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天使的盛夏》银**若

2、一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惊叫着猛地弹起，薄薄的丝质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大脑瞬间的空白，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只是个噩梦而已，只是个梦……强自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努力忽略心中挥之不去的怪异与恐惧，郁冰灿起身倒了一杯水，一仰脖猛地灌了下去。
　　顿觉浑身清爽了不少，看看将明未明的天，横竖是睡不着了，不如起身做些准备，偶尔早去学校似乎并不坏，郁冰灿对着镜子扯出个淡淡的微笑，然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咦咦？莫非天要下红雨了？明天是世界末日？怎么我们的‘迟到大王’今天来这么早啊？嘻嘻。”林芊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揶揄着她的死党，换来郁冰灿的一个白眼。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对了你听说没，学校又要我们捐款了，说是什么帮助一个身患骨癌的少年。唉，这天底下不幸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个都让我们救助，总有一天非成穷鬼不可，还不如随他们自生自灭去来得干脆。反正是自愿的，我可不会把钱往水里扔。”不耐烦地，林芊昭将自己的书本弄出很大声响。
　　郁冰灿挑了挑眉，“哦？你居然这么想？以前可没发现你是这么的冷血无情啊。”
　　“这也很正常吧。”林芊昭已做好了课前准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如果将钱都捐给了别人，自己不就没得用了。那些所谓的慈善啊公益啊什么的，是在自己生活无忧之时衍生出来的无聊伪善罢了，说到底，人类只是会首先考虑到自己的自私生物啊。”
　　郁冰灿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还真消极。”
　　这就是生活，每天一成不变，千篇一律，庸庸碌碌不知为何。虽然没有特别地想要死亡，却也没有特别地想要活下去，郁冰灿一直认为自己是寡情的，麻木的，虽然也会哭，也会笑，也会高兴，也会生气，却都是出自于一种类似生物本能的反应罢了。只是一会功夫，那些感情也就都会过去，然后，又变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无聊而无趣地活下去。都说人心易变，可其实也只是厌倦了而已，就好比父母也曾经甜蜜相爱过，却在婚后柴米油盐的消磨中失了最初的激情而各自有了情人；就好比自己曾经那么渴望成为一名长笛演奏家，却在一天天枯燥乏味的练习中失了兴致而最终放弃。现在的自己，恐怕只是由本能支撑，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吧……
　　蓦地听到似乎有什么人在叫她的名字，郁冰灿这才发觉自己竟发呆了一个上午，此刻已是午休时间。抬眼对上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清秀娃娃脸少年，少年在与她对视的一瞬间紧张了起来，脸上微微泛出一层薄红，煞是可爱。
　　“那……那个，冰灿学姐，今天的课结束后，能不能请你……到实验楼的天台去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鼓足勇气终于说完了要说的话，少年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郁冰灿的身边。
　　“哟哟，不错嘛你，这是第几个了？”林芊昭笑得暧昧，“这次是可爱正太型的呢，不考虑一下？”
　　郁冰灿摇摇头。“没兴趣，一个人不是挺好，干嘛要和男生牵扯不清。”
　　林芊昭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我说你啊，大三了都，已经老大不小一个了，不趁现在找个合适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还是说……你爸妈的事终究给你留下阴影了？”
　　郁冰灿有一瞬间的僵硬，不错，不可否认，她其实是个胆小的人，虽然也明白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道理，但父母的例子活生生放在眼前，以至于她在没有得到完全的保障之前，都不会轻易去接触名为“爱情”的东西。突然对这样的自己深深厌恶起来，烦躁感油然而生。“哪有的事，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还有，我有点事，下午的课不上了，要点名你帮我应一声。”
　　“喂喂不是吧你？！”林芊昭急得跳了起来，“下午有邓显那个变态的课啊！被逮到我们两个都死定了！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今天下午办啊？还有人家学弟在等你，你当真就这么无视人家？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气说的，你这样也太残忍了！”
　　郁冰灿本已跨出教室大门的脚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不必去了，给予了希望再硬生生打碎，不是更加残忍？”末了，也不管林芊昭在自己背后又说了些什么，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