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倒霉的狐狸（单元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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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岳州城后，舒子越明显感到马车的脚程加快不少，除了在驿馆休息，两人大多数时间都在赶路。
虽然沿途并没有什么山水名胜，可是他们又没有要紧事，去蜀中也只为着游玩，为何还要这般速度，舒子越不明白。
问过穆昭，只说是希望他能早日一偿心愿，亲手给大熊猫喂食顺毛。
不知为何，向来对主人深信不疑的舒子越这一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倒不是怀疑主人骗他，只是觉得有什么事在悄悄发生，而他完全被蒙在鼓里。
三日后卯时三刻，小6发出系统通知，宣告舒子越完成主线任务，奖励能量1000点。同时还有乱七八糟的附加功能，什么对陌生人卖萌效果加成啦，同类之间好感度增加啦等等。
与此同时，小6作为系统也得到主神远程发来的奖励，她升级了！在中心任务系统里拥有更大的权限，也能为宿主提供更多的实质性帮助。得到实惠的小6自然是要跟宿主炫耀一番的。
舒子越和穆昭正在收拾行囊，随口说道：“诚王当上皇帝了。”
话音刚落，立即掩口，糟糕，不小心说漏了！
偷偷瞄过去，穆昭只随意应了一声，并无半分异样。
舒子越连忙岔开话题：“咱们为什么这么赶路啊？”
穆昭看他一眼：“很累？”
“也还好，”待在马车里除了吃喝就是打盹，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累，“就是觉得没必要这么赶，咱们又不是没时间。”
穆昭沉吟片刻，决定和他说实话。
“我恐怕在此处待不了多久了。”
舒子越怔了一下：“你有事要办么？那先去做事好了，旅游什么时候都可以。”
穆昭摇摇头。
舒子越目光不小心扫到装盘缠的包袱，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猜测：“是不是咱们快没钱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穆昭忍不住笑道：“如果我说是呢？”
舒子越抓抓脑袋：“你怎么不早说，我们这几天都住在天字号豪华套间，吃饭也没省钱，早知道就不要这么浪费了……对了，咱们得找点事情做，挣点钱，不能坐吃山空。”
“是吗？怎么挣？”
自从到了这里一直都在当米虫的舒子越犯了难，想了半天，他一正经大学生到了古代居然啥都干不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字都写不好，尤其还学的是欧美文学这种专业，再说下去简直要泪流满面。
“要不，我变回狐狸，咱们去街上卖艺？”
穆昭一愣，继而大笑。
“你别笑啊，我知道挺难为情的，可我实在想不到能做点什么，哎，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穆昭笑够了才摆出严肃的姿态，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小南，我的意思是，我快要离开这里了，你呢，要同我一起吗？”
一起离开？舒子越恍然间明白了几分，难道是离开这个任务世界？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的来历，所以，你不必考虑太多，只要告诉我，想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想，当然想！”舒子越答得飞快，这还要问吗？
“嗯，咱们离开以后，你安心去做你的事情，我会到你所在的地方找到你。”
舒子越仔细琢磨他话中的意思，这是默认了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系统宿主，而且他能够到下一个任务世界找到自己。
虽然分别令人不舍，不过既然能很快遇到，也就没必要太伤神了。
于是随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穆昭道：“我本来想满足你在此地最后一个心愿，不过我得了一个新消息，咱们恐怕要提前离开了。”
舒子越好奇问道：“新消息？是什么啊？”
穆昭摇摇头，只道：“还不能说，不过不是什么好事。”
舒子越哦了一声，心想该不会是诚王那个家伙又做了什么吧？反正每次摊上这个人准没好事。
由于穆昭执意赶到蜀中，这一日他们的车速依旧飞快，安排好住宿的时候，天色几乎已经黑透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进入深山，他们就能在山峦叠嶂之中见到久违的大熊猫了。
沐浴之后，舒子越躺在床上，心想按照穆昭告诉他的时间，离开这里便是在这一两日之内。
看不看得到熊猫他并不觉得十分重要，只是有件事令他耿耿于怀，并且有点难以启齿。
自从上次“白日宣淫”事件之后，穆昭便再不曾有过类似举动。亲亲抱抱是免不了的，然而穆昭控制得很好，灭火十分及时，稍有越轨迹象前便已经恢复君子之态。
舒子越对他的体贴很是感激，可是两人分别在即，难免生出些不一样的想法，甚至有些稀奇古怪的担忧也冒了出来。
惯常的晚安吻以后，舒子越从背后抱住穆昭，悄悄凑到他耳边，雪白的皮肤突然红得像要滴血一般，说了一句：“那个，嗯，如果你想的话，我也是愿意的。”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穆昭还是听得很清楚。
若是在平时他一定好好逗弄一下怀里的小东西，然而他明白舒子越所为何来，所以只是转过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手指轻轻托起害羞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因为一些原因丧失了一部分记忆，目前还在恢复当中，你是我最珍惜的宝贝，我不想糊里糊涂地占有你，也不希望你把自己交给一个并不完全了解的人。”
