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脱贫》一十五九

31、改变

　　利用我的英语优势，我真的找到了一份补习班的工作，我爸妈得知的时候都感到不可思议，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女儿木讷不善交际，各方面水平都很一般，竟然能到补习班做老师真的太神奇了。好吧，虽然我对他们这样的看法不是很开心，但是当我妈妈开心地在我侧脸亲了一口时，什么不爽都消失了。
　　这可是我内敛的家庭氛围里难得的一吻啊！
　　我不能想象他们到底是多为我感到自豪才会如此“失态”！
　　然而教学真的让我负担挺重，每天备课的时候都是一边骂自己功底差一边疯狂补习英语知识。只不过真的开始后也发现，给学生上课也没有我想的那么艰难，初中的小孩子们还处在对老师的盲目崇拜阶段，在补习的过程中都很乖巧。当然，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我压力更大，不得不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创新一些学习方法以更好地帮助这些小天使们学会英语。
　　等到寒假结束的时候，我组织学生们进行了一次全程英语交流，其中包括日常英语对话、英语剧场以及英语动画配音的环节。这次告别活动我们事先有演练过，所以我很放心大胆地邀请家长们也来验收一下我们这一个月的成果。
　　学生们当然也因为紧张或者其他的原因犯了些小错，但是整体效果还是挺显著的，最起码在我们这样的小县城里，能见到孩子如此像模像样地说这么多的英语，家长们真的是又惊讶又自豪。
　　最后以至于有好几个家长都希望我继续辅导她们的孩子，我因为马上要开学也没办法继续做下去，当然是委婉地拒绝了。
　　但是这种被人认可和依赖的感觉让我很满足，也有点想要回馈这份感情，于是我在某个学习软件上设了一个学习小组，这些孩子并不都是来自同一所学校，我的初衷是想让他们在离开这个辅导班之后依然能和熟悉的人练习说一些英语，毕竟对陌生人会更难开口一些。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私心。在这次授课之后，我惊奇地发现我的英语表达流畅了很多，很多上了大学后丢下的知识也重新巩固了。或许我就是适合这种被动成长的方式吧，如果给我自主权的话，我可能早就放纵自己半途而废了。
　　现在的孩子几乎人手一部智能机，我知道手机上的诱惑很多，也不准备让这个学习小组荒废，因此几乎每晚都会在学生下晚自习后开半个小时的直播和大家用英语交流一下彼此的生活。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会尬聊，所以还准备了一些英语趣味知识准备聊不下去的时候拿出来大家还能学习一下。没想到的是现在的小孩子思想既活跃又成熟，很多话题又可爱又能让你有参与感，尤其他们来自不同的学校，互相分享彼此的见闻时都会觉得新奇好玩。最后等家长们催促着要睡觉时大家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在这样和谐的开端之下，我们的学习小组进展很顺利。
　　我甚至会跟我的直播间的粉丝吐槽：“这下好了，我多了一群监督我练字画画的大朋友，又多了一群逼着我学英语的小朋友，我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现实中，我当然没有走上人生巅峰，但是充实的生活的确让我改头换面了。这其中当然也不能抹掉新衣服的功劳。我“奢侈”地，用我在补习班挣来的钱买了几身不错的衣服，虽然不是我很喜欢却从未尝试过的夸张的风格，却是在我研究过肤色、骨架、气质、价位、流行等多种元素后，最适合我的。
　　当我穿着一身黑色长款呢子大衣给家人看的时候，他们都夸赞道：“很漂亮，很适合你！”
　　适合。
　　前不久我还在和织梦大言不惭地论喜欢远比适合重要，现在也低头认错了。
　　有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和恐慌，我在改变着，是不是也在失去着？
　　我会丢了原本的自己吗？
　　每到不确定的夜晚，压下那些烦恼让我安睡的就是对季潜文的执念。鼓励我继续尝试着改变的也是对季潜文看到我之后作何反应的期待。
　　他会不会大吃一惊，从此正眼看我呢？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不再是毛毛躁躁的自来卷——卡在过年前，排队几个小时刚做的新发型，黑长直齐刘海，我大胆地让理发师给我剪了公主切，出来的效果很不错，在“三边封口”的发型下，我的脸看起来小极了，而这种偏二次元的发型也柔和了我并不高挺的鼻梁，在我偷偷给自己画上艳丽的眼妆后显得格外……邪恶？
