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它不想让我谈恋爱》未暝

6、第六章

　　荆大神官此刻有点懵。
　　准确来说，不是有点懵，而是特别无措尴尬茫然犹豫。
　　他坐在绣着鸳鸯戏水的柔软锦被上，眼前是大红罗账，几步处案台点着红烛，上面摆满了桂圆花生，哦，还有合卺酒。
　　合卺酒嘛，自然是成亲时喝的。
　　荆离安安静静呆若木鸡，开始严肃地思考事情怎么到了如今这一步。
　　从他开始扮演那个年轻病逝的少年归来后，越家二少便领着自己回了府。偌大的府邸只有一个侍卫一个老翁，院内没有一花一草，安静的略显死气，待他被进了屋子，发现这人的寝室内居然供着自己的牌位。
　　那人在陈述时表情淡淡，看着灵牌的眼神却很是温柔。“从我成年搬出越府后，我便与你结了阴亲。”
　　凡人与死人结阴亲，的确是会在梦中与逝者相会，怪不得这人说日日盼着自己来见他，倒是个多情的男子。
　　荆大神官还没感叹完，手被那人忽然握住“不管盼了多久，你总算肯来见我，十年前我们成亲时只有你的旧衣作伴，如今我们总算可以补上。”
　　荆离吓了大跳，本能想抽手拒绝，却又看见那人一脸凄惶殷切，拒绝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的荆大神官赶鸭子上架，披着嫁衣跨过了火盆，屋外觥筹交错，屋内红影醉人。
　　红烛过半，宾客渐散，“嘎吱”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那人喝了酒，笑的眉眼弯弯，红色的婚衣把艳丽的五官衬地更加流光溢彩。
　　他半倚着搁着合卺酒的案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荆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许久才含着笑道“你穿着这身真好看。”
　　却不及你好看十分之一啊。
　　荆大神官想了想，诚实道“红衣很适合你。”
　　那人听了似乎很是高兴，眉梢都染上了春色“你要是喜欢…”他声音微微低了下去，如同情人在耳边呢喃“我日日穿给你看？”
　　荆离觉得自己说话明明很是真实中肯，他适合穿红衣关自己喜不喜欢什么事，但日日可饱眼福他还是很满意的，于是微微颔首默认了。
　　那人也很满意，又用那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荆离，荆离觉得那眼神真是带着小勾子，一下一下地似乎在用眼神就把他脱了干净，把他看的不自在地左摸摸床幔右拍拍床栏，看窗看门看烛光就是不看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那人欣赏完荆大神官的窘状，才端着两杯合卺酒，坐在离荆离一掌远的床榻边。
　　“这话十年前我曾对你这你的灵牌说过，我越泽一生欠你良多，十年追悔不及，只愿此生与卿相伴，虽死不负。”
　　荆离正欲接过酒杯的手指与其冰凉的指尖一触而过，闻言一颤，合卺酒微微洒出几滴，越泽眉间一动。
　　“这话沉重了些，”稳住了酒杯，荆离笑的恬淡。
　　装饰精致喜庆的新房，大红床幔下，两位绝色男子交颈而坐，姿态亲密，在明亮的烛光下睫影沉沉，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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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粘稠的血液滴下，落进荆美美染尽鲜血的衣衫，又在地上逐渐蔓延开。
　　少年俊脸发白，面如寒冰，他素手一伸，穿过中年男人胸前密密麻麻的枝蔓，径直穿透男人胸膛，五指合拢捏碎其胸中的妖珠。中年男人眼神逐渐涣散，身体如同缩水般萎缩，轰然倒地，那连接二人的枝条也随即扯出，在少年胸前再次绽出第二朵血花。
　　少年荆离身体微晃，又重新站直，他转过身，看向地上双目睁大的荆美美，揶揄道“怎么？被本少爷感动到了？”
　　荆美美有些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眼前的少年半身浴血，笑的真挚美好，远处天边一轮金日跃出，少年身影忽然和记忆中宁山村的师父重叠，宛若神祗。
　　他望着少年拧着眉又变得不耐烦的样子，语气轻快的连他自己都颇有些惊讶“我在想，怎么还是你。”
　　怎么还是你，永远是自己最狼狈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似乎你一出现，所有的魑魅魍魉统统退散，你一出现，自己便在尘埃中仰起头，看见不灭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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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微微吐息，周身灵力涌动，突然额间金光一闪，他张开眼，眸光熠熠。
　　“恭喜。”
　　“还是多亏了你！”少年荆离跳下床，大力拍了拍荆美美的胸膛，笑容灿烂自得。
　　“师父原本说我应该要下山历练一年才能结丹，我到处转悠了几个月，没想到一遇到你我就突破了！”少年在他身边坐下，手直着脸看着闭目调息的荆美美，突破的喜悦冲昏头脑，他现在觉得这人脸上的伤疤都很是好看，语气不由得更是柔和。“你接下来想去哪儿？”
　　“没什么想法，随处走走吧。”
　　“那你跟我回上清宗吧，”少年荆离一拍桌，立马替他做了决定“你我勉强算是生死之交，我带你上去好好享受。”
　　荆美美睁开眼，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
　　“你带我去做什么？你能教我修道？”
　　“怎么不可了？”少年一脸正色“我可是金丹修为，你要是叫我一声师父，那就是我第一个亲传弟子！”
　　荆美美本来只是一句戏言，但听见少年的话，忽然就有些沉默，想起这人不过秘境中的虚像，待出了这秘境便会成为云烟，与之种种只有自己一人留有记忆，就有些不甘心。
　　他也说不清这点不甘心是从何而来，但心里头的确是有些堵。
　　“诶，你怎么不说话？瞧不上我？”少年荆离不满地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扔到桌上，“虽然你这人不识好歹，我也不能因此占你便宜，这是我从那邪修尸体里掏出来的，似乎是个上等功法。”
　　少年站起身，原地转了几圈，“你们这些人就是没见识，那邪修明明得了这般上等功法，却修岔了路，成了吸食灵根的邪修，最后还和妖兽合体共生，真是丢人！”
　　轻轻翻来书页，荆美美想起师父曾说自己有大机缘在擎苍秘境之中，想必便是此物。
　　“多谢。”荆美美站起身，郑重抱拳作揖。
　　少年颇为不自然地挠挠头“谢我做什么，这东西我拿着也没用。”
　　说完又笑嘻嘻地踱过来挽住荆美美“不回上清宗也行，我出来不到两个月的确也没玩儿够，今后我俩做个伴，说吧，想去哪儿？”
　　荆美美侧过脸，看着肩上的少年摇头晃脑，忍不住想笑“真想好了？我可分文没有。”
　　少年闻言凑的更近了些，呼吸都打在了荆美美脸上“都说了是生死之交，钱财这种身外之物自然是不分你我啦。”
　　“真的？”
　　“哎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