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想套路我》素笔执火

8、明月清风（2）

　　“啊，你干嘛。”夏晚晴只觉得耳边嗖得一下，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登至阁楼顶，抬眼望去月明星稀。

　　轻功厉害了不起吗？学现代人撩妹，你还嫩了点。

　　“不是说要赏月，吃桂花糕吗？”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宠溺，自己也未曾发觉。

　　“谁说的，我可没有说过。”夏晚晴嘴上不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听她耍嘴皮子，叶渡恒两耳也不觉得呱躁，心中反倒有些舒畅。

　　“哇，你们古代也是万家灯火，我以为没有电，会黑漆漆一片呢？”她双手支起下巴。

　　“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叶渡恒奇怪地很，眼前这个女子，讲话怪异不说，以他前些年到处游历的经验来说，她不是西域人，也不是塞北人，好像她不属于这里一样。

　　“我是说，晚上你们一般都有什么好玩的。”她改口道。

　　“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叶渡恒哪里敢说天天流连于烟花柳巷，虽然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至少世人看来是。

　　“谢谢你，陪我一起赏月。”

　　话语一本正经，倒让他浑身有些不自在。

　　“谢什么。”他一手抓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只觉清香四溢，甜满了半边天……

　　第二日天明，夏晚晴醒来的时候，手里还捏着未吃完的桂花糕，身上盖着叶渡恒的黑色长袍，有些凉意。

　　醒来的一瞬间兴许有些迷糊，手上的半块桂花糕滑落，从下面掉去。

　　轻微的水花溅起，桂花糕不偏不倚掉进了早间挑水人的水桶里。

　　“是谁扔的。”夏晚晴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

　　可偏偏又笨手笨脚地，踢倒了脚边的酒壶，酒壶有节奏叮叮当当欢快地往楼下奔去。

　　啪的一声，清脆动听。

　　”谁在上面？”底下有人在喊，“上去看看。”

　　一阵吵闹声，身边的叶渡恒也醒了。

　　发生了什么，他立马知晓，不多说一句，单手缠住夏晚晴的腰身往下一跃，身如轻燕般已然安全着地。

　　“是二公子。”众人吃惊。

　　“二公子早。”叶渡恒的出现让西月山庄的人吓一跳，叶渡恒很少回庄里睡，就算回庄里睡，也得到日上三更才能看到他。

　　“恒儿好兴致啊。只不过你们新婚燕尔的可得小心身体啊。”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是西月山庄的庄主，江啸鹏。

　　“爹。”叶渡恒叫了一声，微微抬起嘴角。

　　“嗯。”江庄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开了。夏晚晴这是第一次见到江啸鹏，她比较好奇，为什么这父亲和儿子怎么那么不像。

　　不过看起来好像，这个爹，好像都没有正眼瞧她，都说古代人最瞧不起这些青楼的，但是谁一生来就喜欢去青楼啊，肯定是被逼的。

　　快到屋门口，叶渡恒说道，“我出去一趟，你先回屋子。”他又回转到一脸冷冰冰的模样，和他爹打招呼的时候，判若两人。

　　回到屋内，小枫和栖雨都在屋内等她。

　　“夫人……”栖雨倒也没太惊讶，大概昨晚，她猜出了大概。

　　“啊……早！”夏晚晴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肯定时一时被美色冲了头。

　　现在的肚量竟然能忍受别人给自己带绿帽子了。

　　“姐姐，你看我和栖雨一起给你熬的八宝粥，可香了。”

　　“这个是他亲手摘的，我也不想陪他，可他老跟我撒娇，我这没办法”栖雨解释道。

　　“既然是你亲手摘的，那我要全部喝光。”看着眼前这碗八宝粥，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吃，但是为了孩子的心意也喝了个底朝天。

　　“姐姐，我要去找阿暖哥哥了，他说他那里有新买的小白兔。”

　　“恩。”夏晚晴应着，这些日子，小枫过来以后也没有见吕夫人一次过来找过小枫，许是还在气头上，也许过些日子就好了。

　　吃完八宝粥，小枫去瞧兔子，栖雨又说要去做女红，夏晚晴便一人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百般无聊。