舒子越看他温柔的双眼，心中的杂念一扫而光。
穆昭微笑道：“小南，你是我选定的伴侣，我们来日方长。记得我说的话吗，天大地大，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舒子越微微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低声道：“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就算下一秒让我死掉我也觉得值了。”
穆昭温暖有力的手掌捏了捏他的手心：“放心，有我在，你不需要考虑死，只需要考虑怎么活。”
夜深人静，身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穆昭在脑海里盘算今日收到的重磅炸、弹。
早在舒子越之前他已经收到通知，这个世界的任务在诚王即位的那一瞬间宣告完成。
零零一很高兴，完成主线任务对他来说意味着受损的能量得到补充，它又恢复到最强状态，可以在全宇宙横着走了！
然而下一刻神殿发来的消息让它傻了眼，一位同僚先它突破半神，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位列神殿了。
可怜的零零一兢兢业业那么多年，眼看本来属于自己的神位要被人占去，差点气得晕了过去。
当然没有穆昭的允许它不敢也不能晕，但是并不妨碍它想方设法把那个挡它路的混蛋揪出来交给宿主，并且期待宿主爆发小宇宙把对方给消灭掉，毕竟对于宿主来说，死对头成神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加上能够动用的封印力量，我的胜算有多少？”
零零一连忙把早已计算好的结果发给他：“差不多百分之五十。”
一半一半吗？
“有办法提高胜算吗？”
“主神在新系统里封印了部分力量，如果可以转移过来的话……呵呵，当然这个您是绝对不会采用的……”
零零一及时地终止了这个建议，很明显它接收到的信号显示，它的宿主现在情绪很危险，并且针对的对象是它。
“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使用我的备用能量，后果是进入新的任务世界后，您在上个世界的记忆会全部丢失。”
穆昭没有再说话，零零一知道这时候它最好不要再继续开口。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穆昭才下达指令：“到时看情况吧，如果需要，就用这个办法。”
深入蜀地之后，空气明显干燥了许多，不知是否错觉，舒子越感到今日氛围大不寻常，一草一木都散发着焦躁的味道。
两人在路边茶馆小憩，一阵古怪的气息扑面而至，穆昭心中一凛，来了！
紧接着地动山摇，林中树木疯狂抖动，连空气都仿佛在剧烈地震动。
穆昭将人紧紧护住，眯着眼观察四周。
舒子越暗暗心惊，是地震吗？华夏的蜀地便是位于地震板块，这里发生地震也不奇怪。
周围一片空旷，他们脚下算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只要不发生山体崩塌这种飞来横祸，几分钟后就会没事了。
穆昭脸色凝重，如果舒子越能够看到他的表情，一定会紧张万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镇定。他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天灾，而是人祸；地震也不是只发生在此处，而是蔓延整块大陆。
许久之后，周围渐渐平静下来，却充满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舒子越瞳孔蓦地放大，心脏怦怦直跳，像是条件反射般，连太阳穴都开始发疼。
诚王，哦不，应该是已登基的新皇萧禺辰一身华服凭空而降，奇怪的是，他居然是一个人，身后没有一个卫兵，甚至那些常见的跟班，迟野，三角眼全都不见。
“穆先生，别来无恙？”
他的目光落在穆昭身上，面上浮起一丝暧昧的笑： “别这么冷漠嘛，好歹也是有过亲密关系的人。上次的吻，我可是想念得很呢。”
穆昭本不想同他废话，却察觉到舒子越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看就要炸毛，便冷冷道： “关闭了五感也算是亲热吗？”
萧禺辰果然脸色一变，舒子越则立刻就被顺毛了。
按捺心中不快，萧禺辰转向舒子越：“这就是小狐狸的人形？啧啧，果然是国色天香。”
舒子越学着穆昭的样子，对他冷眼相待。
“之前抓了你，我很过意不去，这里有一份礼物送给你当作是补偿吧。”
抬起手随意一挥，一个物什被抛到他脚下。
舒子越低头一看，差点吓个半死，那分明是一个血淋林的人头！
他尖叫一声捂住眼睛，穆昭把他按进怀里。
萧禺辰嗤笑：“怎么吓成这个样子？我以为你会喜欢呢，没想到你这么没用！”转而对穆昭道，“这就是你选定的人？”语气颇有嘲讽。
被挑衅的舒子越就要挣脱怀抱，被穆昭按住：“不用看了，是常公公。”
萧禺辰闲闲道：“这老太监差点要了你的命，我可算是替你报仇了，还不快谢谢我？”
舒子越哪里还有心情谢他，心里头憋屈得要命，偏偏自己没有本事，对这个人无可奈何，只咬着嘴唇不说话。
“礼物你收下了，接下来咱们算算帐。”
虚空中落下一个人身，也不知是死是活，舒子越这回忍着害怕没有动弹。
这人浑身血污，舒子越觉得他很熟悉，仔细一看，吓了一跳。
是肖冥！
“背叛了我还想全身而退，去过逍遥日子，哼，想得倒美！”话题一转，对舒子越道，“放心，我只是对他小惩大戒，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做，我就不杀他。”
肖冥微微动了一下，舒子越心头一紧，想要奔过去看看他的伤势，却被穆昭扣在怀里不能动弹。
转过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穆昭低声道：“放心，他暂时没事。”
肖冥挣扎着坐了起来，抬起头朝舒子越的方向看过去。
