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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二十九章 ...

  •   归途

      宁长找到奄奄一息的全卯时,他已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不仅十指尽断,而且四肢俱废,就快要不行了。宁长把他带回穹园,休养了两天,才说出话来,叫了声“皇上”,便开始失声痛哭。
      当日全卯和路申分开之后,全卯一路向南逃,后来追兵快要追上他的时候,他怕自己被抓住,就把裴悫的密信用衣服包了,埋到了一棵树下。陈远让人按他说的位置找到了信,是裴悫要求东凉在他调兵建康的时候起兵南侵、牵制涟军的密信。
      在陈远和徐焕之即将返回建康的前两天,宗政延摆了酒宴给他们送行。陈远告诉他宗政呈是被裴悫害死的,宗政延气得当场拍翻了酒案,最后非要派两万涟军助陈远除裴,并再三保证绝不会让匈奴有南进的机会。
      回到穹园,陈远和徐焕之等五个人开始商量如何稳住裴悫,如何在他们离开之后,能让李赴和胡箐被他们带走的消息不要传到裴悫那里。
      陆长铭说:“咱们尽量加快速度往回赶,裴丞相也未必就能那么快得到消息吧?”
      云七摆摆手,然后又比划了半天,陆长铭和宁长都没看懂。陈远说:“他的意思是等咱们走了,裴悫派来的人一定会去找李赴和胡箐,到时候知道他俩已经被咱们带走,很可能会想办法在路上杀他们灭口。而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不好防备。而且咱们人多,速度本来就慢,再加上裴悫派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是不可能抢在他们前面赶回建康的。”
      沉默了一会儿。宁长说:“裴悫知道李赴和胡箐在咱们手里又能怎样?他的大部分人马不是也应该在路上吗?他要是真的提前动手,跟皇上也应该是势均力敌吧?”
      陈远摇摇头,“不能冒这个险。”
      又是沉默。想到没有司马昀的任何消息,也许他正身处险境,陈远的眼睛里不禁蒙上一层阴云。
      “咳——”一直不说话的徐焕之咳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说:“焕之到有一个办法。”
      大家都看向他。
      “可以让李赴亲笔写封信,就说之遥和我逼他逼得紧,他们挺不住了,让丞相照应他和胡箐的家人。然后让李赴派人把信给裴丞相送过去,咱们再找两个判了斩刑的犯人,砍了,换上衣服,就说是李赴和胡箐畏罪自杀了,人头被我们带走拿回去要给皇上复命。最后再由云七给丞相写封密信交给等消息的人,就说李赴和胡箐确实被我们逼死了,这样裴丞相一定会相信的。只要他不提前动兵,我们就一定可以赶在他的前面。”
      陈远一拍方案,“好!此计甚妙!即明不愧是……”
      这时有人来报说时琴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陈远很高兴。
      时琴进屋拿出信来递给陈远。陈远迫不及待地把信打开。
      司马昀的字如其人,清雅俊逸。看着满纸的宫中琐事,陈远眼前浮现出司马昀在袅袅烟雾中垂着眼帘斜倚在榻上的样子。看着看着,他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看到最后那句“尽心查案,休作它想”,陈远想:还真是不可爱,就说想我又能怎样?但结尾落的“昱昌”两个字,还是让他的眼睛舍不得挪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陈远看信,其他的人就都不说话了。别人不知道是谁的信,徐焕之看着陈远的表情猜出个八九分来,便装作无心地问了一句:“皇上最近可还好啊?宫中无事吧?”
      陈远随口答了句:“哦,没事。”之后才反应过来徐焕之是在试探是不是皇上的信。他抬起头朝徐焕之看过去,徐焕之却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了时琴,“你累了吧?快去休息吧,过两天又要开始赶路了。”

