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回 ...
-
钟熹愣：“？？？”
何汉算轻咳一声，看向水榭外飘着的阿香：“阿香姐，哪里来的小鸭子？”
“可不止有小鸭子。”阿香飘了进来，“此处摆了生发大阵，以后这个院子就归我了。你现在泡的这个浴桶正好在阵眼处，于你身上的伤势有益，你感觉怎么样？”
“呃……”何汉算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没有任何不适，“好像没什么问题了？”
他低头看着桶里碧绿如翡翠的水，手往右腿膝盖上摸去，触手一片光滑。
“我泡了多久？”何汉算惊奇地问。
“十多个钟吧。”阿香说着看向钟熹，“你带何先生换身衣裳，然后去见老大。”
说完，她又漂回池塘上方，一双鬼眼死死盯着池塘里的小鸭子们，眼睛几乎要冒出光来。
何汉算穿着个大裤衩站起来，看了看阿香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池塘里的小鸭子，跨出大木桶。
“这个要怎么办？”水洒了一地，何汉算穿好拖鞋拍拍桶的边缘问。
“人家，人家可以自己走啦。”然后木桶就顺着水榭的廊道“滋啦”一声漂移远去。
何汉算：“……”
钟熹：“它以前的主人是个道士，比较喜欢泡药浴。”
何汉算：“……”就说这宅子里还有什么东西是没成精的吧。
俩人一同离开水榭前往厢房，一路上钟熹说了这期间公馆里发生的事。
何汉算听着，脑子里想到的却是那个叫做龙懋的人说的话。
那个人……
怎么想，都像是冲着他来的，而自己会来丼斎区也并非偶然。
何汉算有一种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根看不见的线拉扯着他，在他不知不觉时，将他推往未知的地方。
这想法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钟熹对何汉算的百转思绪一无所知，直到后者进屋换衣服后，他才停下了话头。
待何汉算换完衣服出来，这个心思单纯的妖已经跑到花坛边数蚂蚁去了。
何汉算思来想去，既然不能置身事外，那有些事情该了解清楚的，他就应该主动去了解。这里可不是人类的法治社会，近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自己就像瞎子走在悬崖边，时时有粉身碎骨之险。
“算哥，你快来看啊！”钟熹在花坛边招手，何汉算回过神，朝花坛走去。
钟熹两眼放光道：“这生发大阵真厉害了，这么小的动物我从没有见过，我喜欢这里，我们跟老大提议，搬过来住吧？！”
何汉算疑惑：“我们？”
“对呀，我们现在住的【凌空飞雁】离这比较远，来往不太方便，你不是要照顾那些小鸭子们吗？”
何汉算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不过，“你也住在【凌空飞雁】？”
钟熹点头：“我们大家都住在【凌空飞雁】啊。”
何汉算：“……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
那可不，除了第一天见到钟浩境一面，那院子空得连个鬼影都没见过。
钟熹摆手，道：“自从你来了之后都热闹多了，我以前白天从来见不到阿香姐的，她也只有晚上才会偶尔出现，老大又总是不在公馆，孟掩哥也总是睡不醒，你不知道我有多无聊。不说这些，老大难得今天在，我们这就去找他说吧。”
何汉算觉得这样说风就是雨有点不靠谱，但钟熹很坚持，想想自己也有些问题想问钟浩境，于是便随着钟熹离开了菡萏院。
钟熹是一个十分活泼的妖，在不了解他之前，何汉算一度觉得这妖有些聒噪。后来知道他身为木生来就有剧毒，又是什么九幽火寒之地的，听着就十分险峻。这种种特性导致钟熹不招小动物待见，化形之前的岁月他得有多寂寞？
这种话何汉算当然不会去问，只是对待这个单纯又充满热情的妖，他觉得自己应该多一些真诚。
【凌空飞雁】的院子里，何汉算猝不及防看到了震撼人心的画面。
那不是电影里的特效。
钟浩境的掌心里托着一个墨色的水球，那水球缓缓旋转着上浮，倏然间冲天而起，体积也在这个过程中迅速变大，然后它拖着残影于高空中炸开，分裂成无数颗细小的黑色珠子，霎时间遮盖了整个天幕。但下一秒，一切又仿佛倒带一般，那些黑色的珠子重新凝聚，收缩，下坠，最后回到了钟浩境的手中。
然后何汉算对上了一双波澜不兴的眼，这一瞬，他以为自己看到了神。
钟熹哇哇怪叫地拍了一连串的彩虹屁，钟浩境不为所动，只对何汉算勾了勾手指：“过来，本座有事吩咐你。”
何汉算觉得神跌落了神坛。
“万象森罗道架设丼斎想来大家都知道了，往后我们这个区域将勾连各界，届时这里就不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以后会有外界的鬼差、魔、妖、甚至是上界的仙人等来往丼斎，本座希望你能做一份关于丼斎民众以及区域的管理、规划、发展的计划书。”
何汉算才站定，就接到了钟浩境的语言炮击。