　　忽听得吕夫人的屋内有动静。

　　她小跑过去，推门一看。

　　吕夫人双眼圆瞪，已经倒在血泊中，胸口刀刃一部分没入身体，一部分明晃晃，杀气腾腾，空气里血腥味迷散着。

　　夏晚晴吓得没敢细看，转身跑出去想喊人，却被几个家丁死死围住。

　　“夫人……？”众人面面相觑。

　　夏晚晴慌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弟妹，你。你怎会如此狠心？”江元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夏晚晴心里想着，这下子死定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那把刀估计都拎不起来，怎么还杀人了。

　　“大哥，不是我，我……我刚刚听到这里有动静所以我就过来了。”她解释道，手忙脚乱。

　　“为什么偏偏是你听到了。”江元澈满脸的疑惑，疑惑中却又带着一丝冷笑。

　　“先带走，关押起来。”江元澈一声令下，有几个小厮把夏晚晴五花大绑给架起来拖走了。

　　“你们怎么乱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江元澈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手下小厮也是牢牢拧住她，不敢松懈。

　　“在西月山庄，我就是王法。”江元澈的厉声道。

　　关押至一个小屋内，但是她已经记不清这小屋离她的屋子都远，应该很远吧。

　　屋内很小，又常年见不到太阳，蛇虫蚁鼠也就多些。

　　幸好屋内有一阵石凳，夏晚晴只得站在石凳上，她想喊，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算来了古代走走窜窜，如果真的因为这个回到现代的话那也权当游玩了一遭吧。

　　正想着，有个粗旷的声音响起，“吃饭了。”只有碗敲在地上的声音，再无他话。

　　夏晚晴往碗里看了看，隔着老远也能闻到一股馊味。

　　这怎么下肚？

　　正想着，有只手伸了过来，是一个大白馒头，夏晚晴大概是饿了，在这里关了一整天，除了早上小枫的那碗八宝莲子羹就再也没有东西下肚。

　　看到这个大馒头，肚子的叫声也越发强烈了。抬头一看这个馒头的主人不是别人，是修竹。

　　“修竹是你啊。我没有杀人，我是被陷害的！”她承认此时此刻，没办法像没发生过事一样，淡然坐在那里。

　　“夫人，我知道您是被陷害的，只不过我现在没有办法接你出去，公子今早出门，现在还没回来。”修竹有些爱莫能助。

　　“谢谢你修竹，谢谢你信任我。”

　　“谢什么，上次遇刺的时候我就知道您不会武功，您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会去杀人呢？”

　　“小枫怎么样？他一定很伤心吧。”她缓了缓神，冷静下来。

　　“庄主把他带走了，有人会好好照顾他。”修竹知晓她要这么问，过来之前，已经将小枫领至江庄主处。

　　“嗯嗯，叶渡恒还没回来，他应该还不知道吧，他如果知道了肯定恨死我了。”

　　“夫人，你瞎想什么呢？您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公子最清楚了。夫人我不能在这里待很久，要不然大公子会怀疑的。您且忍耐几日，公子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修竹再三安慰。

　　夏晚晴嘴里啃着馒头，心里不是滋味，虽然说吕夫人那么对小枫，可她是因为爱着叶渡恒，她想吸引他的注意而已。

　　说是叶渡恒前几日收到暗线的消息，城外十里驿站有人寻他便大清早匆匆赶了过来。

　　叶渡恒看着眼前这男人，不是别人，是那夜的黑衣人。“王爷命属下来问，可有发现江啸鹏的机密。”

　　“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江家依旧是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过是多收了几个徒弟。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放过。”他握紧拳头，话语里有些许愤怒。

　　“王爷意思，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要放过一个。杀了江啸鹏，今晚就动手。”