      裴悫处理完裴亶的后事,把调拨人马的密令都发出去之后,才重新上朝。他启奏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求司马昀赐裴亶谥号平武(上谥,意为克定祸乱,刚强直理),还要求以朝廷的名义风光厚葬裴亶,最后又提出要让裴亶长子做奉车都尉。司马昀心里明白,这是裴悫在告诉自己:他知道是皇上派人杀了他弟弟。而事实上裴亶根本不够平武二字不说,朝廷也没有理由为一个被暗杀的武将办什么隆重的葬礼,而奉车都尉更是历来专门封给皇家外戚的官职。可司马昀面不改色地全都答应下来了,因为现在不能让裴悫有任何借口跟自己翻脸,司马昀在等陈远回来。
      第二天是腊日,祭祀完先祖和百神,小番儿刚给司马昀换下衮冕(天子祭祀时的穿戴),江灵便来禀报说裴丞相求见。司马昀正平抬着胳膊让小番儿给他系便服的袍带。系完之后司马昀放下手臂,在地上来回走了两趟,然后才说:“让他进来吧。”
      裴悫见到司马昀之后拜了个空首,早在四年前裴悫私下里见司马昀就不再行君臣之礼了。司马昀扶起他之后又让小番儿给他搬来了一个独榻。一切礼遇都没有变,但二人心中都明白——今时已不同往日。
      裴悫端正地跪坐到榻上,司马昀说:“爱卿久未来泰明宫,今日怎么有空闲?”
      “臣听说万岁最近政务繁忙,故不敢擅扰。今日前来实在是有事,不得不向陛下讨个手谕。”
      “哦?什么事?”
      “臣已经知道舍弟是被何人所害了。”
      “啊?是谁?!快告诉朕,朕这就派人去拿了他下到廷尉狱!”
      “这……恐怕下不得廷尉狱了。”
      “为何?”
      “臣说的人正是惠廷尉的独子——惠长庭。”
      “啊?!”司马昀做惊诧不已状,甚至把细长的眼睛都瞪圆了些,“怎么可能?!”
      “不会错的,置舍弟于死地的箭正是惠校尉擅使的飞凫。”
      “可是……这天下使用飞凫的也不止长庭一人啊!”
      “但箭法如此精准,又擅使飞凫的恐怕就非他莫属了吧?”
      “嗯……一时到的确想不出其他人来。可是这到底算不得确实的证据。”
      “所以臣特来请万岁下一道旨意,让臣去捉拿惠长庭,臣自有办法让他说出真相。”
      司马昀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紧接着他飞快地在心里盘算起来:这裴老贼果然够狠毒!让他去捉长庭,以长庭的个性他会承认人是他杀的,但一定不会供出是朕让他去的,但裴悫要的就是能证明他是‘君逼臣反’的口供,所以长庭如果落在他手里恐怕会生不如死,真若如此,国舅和母后那边也不好交代。可不下旨意,弄不好他也会以“包庇乱臣贼子”的借口现在就反。他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现在他兵马不够,又怕师出无名,不得人心,会败给朕。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真若动起手来,朕恐怕会凶多吉少。
      左右权衡,司马昀下定了决心,“小番儿,准备笔墨。”
      裴悫拿着捉拿惠长庭的手谕走了。司马昀在心里想:长庭,朕也舍不得你,但能不能挺到之遥回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裴悫走了之后,司马昀又发了会儿呆,然后他叫小番儿去拿围棋。小番儿说:“皇上,您饶了小的吧,小番儿的棋太烂,陪不了皇上。要不小番儿这就去给您找柏公子来?”
      司马昀正愁眉不展,听小番儿这样一说,“噗哧”一声就乐了,“你做什么白日梦呢?!谁要跟你这个臭棋篓子下棋?!朕要棋子有用,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快去!”
      小番儿赶紧去取棋,心里却很高兴。司马昀已经多久没这样毫无顾忌地跟他说过话了?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从六岁进了宫就跟司马昀在一起,之前有关父母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仿佛他的人生就是从陪伴司马昀开始的。司马昀幼年时的活泼可爱,少年时的日渐忧郁,到现在的深不可测,小番儿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但他是如何做到让自己能喜怒不形于色的,小番儿想不明白。
      有一次见司马昀闷闷不乐,小番儿问:“皇上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
      司马昀却笑着说:“没有啊,朕整天锦衣玉食,美人常伴,过的神仙般的日子,怎么会有烦心事呢?”
      小番儿把棋拿回来的时候,司马昀已经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长几上铺了一张他刚画的地形草图。他拿起小番儿放在旁边的棋,一颗颗地摆到图上。小番儿看得一头雾水,问了一句:“这是皇上想出来的新玩法儿吗?”
      司马昀笑笑,“对,过几天你就能看见朕怎么跟裴丞相玩儿了。”
      摆完后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收了棋子,揉了地图。接着从几下拿出几封信来,递给小番儿,“去,交给小顺儿(李顺)。”
      小番儿低头看了一眼,三封信上分别写着淮远王、太尉和卫尉。

      陈远归心似箭,仅用三天就带着三万大军走到了磨城东郊。当晚在城外扎营的时候,陈远看着东南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按他们现在的走法儿,到建康最快也还要四天。四天,变数太多。最后陈远决定兵分两路,他和云七先带五千青衫军精兵先行一步赶往建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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