他浑身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一双眼却晶亮无比，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原来真的是你，其实我早该想到。你叫人给我带口信，‘踏破铁鞋，不如归去’，是想告诉我你去了南疆，我的故乡吗？”
舒子越对他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抱歉，看着当初英姿飒爽的侠士变成如今模样，心酸地低下头，听见肖冥轻声问他：“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
这才抬起头看着他：“我叫舒子越。”
话说出口才想起来，啊，我的名字，怎么就顺口说出来了……
偷偷瞄了一眼穆昭，不知为何，感觉他貌似有点不高兴。
他赶紧加了一句：“我还有个别名，叫胡小南。”
“嗯，两个名字都很好听。”
平静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惆怅。
萧禺辰弹了弹手指，对着舒子越笑道：“小狐狸，仔细想想人家是怎么把你救出去，又怎么沦落到背弃旧主的地步，你是不是也该知恩图报？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便放了他。”
舒子越转过头问：“你想怎么样？”
肖冥急得咳了几声，道：“不要听他的。”
萧禺辰不理，道：“把你身上的能量石交出来。”
舒子越一愣：“什么能量石？”
“你不知道？哦，说是这个名，不一定是块石头，想想是什么把你带到这里，给你提供保护，甚至让你变成人身，把那个东西交给我就是了。”
舒子越听得糊涂，他是说小6么，可是系统是虚拟的，要怎么交出来？
“我没有能量石，你说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见过。”
萧禺辰冷冷打量他：“没见过？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舒子越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不能把小6的事情说出来，可是又没法解释他在这里的原因。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只狐狸。”
一柄长剑抵在肖冥心口：“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再继续推诿，他就要性命不保了。”说着作势向前推进了些许。
“不要——”
“主人，怎么办啊？”
现在着实不是出手的良机，然而看着心急如焚的小家伙，肖冥又命在旦夕，穆昭只能选择贸然动手。
只听一声闷哼，鲜血迸发，瞬间染红了大片前襟。
任谁也没有想到，肖冥竟以自身性命为代价，绝了萧禺辰拿他当筹码的念头。
“肖冥！”舒子越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山谷里，久久不息。
穆昭怒极，将人卷了过来，和舒子越一起推到身后，能量排山倒海地向对面压了过去。
舒子越扶着肖冥靠在一块大石上，用手去堵住他胸前的伤口。
“没用的。”肖冥微微摇头。
舒子越急道：“有伤药吗？快给我啊！”
肖冥不答，吃力地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火红的头发又无力地垂下来，眼里闪着喜悦的光，他轻道：“小狐狸，你真美，和我当初在石南村见到你的感觉一模一样……虽然你当时浑身脏兮兮的，可是眼睛亮得像宝石一样，还那么聪明，当时我就想，这么漂亮的小东西，如果变成人，会是什么模样？”
舒子越想起当初待他其实是利用更多一些，只因恨他曾拘着自己，不曾付出太多真心，听他这么说，觉得更加难过了。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王府里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捏在手里，却没有去救你，我，我真的很心痛……对不起……”
舒子越哽咽着摇头：“你背负血海深仇，没有对不起我。再说你冒那么大风险把我从王府里救出来，我感谢你都来不及……”
肖冥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让我再看看你……”
舒子越握着他的手：“肖冥，你挺住，主人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肖冥惨然一笑：“主人……你的主人原本是我啊，是我把你弄丢了……”
话音未落，竟断了气，从此不复醒来。
舒子越连连唤了几声，可是除了微风拂过树枝的声音，他什么也听不到。
过了很久，他才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拿袖子给肖冥擦干净脸，仔仔细细整理了头发和衣服。等到收拾完毕，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
这个除了穆昭以外曾经陪伴他最久的人，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再也没办法报答了。
脑海里突然闪现小6惊恐的信号：“宿主，这方世界就快爆炸了……”
紧接着是穆昭的声音：“小南，记得我的话，等我去找你。”
还未反应过来，他被一团光护在中央，渐渐脱离了这个世界，眼前重新变成一团雾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消失了，重新回到灵魂的状态。
离开前最后一刻，他不知能做些什么，只能遵循本能大声叫道：“主人，主人，穆昭……”直到声音湮没在时空的洪流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倒霉的狐狸（单元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