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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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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引出产鬼当然是要有产妇,凤京城产妇不少,但寻常人家又怎么会冒着一尸两命的危险帮这个忙,所以这事让鬼娘很为难。
她随意去几处阴地跟几个常走阳间的小鬼问了问,希望能有产鬼的下落,可水鬼喜欢呆在水下,产鬼也时常四处窜门产妇家里,谁家先临盆,谁家遭殃。
一无所获直到傍晚,坊间已经有各种小鬼出没,也有巡察府下的鬼差,她揣着夜游神给的牌子去搭讪了下,问了关于鬼童的下落。
还是一无所获。
这让鬼娘心生疑窦,鬼童之事,巡察府下的鬼差,当是能注意到的,可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夜游大人给了我这牌子,自是信得过我,你们不要瞒事!”鬼娘眼珠子在那几个鬼差脸上来回瞄了两眼。
按着等级制度,她跟眼前这几个身形穿着与常人无异的鬼差是一般的,只是手上多拿了个牌子也就有高人一等的权力了。
“回大人,我们几个是常在凤京城内巡逻的,的确不曾看见鬼童。”为首的巡差道,“要么,您找找长舌鬼?”
鬼娘蹙眉。
那鬼差见状,看了眼四下无人漆黑一片的小巷子,往前一步道:“虽然未在凤京城看见鬼童,但昨日下地府时,倒是在一些小鬼的嘴里听得,有半人半鬼的东西在青楼附近。”
“青楼?”鬼娘忍不住反问出口。
那鬼差点点头确定自己没有说错;“但都是小鬼说得,鬼话难信,大人还是需要求证一番。”
鬼娘嗯了一声,“多谢。”她抬脚准备离开,又想到什么回身看向那几人,“你们知道谁家有大量老猫出现?”
“老猫?”为首的鬼差摇了摇头。
不想,他旁边矮小一点的鬼差忙接话:“归义坊有个义庄,这三个月内有大量老猫出没,最近猫灵频现,大人可去义庄看看。”
鬼娘道了谢又让他们多注意打听鬼童的事情,而后才离开。
她本打算先去找长舌鬼问问话,可脑子里都是义庄老猫的事,往乱坟岗方向走了一阵,步子越来越缓,双拳一握,下了决心后转身往归义坊去。
归义坊平日里不算热闹,多是住着普通人家,早早地灭了灯睡下,偶尔听到几声犬吠,与自己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勾出夜晚的神秘感。
归义坊有条巷子很长,踩着青石板路,沿着家家户户的白墙一路往前也不回头,作为一只附身于人的鬼她并不在乎会不会撞鬼,她走得极快,偶尔会有一两户人家亮着灯火。
走过一半的路,就没有人家了,因为离坊间角落里的义庄越来越近了,谁也没理由靠着义庄住。
而也是在这一半路后,鬼娘停下脚步,本来一直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的她忽然抬头望向远处的漆黑一片,真得黑得什么都见不着,可她就是知道前面有什么。
义庄前有十一节台阶,正南右侧有五棵柳树,离那树往东七步远有围墙。
义庄挂着白色灯笼,随风荡着,牌匾以前掉在地上劈开了,后来换上了新的。
大门是木色的,条纹清晰,可就是年久失修,一扇门已经斜倒在地,一扇勉强还能用。
再往里,两侧都是屋子,紧紧闭着的屋子,谁也打不开,屋子前长满杂草,只有中间被石板铺上的一条道还算能走,只是石缝中间也是有杂草冒头。
正对着大门的,往正南方向对着的大屋,里头就停满了棺材,客死异乡的和未能查出身份的一般都放在这里躺着,守尸人是个年轻人,二十五六,常跟官府打交道。
想及此,鬼娘心头猛地一惊——这些对义庄固有的印象以及来时那匆匆忙忙却熟悉的路,都在告诉她,她生前可能常来义庄。
她怔愣在原地又回头看了身后那走来的一路——她是凤京人。
“凤京人,能回想起来的记忆只有三年,对叶飞扬莫名的熟悉。”她心里嘀咕着,然后闭上眼冷笑一声,“我就是狄安良吧。”
从她的生魂苏醒开始,她就一直被钟师无意间告知她死了不止三年。
可如果就是死了三年呢?
岂不是一切都对上了?
鬼童半人半鬼有腐臭味,可她身上没有,那只能说明鬼娘的魂附在狄安良身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其实从她附身狄安良开始,狄安良就已经复活了?
而人有三魂,她现在归来一魂,所以她身体弱都很,能见鬼?
一切好像都说通了。
她再度睁开眼望向眼前,抬腿继续往前走,对于自己突然推测出的这个答案,她竟然毫无波澜。
她在心里盘算着,思考着,钟师以及苏信北之间的关系和交易,不禁时就已经到义庄门口,和自己刚刚脑子里想象得场景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可能时隔三年,有些许的变化罢了。
白色灯笼依旧挂着,但蒙上一层厚厚的灰,那牌匾安然无恙一看就是近几年新弄的,倒是义庄的门应当是被修缮过了,都无残缺败坏。
往义庄内走,鬼娘满眼看见的是比刚刚回忆里还要高上一些的枯草,两侧长屋依旧是紧闭着的,倒是那守尸人,不见了。
她回头数了数台阶,十一节。
“王妃。”
背后突然来了个声音,沙哑又带着哭腔,她吓了一跳,一只脚往后一退才蹙眉看向门口那人。
是守尸人!
只是他现在成了个鬼。
“你死了?”鬼娘不知为何下意识地问了这句话。
“死了,死了三年了。”他边说着,边拱手作揖,“王妃许久不见,原以为您也遭遇不测。”
鬼娘微微侧头,上下打量了这只鬼,他脖子上有勒痕,可舌头并未外露,他不是吊死的,他是被勒死的。
“谁害得你?”鬼娘现在就是以狄安良的身份问话了。
守尸人抬头,那一双狭长却分外精明的双眼与生前并无二异:“王府的人。”
王府的人。
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
“常安还是平舆?”
有资格替苏信北杀人的,只有这两个。
守尸人长叹一声:“平舆。”
尽管是在这两个人里选一个,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听到这个答案,她还是惊得吸了口气,“你确定自己没记错?”
“未记错。”他垂首,惨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更显渗人,“以王妃现在的本事,大可让鬼差帮忙去地府查探。”
“你……”她更惊了,“你知道我是谁?”
“鬼娘不过是苏信北让钟师安给您的名头罢了,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苏信北。”守尸人目光闪闪却有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