　　黑衣人慢慢悠悠，叶渡恒的话，他也只当听不见。

　　“不可能。”叶渡恒斩钉截铁。

　　“您不能再犹豫了。这十年间，他们养精蓄锐，再不出手，就晚了。”黑衣人见他态度坚决，语气柔和了几分。

　　“……”没有回话，他扭过身，上马，绝尘而去。

　　风声呼呼从耳边刮过。

　　这十年来，他潜伏在西月山庄做卧底，却从来没有发现西月山庄有所谓的养精蓄锐，欲意谋反之事，但是朝廷依旧咬牙不放，扣上一个余孽未平，何以安天下的大帽子。

　　谈不妥，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是他这些日子，得到最多的结论。

　　回至山庄，才知夏晚晴出了事。

　　叶渡恒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公子，我们要不要去跟庄主……？”

　　“不用了，还是早些歇息吧”，他递过马鞭，修竹双手接下，见叶渡恒阴着一张脸，健步如飞，往房内小跑去。

　　“公子，您……？”好容易跟上，修竹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修竹，女人没了可以再娶，是不是？”叶渡恒语气清淡，似乎要跟修竹讲起大道理来。

　　“可是，夫人她……”修竹不依不饶，他似乎想不出来，公子不救夫人的理由。

　　“你要陪我睡觉是吗？”脱下衣衫，修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问道，脸上似乎有些不悦。

　　“啊，不不不。”修竹走出了屋子，关好门。

　　等修竹走后，他睁开了眼，吕夫人的事似乎早已有了来龙去脉。

　　应该是有人想嫁祸。只是娶夏绿盈算是个意外，这个意外是安排还是纯粹的意外，他也不敢确定。

　　但她又口口声声称自己失忆，不知真假。

　　他也无法分辨出来是不是江啸鹏安插在他身边的暗线，只不过前些年安排过来的卧底都被他给巧妙地解决了。

　　只是这夏绿盈也不是一副女杀手的样子。

　　自己从小习武，内力再深厚，他一试便知，可这夏绿盈根本不会武功。想不通为会嫁祸给她。

　　第二日，江啸鹏的手下来通报，“二公子，庄主请你过去一趟。”

　　夏晚晴的头发散乱着，面容有些疲累，被两个人架着，站在厅堂的中间。

　　“爹，事情可已查明？”话语平淡如水。

　　“恒儿，你且问她。”江啸鹏一脸淡漠，不愿多说。

　　“二弟，昨夜弟妹都承认了，人的确是她杀的。”江元澈有些急切，回道。

　　“什么？”叶渡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些年，西月山庄的牺牲品已经数不清楚。

　　江啸鹏从来都不手软，而他自己亦没有能力全部一一救下，只能舍小保大。

　　他不想十年前的承诺因为这些事而功亏一篑，可是他不想再让无辜的人因他而死。

　　“昨夜夏绿盈已经画好押，承认了一切罪过。二弟，只要你肯跪下来求爹，爹肯定会放她一马，毕竟她是你的第一个正牌夫人。”江元澈话里带笑，满满的讽刺味，他就是想看叶渡恒不舒畅，他不舒畅，自己就舒畅。说起话来，也更不留一丝情面。

　　“怎么回事？”叶渡恒走到夏晚晴的眼前看着她。

　　夏晚晴的心里真是写满了一百万个草泥马，以前觉得自己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一集，可是现在看来，在这种狗血剧集也是过不一集啊。

　　还是早点回到现代好，再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所以昨晚到画押认罪的时候，夏晚晴是边哼着歌，边认罪的，让江元澈差一点认为这个女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人是我杀的，我就那个哧啦一刀就把她给杀了。”她模仿得有形有色。

　　“……”叶渡恒的眼神里简直露出一种，信不信我掐死你的表情。

　　“二弟，既然弟妹都认罪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拖下去吧……”江元澈仍旧迫不及待

　　叶渡恒实在是咬牙切齿，如果她不承认还会有些转机，但是她却承认了。她是头猪吗？为什么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也承认。

　　叶渡恒也被自己的纠结犹豫给愣到，从前，江啸鹏杀人的时候，他从来不眨眼，但是现在他却心急如焚。

　　“且慢。”说话的是邢盛暖。

　　他的身后有两个小厮压着一个人。

　　“人是他杀的。邢盛暖说道，“我在后山的小路上发现了他。我见过那把刀，那是西域特制的刀，并非我中原人所有。且刀身的狼首图腾与他身上的图纹是一色。”

