几行一笔带过。
宋宛熠兴致缺缺地返回搜索结果，懒得逐个点开，顺着标题往下滑。
零零散散地也有他得奖的新闻，都是些没听说过不知道是什么的评选。倒是跟女艺人的各种八卦绯闻，层出不穷，翻都翻不完。
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宋宛熠删空内容，想了下，认真地敲了下顾怀翡的名字。
网上关于顾怀珉的资讯，多得像是他特意花钱雇人宣传的，而顾怀翡恰恰相反。
百科资料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三行文字——
画家。
美协会员。
代表作《金碧山水》。
寥寥十三个字，似乎没什么了不起，但了解画坛的人看得分明。字字珠玑，蕴藏着巨大能量。
美术家协会门槛有多高，宋宛熠很清楚，因为她父亲宋经恒至今还没能成功跻身。
对于画家而言，想申请加入美协，业绩积分至少需要达到9分。
画家携独立创作的作品参加国内外知名艺术展，每入围一次，可积累3分。
假如参加每五年举办一次的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只要能荣获金奖，就能一次性累计够9分，直接获得美协的入会资格。
但美术作品浩瀚如海，每次都会上演灵气对碰，神仙打架。想要入围市级举办的展览都非常困难，宋经恒今年五十多岁，潜心努力了半生，也只凑到6分，更何况是云集了全国各地，最才华横溢的那批精英的美术作品展。
比起削尖脑袋挤破头的众多画家，顾怀翡的入选过程利落又轻松。
宋宛熠点开下一条链接，是五年前官网发布的新闻，“第十七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获奖作品展览”。
庄重喜庆的深红底色上，第一栏，“中国美术奖·创作奖”金奖作品。
第一幅。
《金碧山水》。
作者：顾怀翡。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了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