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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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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并不知道自己已被雾沼带得换了地方,她僵在雾里已经没了知觉,只凭苦苦支撑的一抹意识在死死等待。
“就这样,一直凝在雾气里,像琥珀里的虫子一样,直到饿死吗?”
“小环姐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来把自己带回去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当她开始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住的时候,前方缓缓的透来了一缕淡淡的绿色。
光影蕴蕴,有一个模糊的,淡绿的身影,提了一盏灯,朝她这个方向缓缓走来。
“你果然在这里。”绿意开心的笑了。
周围的压力骤减,几乎是同时,月影瘫倒在地——因为被凝固得太久,她浑身已经麻木了,一时竟没有力气支撑起自己的重量。
她干脆任由自己瘫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看着绿意,虚弱笑道:“怎么,你又肯来救我这个有夫之妇啦?”
绿意晕红了脸,拂了拂袖子,也坐在地上,讷讷道:“姑娘,姑娘无需介怀,我娘她,她就是这样的脾气。我我替她和你道歉。”
“噗嗤!”月影笑出声来,她揉揉手腕,感觉恢复了几分力气:“我和你开玩笑呢。我生她气做什么?我还没感谢她生了你,这才救了我呢。”
她慢慢的活动筋骨,试着支着地面一点点坐起,看向绿意:“你们鲤鱼一族,都是这么容易脸红的吗?”
绿意脸更红了,他抓耳饶腮,似乎憋了好一会,才找到合适的词回答,支支吾吾:“我我乃人鱼一族,并非鲤鱼。”
月影歪头想了想:“人鱼?还不也是鱼的一种?”
“噗噗噗。”绿意一着急,嘴里叽里咕噜乱叫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红脸解释道:“我们人鱼一族主的明珠财运,并非池塘里的鲤鱼......”
“哦,原来不是河鱼,是海鱼啊......”月影不解看他:“听说人鱼一族眼泪都是金色的珍珠,你穿件绿色的衣服,我还以为你是青蛙一族呢。这衣服很不符合你们人鱼土豪的气质啊。”
“我。我娘让我穿的。”绿意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她说他见到一个穿金衣服的小子进了花西镇,一身的俗气,于是连夜给我重新裁了新衣衫。怎么,你觉得不好看?”
原来如此!
月影脑中跳出宁羽那金光灿灿欠揍的模样,恍然大悟,肯定的拍拍绿意的肩膀:“不不不,我觉得还是这身绿衣好看,确实有气质,你娘好眼光,好眼光!”
绿意俊脸微红。不好意思的低头。他将青莲荷灯放置在地,小心的将月影落在地上的兽首灯凑过去点燃。
“嗤”的一声微响,灯芯点燃的那一刹那,四周原本还萦绕在身侧的雾气瞬间飘散出了数米开外。
“花掌柜果然法力高强,连雾灯都非同寻常。”绿意一脸钦佩的看着四周退散的雾气,“走吧,我带你回去,估计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两人并排着在雾气里提灯慢行。四面的景色慢慢显露出来,却是一片苔痕幽深的树林,四周有各种不认识的花草鱼虫,散着幽幽的光。时不时有发着幽光的蝴蝶飞过,停在伞盖那么大的白色蘑菇上,看着像是梦境一般,从没见过的景致。
“这......这是哪里?”
“雾沼森林。”绿意轻声解释:“陷入雾沼的东西都会被带到这里,最后凝成一块块蓝玉。”
“蓝玉?那岂不是......就死了?”月影一惊,再看一眼,发现时不时有晶莹幽蓝色的玉块在林中隐现,里面似乎确实隐隐封了什么东西。
“嗯,所以在雾天出门不要忘了带雾灯哦。”绿意面色一红,盈盈一笑。
想到自己差点就被冻住,变成一块玉石,月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所以,自己真的是运气好,才侥幸逃过一劫?她感激的看了绿意一眼,忍不住有些后怕,拍拍胸脯,指着一旁的花草又问:“这些花怎么没被雾沼变成蓝玉?”
“这是雾影花,它的光和风灯的光类似,也能够驱散雾沼,不过法力不够,只能驱散一株花的距离。”绿意挨个指给月影看。他撩起衣摆,走到几株有草帽那么大的蘑菇前,摘了两朵,抗在肩头,含羞的对月影笑道:“走吧,我带你回去。”
月影好奇问道:“这蘑菇这么大,你扛着做什么?带回去当午饭吗?”