　　“……”众人吃惊。

　　江元澈眼里更是厌弃和不信，却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撒泼无理，只好憋了气，往肚里去了，一百个不情愿，“既然人是他杀的，那就水落石出了。弟妹受委屈了，松绑。”

　　“带下去，问个清楚。”江啸鹏的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好像眼前事情的转机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却说那人，也不等别人把他拖下去，嘴角鲜血缓缓流出，一头倒在地上。

　　夏晚晴闭着眼睛不敢看仔细。

　　直到叶渡恒过来松开她的绑绳她才张开眼睛。

　　回至房内。

　　“你为什么要承认？”往日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今日不满，倒是实实在在写在脸上。

　　“……”，夏晚晴没回答，他目光凌厉，如尖刀一般能刺开心脏。

　　“她死了，你不难过吗？”夏晚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好像吕夫人死后，叶渡恒没有半点悲伤还在这里扯着嗓子问候她。

　　“每天都有人死去，难过能让起死回生吗？”这一句，叶渡恒脸上的不满，立马退了下去，回至以前的波澜不惊。

　　“你知道吗？她生前那么爱你，她不惜利用小枫想取得你的关心。”她再也内心深处疑问，再也盖不住。

　　“……”

　　“在你们这些江湖人的眼里，人命真的就那么不值钱吗？”她也觉得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忍也忍不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承认？”他的语气忽然冰冷，由不得别人拒绝。

　　“过程有那么重要吗？反正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了！”她低吼道，人命本就不值钱吧，坊间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他无情无义，此时展露无遗。

　　夏晚晴好像从来就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那日带他赏月的人是他，提醒她夜凉穿夜袍的那个人也是他，可如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面前，他都不曾皱下眉头。

　　夏晚晴是在第二日才见到小枫，小枫的眼睛红红的，她鼻子一酸，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母亲，他以后该么办？

　　第三日。小枫坐在院中，呆呆望着如今空无一人的屋子。

　　第四日。如此。

　　第五日，第六日，也是如此。

　　第七日，小枫似乎恢复了一些，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八宝莲子粥。

　　“姐姐，是栖雨和我一起去摘的莲子，小枫没有了娘亲，姐姐会一直对小枫好吗？”小枫的眼睛有些浮肿，脸上的笑容有些呆滞。

　　“会的，小枫，以后姐姐会一直照顾你的。”她柔声道。

　　这些日子好似平安无事，叶渡恒依旧早出晚归，他似乎不喜欢待在庄里。

　　这一日，夏晚晴想回床上小睡一会，却感觉有些体力不支。

　　“栖雨，帮帮我。”栖雨闻声赶进屋内，只见夏晚晴面色发白，口唇发绀。

　　“夫人您怎么了？”栖雨虽然是学过武的，但是一整个趴在她身上，她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无法把夏晚晴从地上拖到床上。

　　“我来。”叶渡恒飞奔进来，双手轻松一抬，轻轻快快把夏晚晴抱上床。

　　“栖雨，快去医工。”他取了枕头，轻轻垫在她的脑后。面色再平静，眼里的紧张担心，捂不住。

　　应该是中毒，叶渡恒心里想着，可是她又无冤无仇的，是谁三番五次想至她于死地。

　　“比毒并非一日积，有些日子了。”

　　医工的话，提醒到了栖雨。

　　“公子，近日来，夫人胃口都不是很好，吃的又比较少，不过每日小枫少爷送过来的八宝粥，她都喝，夫人说不能浪费心意，所以每次都……”

　　“这事，你们从未提起。”

　　“公子，您整日公务繁忙，他只是个孩子，应该不会是他……”栖雨内疚不已，低下头。栖雨虽厌弃小枫，打心眼里不喜他，却也不信他会下毒。

　　叶渡恒叹了口气，和医工询问了几句以后，吩咐栖雨随大夫去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