　　我特地拍了一张照片，那里面的人不像我，像是一个陌生的，魔女一样的家伙。
　　唯一令我满意的是，看起来气场十足，不再像个软绵绵的只会被动挨打有苦就咽的可怜虫了。
　　我开心地改了直播间的留言板，上面写着——
　　“我在改变，你呢？”
　　我从未如此过完一个寒假——既希望它再延长些时日，又迫不及待地想赶快终止。我知道，这一切的思绪全是因为那一个人。
　　回到学校后，班级里往日见面不理不睬的女生都会惊讶地说上一句“你换发型了？挺好看的。”
　　舍友的反应就更加激烈了，林织梦拉着我看了好久，一直是笑意满满的，夏成欢还上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被我很快躲开了。
　　“这个新发型真好看，我觉得你现在太好看了，小笙。”织梦在真心为我高兴。
　　收获赞赏总是令人开心的，我就大嘴巴地顺带着告诉了她我暑假里给辅导班做老师的事情。
　　她一开始状态还不错，只不过听完我的寒假经历之后很快就变得沮丧，“小笙你寒假过得好丰富啊，不像我，只是在家里呆着，什么都没干。”
　　夏成欢就问道：“织梦你没和男朋友出去玩儿吗？我还和老钱出去爬了一趟山呢！哎，你可不知道这家伙有多懒，走到一半非要我拉着走，路上的人好多，都在看！你说说我该多不好意思！”
　　我抿了抿嘴，某些人真是不放过一点秀恩爱的机会。
　　谁关心你好不好意思啊？
　　不过我也知道，夏成欢有故意耍宝逗织梦说话的意思，想必她和我一样都看出了织梦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拿自己的经历引织梦开口。
　　失算的是，织梦听完关键词汇后明眼可见地更加难过了，她说道：“没有，我们寒假没出去玩，连联系都很少。”
　　她突然拉住我的胳膊，有些崩溃地问：“小笙，你说，他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我有点懵，完全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只能急忙安慰她：“不会的，织梦。你这么好，男生只要不瞎怎么会不喜欢你。”
　　织梦可能真的憋太久了，她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你不知道这场恋爱让我多没有安全感！我总感觉他要消失，一会儿没和他联系都害怕他不见了。可能是我这样实在是太招他烦了，寒假回去后他就不怎么联系我了，我约他出去他也说有事，他还说要冷静一下，思考一下我们的关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他说不适合就不适合了？他怎么不问问我的感受？！我……”
　　“我那么爱他！”
　　夏成欢和我都呆住了，没想到织梦也会有一天收到这样的近似分手的宣言。我直觉季潜文是一个思虑甚多的人，他的家教很好，说话大部分时候都会带着委婉，能对织梦说出这样的话，几乎已经可以断定他想清楚了，要分手了。
　　但是我在这一刻却并不觉得开心，相反的，我失望、生气！季潜文是我喜欢的人没错，林织梦也是，即便她伤害过我，也是对我付出了真心的朋友，我恨不了她，放不下她，根本不想伤害她！
　　这大概就是最矛盾的地方，我最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了，我痛苦，任何一方伤害到另一方了，我依旧痛苦。
　　这一刻我突然想得远了一些，以往我只考虑当下，考虑近处的不确定的未来，那就是万分之一概率下能拥有季潜文的未来。那就是我想得最远的、最美的时候了，能得到季潜文的喜欢，哪怕生命就此终止也无所谓，所以我还没有想过死后的事情——和季潜文在一起后的事情。
　　如果我真的和季潜文在一起了，我会伤害到林织梦，让她痛苦，这个我不可能认识不到。但是对季潜文的爱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看不见，也不想看见。现在却是把受了情伤的林织梦直白地放在了我的面前，我发现这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不忍心，我做不到了。
　　也许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追求什么，爱情还是友情，孰轻孰重，孰优孰劣。你让一个缺爱的人在爱与被爱中做抉择，我想任何一个人都会和我一样痛苦。
　　那天的最后我和夏成欢劝了好久，终于重新给她树立了信心，让她相信不会分手的。田一笑进门看到我们这个架势直接又出去了，不想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