“额。”绿意说了句什么,他太害羞,声音太小,月影竟没有听清。
喜欢吃蘑菇也用不好意思吗?原来海鱼也喜欢吃蘑菇啊。
月影尴尬的看着绿意,嘿嘿的笑,做出一副听到了懂了的了然姿态。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这蘑菇做什么用的了。
随着两人的前行,雾沼中不知什么时候竟飘起了丝丝缕缕的雾团,一坨坨的砸在灯光散发出的光晕外围,将光晕缩小了许多,虽然没砸到身上,却有些莫名的钝痛。
绿意举了蘑菇,如伞一般罩在头上,又示意月影也如他一般照做。月影想了想,将蘑菇柄摘了,直接将蘑菇如大草帽一般带在头上,得意的看向绿意。
绿意在雾团中又是挥手又是摇头,月影又没听清,只好面部僵硬,继续朝他嘿嘿的笑。
头上的雾团渐渐少了,脚下的雾团却越来越多,很快如溪流一般汇聚到了脚下,将两人高高托起。两人被雾团汇聚的溪流冲的东倒西歪,要看就要被雾团如水般冲走,绿意将手中的蘑菇倒转过来,竟如一艘小舟一般漂在了雾溪上面,他将荷灯挂在蘑菇柄上,用手操纵着蘑菇柄前行。
月影也依样画葫芦,将头上的蘑菇取下来,站在上面。但她的蘑菇柄已被自己摘了扔掉,却没有东西能够操纵方向,只能被雾溪带着滴溜溜的在原地转圈。
漩涡一个又一个的自她身侧急旋而过,她的蘑菇舟在水上乱旋乱转,踟躅不前。这时绿意架了他的蘑菇舟破浪来,对月影大声叫道:“我们两换一换,你操纵不了没有柄的蘑菇舟!”
月影不肯,怕他也驾驭不了这舟,大声嚷道:“我们两乘一架蘑菇舟不就好了?”
绿意的脸色又瞬间红了起来,他肯定的朝月影点点头,眼睛里亮闪闪的:“这舟载不动两个人,你放心,我能操纵得了你那叶舟!”
月影这才同意,朝他大声说道:“那好,我数一二三,你从我这跳到那边,你从我那跳到这里,我们两同时跳!”
绿意轻轻点头。
月影大声数道:“一,二,三,跳!”
小舟微动,两人同时自舟上跃起。月影一把抓住绿意舟上的蘑菇杆子,回头一看,却正好见到绿意一脚落空,踩在了雾溪之上,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陷了下去。这溪流可不是平时的水流,浓稠,粘腻,很快绿意便被憋的满脸通红,呼吸困难。
“绿意,绿意!!”她焦急的驾舟过去,朝绿意伸手过去。
便是这时,整个世界突然颤抖起来。远空天上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暗,遮天蔽日,浩荡无涯,整整笼罩了半边天空,将天空变成一个黑白分明的两片。
仿佛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自天穹路过,将这整片天天都遮住。只是雾气太大,看不分明。
黑影路过月影头顶天穹时,停了一下,一声嗡嗡的,仿佛带着轰鸣的声响,竟然透过雾气,传了下来,将整个雾沼震得嗡嗡作响。
“嗯?”
绿意一把抓紧了月影的手,惊愕抬头仰望。
“冥山公子,那是冥山公子的车驾......”他轻声呢喃道,“冥山公子受天地规则限制,一年只能出冥山一次,他已经几年没出来过了,如今这般劳师动众的出来,是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雾溪突然一个暴涨,如腾云驾雾一般,将月影的舟高高托起又落下,绿意瞬间脱手。几个起落之后,她被千回百转的雾溪冲出老远,最后流进一条正常的水流,再也回不了头。
月影焦急的看向身后,心中有万千的情绪在爆发,内疚,伤心,感动,惭愧,不安,焦急。心间有莫名的东西在急剧乱颤,颤得连灵魂都好像要被颤裂。脑中只剩下反反复复的一句话:这个人用自己的命救了她,可是他死了。可是他死了。
雾沼森林已不见了踪影。她茫然的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