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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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柱今日回家不但竹篓空着浑身还湿漉漉的，他娘王氏见了赶紧凑过来检查。王氏一边转动着王铁柱的身体一边道：“你捕猎不都在山上吗？怎么会掉到水里去？”
“娘，我一会儿和你说个事儿！”王铁柱没有回答怎么落的水，绕开王氏，径直往内室走去。
“啥事啊！”王氏扭过脸疑惑的问。
人已经急匆匆的进了内室了。
王氏摇摇头：“真是个闷葫芦！”
这是个普通的农户，一堂屋两内室，院子里还有一间厢房住着王铁柱的两个双胞胎妹妹。院子的绳子上不但挂着玉米辣椒还挂着腌制的腊肉。这腊肉在平常农户是见不到的，谁叫王铁柱是个猎户呢！他运气好的时候一天可以托一头野牛回来，大部分肉类都被王铁柱拿到镇上卖了换钱，小部分留在家里吃。王铁柱从小死了父亲，是寡妇王氏辛辛苦苦拉扯三个孩子长大，王氏性格彪悍也能说会道，经常给村里人说媒，一来二去媒婆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十里八村的人都爱来找她说媒。
王家在村子里属于小康家庭。按说这样家庭的男孩儿早早就成亲或是定亲，但王铁柱今年都二十五岁了，还迟迟没有成亲。这可急坏了当媒婆的娘！渐渐地儿子的婚事也成了她的一桩笑柄，天天给别人说媒，他儿子咋不关心关心呢？
王铁柱换了崭新的短褂、束腿裤出来，对襟没来得及系上，弯腰提鞋的时候露出健美的胸肌和八块紧凑的腹肌，一身短打将他的手臂衬得格外健美修长。
王氏凑过来问：“你刚才想说啥事？”
王铁柱收拾完自己，抬起脸淡定道：“我要娶妻。”
“啥？”王氏听到，声音一下子抬高许多，她受惊过度道：“你要娶妻，好啊，娶谁啊，娘这就去给你提亲！”
王铁柱预料到接下来的暴风雨，“我要娶洛大佑的女儿洛曦。”
怎么会是她？！那个不洁的女人？村子里谁都知道她和邻村的书生有一腿，洛曦喜欢书生的紧，又是送米又是送鸡蛋，快把洛大佑的家给搬空了。洛大佑的家底也不富，洛曦是长女，底下还有五个弟弟妹妹要养活。书生无父无母家徒四壁需要念书需要人接济，洛曦便恨不得把家搬过去救济他。
她天天和书生缠在一块，早就不是什么处女了，儿子怎么会看上她？
“儿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娶谁都行，娶这个不洁的女人进门，我是不会同意的！”王氏拉长一张脸道。
“你不同意我也要娶她，你若不肯走这一趟，我就去找梅芳姨帮忙说媒。”梅芳也是个媒婆，平常王氏就爱和梅芳比较，若是这一次被梅芳截了胡，她这“清水镇第一媒婆”的称谓还保不保了？王铁柱就是看准了王氏事事都爱和梅芳姨一较高下，才将了她娘一军！
“你小子不用激我！洛曦可是这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娇花，人家眼界高着呢，想做官太太，怎么会看上你！”
“娘，我让你去提亲，你只管去就行了。你就那么不相信你儿子吗？”王铁柱严肃道。王氏有些傻眼，看这样，他儿子好像胸有成竹啊，难不成？
王氏登时拉下脸，打了王铁柱两下：“我呸！是不是那个狐狸精连你也勾引了？”
“是我看上人家的，你儿子喜欢她，娘，你快去给我求回来！”王铁柱推着王氏往前走几步，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王氏没有做好准备，肯定没有去。喝汤的时候，王铁柱又简单在饭桌上和两个妹妹说了。
“你哥哥我要成亲了，你们俩很快就会有一个嫂子了！”
大妹王绵夹着的花生米掉了下来，她惊喜道：“哥，是哪一家的女子啊？能把我哥给收服了？”
二妹王柔也不喝汤了，一脸惊讶的看着哥哥，等他开口。
王氏气急了，筷子在桌子上捣几下：“当他没说，这亲事我不同意！”
“是谁啊，哥，你快说啊！”王绵快人快语道。