他瞬间被轰得脑袋卡顿，语言掉线，面部抽搐。
这是人干事？
说好了来技术入股翠屏公馆，最多做个经理人，你现在要把人当牛使，上升到管理整个丼斎区？老子学的是工商管理，不是国务管理摔！
何汉算内心大骂，面部僵硬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我觉得你高估我了，我做不到。”
钟浩境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开启死亡凝视。
何汉算瞪着眼睛，不为所动，抵死不从。
一分钟后，何汉算眼睛干涩，眼眶刺痛；钟浩境，稳。
三分钟后，何汉算眼睛充血，宛如针扎；钟浩境，稳。
五分钟后，何汉算双目含泪，蜿蜒而下；钟浩境，稳。
何汉算再也顶不住，双手狠狠抹了一把脸。
“你输了，”钟浩境勾唇一笑，面露得意，“万象森罗道还有四十七天开启，限你一个月内把计划书交给本座。”
何汉算放下搓眼的手，气急败坏地咆哮道：“老子只是瞪眼瞪不过你又没有说瞪不过你就答应你为什么要擅自做这么草率幼稚的决定啊摔！！！”
一直不敢吭声的钟熹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何汉算，而后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自家老大。
钟浩境的脸果然沉了下来。
何汉算吼完也有点后悔，对方可是随便就能捏死他的存在。然而想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这种事根本不该他一个外来者插手，且不说能存在做到，万一出了差错叫他如何担当？
钟熹则大气也不敢喘，深怕下一秒算哥就要被老大打死，那他应该怎么办？
低气压持续了很久，仿佛又并不是很久，钟浩境居然也没有动手，只是“哼了一声，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反正你输了。”
话音才落，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只听到房门“啪”一声关上的声音。
何汉算与钟熹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少时，后者咽了口唾沫，竖起了大拇指一脸崇敬道：“……算哥，猛人。”
何汉算一拍额头，本想仰天长叹，但想起刚才钟浩境耍赖一样的行为，气着气着竟然笑了出来。
这个人……还真是……
何汉算这两天很烦，起因还都是关于钟浩境提的计划书。
他不明白钟浩境为什么指定要他去做这件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如果做了这件事，肯定就要负责。
但何汉算不想负责，这里不是人类社会，他也没有这种能力。
丼斎区就好比一个放养的“原始社会”，大家各自划区井水不犯河水，犯了就武力解决，拳头大的说了算。现在要这些“原始人”服从“新社会发展建设以及管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这也不是何汉算应该操心的点，但是钟浩境那厮自己应该做的事他不做啊！这种能做出草率决定，还经常约人打架的‘人’，遇到事情这厮到时候真不会推到他身上吗？他不想负这种“飞来横锅”责啊！年纪轻轻就要背这种锅，会头秃的好吗？！！！
何汉算很抓狂，走又走不掉，打也打不过，死又不想死……
心力交瘁，钟浩境还整天来找茬。
直到‘头秃’的第三天，何汉算瞪着一双死鱼眼，终于认命。
于是，凌晨五点，痛苦了三天的何汉算一拍床板挺尸坐起，主动到隔壁找人。
他拍门拍了好一会儿，钟浩境终于裹着低气压开门了，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厉非常。
何汉算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这厮的本质，根本不怕他：“关于你说的那个计划书，我可以做，但有几点我们要说清楚。”
钟浩境也不说话，漆黑宛如无底深渊的眼睛只冷冷地看着他。
何汉算心中冷笑，瞬间充满了报复地快感：“我才来丼斎区不过几天，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既然你要我做计划书，又限时一个月，那我不得不……唔唔！”
钟浩境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何汉算被拽进了门，然后一阵漂移，躺下了。
是的，他躺在了钟浩境的床上。并且对方还捂着他的嘴，就面对着侧躺在他旁边。
一股若有似无的呼吸洒在他颈侧、耳朵、鬓角，何汉算想躲开，但脖子以上根本动也不能动。于是他只好抬脚踹旁边的人，却被一条长腿一秒镇压。
又于是，他彻底不能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