“是洛曦！”王铁柱平静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咋是她？她不是和马云才好着吗”王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般死皮不要脸的女人，我才不要她当好我嫂子！”马云才就是邻村那个书生，书生本不出名，出名的是洛曦和马云才的爱情！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美芳姨去提亲！”
“你敢！”王氏气的摔了筷子站起身，她指着门外道：“你要是敢去，就永远别进这个家门，我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王铁柱喝了一口汤，慢慢道：“那娘，你去给我提亲吧？”
次日清晨，王铁柱早早起床，将前日猎的一只大雁给捆了，催促着王氏赶紧去洛大佑家。
王氏心里没底，但见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上心一个姑娘，便为之一振，提气道：“为娘就去试试吧，不成的话你也别怪我！天底下这么多姑娘你不选，非看上那个……妖艳贱货！”
王氏提着大雁向洛大佑家走去。路上乡亲们见王氏提了大雁都凑过来看：“她嫂子，你这是提的大雁吧？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大雁，你家铁柱箭法真准，真有本事！”
“你提着雁是去卖吗？镇子是往那个方向走，你走岔了啊？”
“我不是去卖，是去办事！”王氏不好意思说是去提亲，万一这婚事没完成，她和她儿子的脸往哪儿搁呀！
“啧啧，看人家去办事多豪气，送大雁，这大雁卖了值好几两银子吧？”
早知道就把大雁捂得严严实实的，王氏气的去拍大雁的脑袋：“快进去！谁让你不老实把头伸出来的？”
洛大佑还不知道有媒人来提亲，自从知道洛曦未婚先孕，一家人都愁眉苦脸，出门都不敢抬头走路。马云才那小子县试去了三个多月还没回来，洛曦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眼看着就要遮不住了。他也曾亲自去县里找人，可愣是没找到马云才的影子。
洛曦伤心的要命，昨天下午竟然做出傻事，不是有人将她救上岸，她就断气了。洛曦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说是谁救的她！
王氏进门便换了一副笑脸，笑着喊：“有人在家吗？”
洛母正在揉面从厨房里探出头：“谁啊？”
“我，王喜凤！”
“她嫂子，你咋来了，快请进！”
王氏将手里的大雁往洛母怀里一塞，满脸堆笑道：“我是来说亲的啊！”
洛母明显一怔，自从洛曦和马云才的事传开以后，这几年就没有媒人敢来提亲了。洛母手在围裙上蹭着面，尴尬的笑道：“还是算了，洛曦死心眼，你也不是不知道！”
“你就不问问是谁？”
洛母摇了摇头。
王氏也有些尴尬，便问：“洛曦呢，我既然来了，就看看她。”
洛母小声道：“昨天不小心落了水，有点感冒，还是等下次再见吧！”
“落了水？”王氏一阵惊呼，忙追问细节：“好端端的，咋落的水啊？”
洛母笑笑就是不说话，丑事一桩，能瞒多少瞒多少吧！
王氏倒是觉得不得了，两个孩子怎么同时落水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要不然铁柱怎么一回来就要提亲呢？
“大妹子，不瞒你说，我家铁柱看上洛曦了，让我来提亲。”
洛母愣怔了片刻，重复道：“你家铁柱和我家洛曦？”
王氏：“可不是嘛！”
“可……”洛母的嘴巴张了张：“我还是先问问洛曦，看她愿不愿意。”
“好嘞，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王氏习惯性的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洛母给王氏倒了一杯茶，让她等着，自己去了洛曦的房间。洛曦呆呆的坐在床上，不复往日的光鲜，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洛母围坐在床头，垂下头道：“王铁柱的娘过来提亲，你愿不愿意王铁柱？”
洛曦抬起无神的眼，想起昨日王铁柱跟她说的话。便点了点头。
她跳河寻死被路过的王铁柱救下，王铁柱问她为啥寻死，她无助的哭个不停，一时没忍住便把大了肚子的事告诉了他，谁知道王铁柱说愿意娶她，若是马云才回来，他便与她和离，成全她和马云才。
眼下她大了肚子，孩子都三个多月了。她舍不得打掉孩子，生下孩子不光她不光彩，孩子也要背负一世私生子的骂名！
王铁柱的话，犹如溺水之人抓着的一根稻草，让洛曦重见光明。
洛曦点了点头。
洛母有些吃惊，不过也能理解。她有些为难的走了出去，对王氏道：“洛曦同意嫁给铁柱，只是……”
后半句话她实在没脸说出来了。
但听在王氏耳里，那是一等一的喜事啊，她惊喜道：“洛曦真同意了，我就说嘛，我儿不会无缘无故让我跑这一趟！”他们俩说不定早就商量好了啊！
“既然两厢都同意了，那我就按照规矩开始下聘了啊？”王氏喜滋滋道，殊不知自己办了件多么蠢的事情，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氏回来后，拍着胸脯和王铁柱说了，王铁柱听罢道：“时间越往前赶越好。”
“那是，那是，要赶在马云才回来前赶紧把事情办完，要不然到嘴的鸭子飞了怎么办？”王氏想的竟是另外一件事。这女人啊，嫁了人生了崽之后就能收心了。
这洛曦虽然名声不太好，但长得好啊，人也年轻，才十六岁，足足小了铁柱九岁呢！她要是肯和铁柱好好过日子，也是件好事啊！绕是我王氏见多识广思想开明才能促成我儿一段美好姻缘啊！
“那便十日内成婚吧！”王铁柱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你怎么不赶着去投胎呢！”王氏破口大骂。
王铁柱思虑周全，十日内成婚洛曦不至于为难，至于成婚后，她可以搬到镇上他购置的新房去住。等平安生下孩子，晚报孩子的年龄就可以了。如果马云才回来的话，他会依言成全她和马云才的吧？
王铁柱的眼里有着淡淡的忧伤。
洛大佑回到家他放下锄头，将一篮子猪草搁在猪圈外。母猪想吃拱着食槽哼哼的叫个不停，洛大佑抓了一把猪草喂猪。
堂屋里，几个孩子，洛曦的弟弟妹妹们正蹲在一起看被绑的大雁。大雁一只翅膀被包扎着隐隐渗血，它似乎是挣扎够了，这会儿老实的躺在地上。幺儿今年才六岁，见爹回来了，兴奋的喊道：“爹，你快来看啊，有人要娶大姐，给咱们家送来一只大雁。”
洛大佑撒了最后一把猪草给母猪，来到了堂屋。他低头一看，还真是一只七八斤的大雁！他沉着脸问：“这是谁送来的？”
洛母开始舀饭端饭道：“是王媒婆送来的，说是给铁柱说亲。”
“你咋收下了？大丫头点头了？”洛大佑朴实的四方脸上透露着焦急，洛曦是个死心眼的姑娘，认准了马云才如今又怀了他的孩子，会那么容易嫁给别人吗？
洛母叹了一口气：“她下午点头了，要不一会儿你再问问她咋想的吧？”
洛大佑看着大雁，只觉得是个烫手山药，要不得！对方怕是还不知道洛曦未婚先孕的事吧？
未婚先孕搁在哪个年代都是见不得人的事，重者浸猪笼，轻者背负淫~荡的骂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眼下要么劝洛曦放弃孩子，要么找个一般人家嫁了。他也不指望对方能给多少彩礼了，只要人家不嫌弃洛曦，能够善待洛曦肚子里的孩子就行。
可是王铁柱那孩子怎么看上洛曦了？洛大佑感到疑惑。在洛大佑的印象里，王铁柱从小便跟着村里的老猎人一起进山，武艺和力气和同龄人相比都是超群的，他年纪轻轻就靠捕猎养活了一大家子。平日务实低调，也不大和同龄人玩，逢年过节，他会把猎到的肉分给大家一些，农忙的时候也会帮着乡亲们收庄稼。这样一个好娃，怎么会看上洛曦了？
一大家子都端上了饭碗，三三两两凑一起吃馍喝汤。洛大佑背着手去敲洛曦的门：“洛曦，是我，你出来吃饭！”
洛曦脸色不佳的走出了房间，接过她娘舀的稀饭，慢慢吃了起来。
洛母给洛大佑使眼色，洛大佑咳嗽一声问：“听说王铁柱家来说亲，你同意了？”
“嗯。”洛曦小声道。
“他知道你的事不？”
“知道。”洛曦咬了一口黑馍。洛大佑的心刚放下来，就听洛曦道：“我想好了，我先嫁给王铁柱，等马云才回来，我再和王铁柱和离。”
洛大佑气得浑身发抖，还没说话，洛母就先一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疯话啊！你有这种想法趁早别嫁人，我明天就带你去镇上，打掉孩子！”
“你让我打掉孩子，还不如让我去死！”洛曦气得站起来，指着肚子道：“他现在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勇气了！我不怕风言风语，我只怕你和娘不支持我啊！”
那一念寻死也是爹娘逼她堕胎逼得紧了，才会去跳河。
月上柳梢，洛大佑睡不着，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洛母也披了件单衣走出来，和丈夫商量道：“要不，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吧，说不定马云才永远不回来了……说不定洛曦和铁柱过着过着两个人就有感情了。洛曦是不能再等了……”
洛大佑很快抽完了一袋旱烟，他磕磕烟灰，最后手扶上妻子的肩膀闷声道：“等明天我去见过了铁柱再说。”
两人合了八字，男方送了聘礼，随即定下了日子。从采纳到亲迎不到一月时间。
村里人听闻洛曦要嫁王铁柱了，说啥的都有。有说马云才中了秀才就和富商的女儿好上了抛弃了洛曦；有说洛曦嫌贫爱富到头来还是抛弃了马云才嫁给了王铁柱；有说洛曦是个淫~妇，马云才满足不了她了，就勾搭上了猛汉王铁柱，王铁柱这是被她迷上了，不然正经人家会娶她？
不过说归说，面上都乐呵呵的，拿了礼物跑来洛家道喜。
“洛曦嫁的这么好，你和嫂子就等着享福了！”
“这是王家送来的聘礼吗？王家可真是阔绰，聘礼都送的双份！我闺女出门的时候别提有多寒酸了，那家人抠门的很，礼金缩了一半，猪头还小，我闺女头胎生了个丫头，那家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没给过她好脸，月子里她就起来伺候公婆，给孩子洗尿布，别提有多可怜了……”
洛大佑和妻子听在耳里，不由得为洛曦担忧起来。
洛曦大着肚子嫁过去，王氏知道了肯定不会给好脸色。女婿虽承诺护着洛曦，但是他总不能时时刻刻的守着洛曦，洛曦嫁过去肯定要遭罪的。洛母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
“女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我们不也是从新妇熬过来的？洛曦敢争，只要紧紧抓着丈夫的心，她会过得很好的。”
“谢谢你啊，婶子，我没事了。”洛母拇指擦去多余的眼泪。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过，乡亲们和孩子娃们跟在迎亲队伍后面大声的起哄：“新郎官来接新娘子啦！”
身披红花一脸喜气的王铁柱大清早骑着大马来到了洛曦家门外。他被簇拥着进入洛曦的房间，弯腰抱起蒙着盖头的新娘子，稍一用力拦腰抱起。
王铁柱骑着马在前面带路，洛曦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转了村子一大圈，恍如做梦。
直到结婚，洛曦都没有等到马云才，洛曦抚着肚子，哭了一路。
洛曦浑浑噩噩从梦中醒来，她觉得有什么挡着脸很不舒服，便揭开了。疑？这是哪里？红帐、红床单、红被子，屁股底下硌得慌，用手一摸全是花生、莲子。身上穿的也是一身红，她环视不大但很喜气的房间，窗户上贴了鸳鸯，墙上、梳妆台和椅子上都贴了喜字，两盏龙凤烛光正在静静燃烧，青烟袅袅。
我现在是新娘子？这是我的洞房？洛曦惊呼一声，赶紧跑到梳妆台前看自己的脸。
铜镜里，她的新娘妆被哭花了，脸上黑乎乎一片，大红色的唇脂溢到了唇外，小红唇变成了血盆大口，牙齿也是红色的，显得惨不忍睹。“怎么会有这么丑的新娘子啊？”洛曦不满的问。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姑娘探头探脑钻了进来。
“嫂子好，我是二妹王柔。我哥让我给你送点吃的。”她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鸡蛋和几个白生生的小笼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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