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时间之追落》圆木

29、第二十一章 路过一刹红

　　生活是一场无妄之灾。

　　这是初一时我同桌的口头禅，我那时回回听到都得狂笑，觉得这人矫情的够了。可就这么个矫情的人，后来做了回矫情到死的事，活活把自己矫情死了。就在自己寝室的门把上，把自己给吊死了。我听了后还是忍不住狂笑，觉得这个结局真是可笑的紧。可后来，后来才发现，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哀伤。

　　这种死法已经毫无尊严可言了。

　　不知道他去的那天有没有对自己说，晚安。

　　我趴在车窗上抽烟，手自然的耷拉在门外。对面是一间名字挺俗的酒吧——夜风。

　　霓虹灯在半黑的天色下显得没有生气。这还不是它们叫嚣的时候，它们蛰伏着，等待着，准备狂热的侵袭众人的眼球。

　　等了许久。估计得有一小时的时间。我有些焦躁，心里像猫抓了一样难受，天渐渐变成了蓝灰色。这条著名的酒吧街开始挤入大量的人，另类的乐手背着乐器赶场，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准备为夜晚找些乐子，高傲的，低俗的，草根的，多的让人眼晕。手里的烟燃尽了，我百无聊赖的开始摆置车上的音响，歌神的声音缓缓飘来。是我喜欢的那首《她来听我的演唱会》。词写的很真挚，曲子也干净，听着有骨子安详的味儿。比现在那些不知所云的东西讨我喜欢。看着街上一群群的“非主流”们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像我们这些踩着80后的船尾看着90后船头的人们，更像是漂着的浮游生物，晃晃不知去处。我想走。漫天的DJ音乐把我击退了，这儿不是我该待的地儿。
　　权衡了下，还是进了“夜风”，毕竟这地方人多心乱，车还是需要锁上的。

　　这是我第一次进酒吧，所以评不出个一二三来，就觉得还不错，至少不是乱乱喳喳的，挺有艺术气息，也很高档。

　　这个时间人还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舞台也是空荡荡的，DJ放了很经典的《I Will Always Love You》。光度也很好，明暗过度很舒服。服务生没有几个，我迟疑间看到了正在吧台内擦酒瓶的酒保。

　　“HI！”我走过去给他打了个招呼。

　　酒保抬起了头，乌黑的短发柔顺而服帖，一双星眸炯炯有神，薄薄的嘴唇微微一抿，俊美而霸气。要不是这身衣服和这个位置很难让人想象他是一个酒保。

　　“喝点什么啊？小妹妹……”酒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仿佛我是一个误入成人世界的孩子。

　　“我来找人。”我不想惹麻烦，所以尽量过滤掉我不喜欢听的话。

　　“哦……那你自己去那边看看吧。”酒保随手朝人堆一指。

　　“我找严非。”能让我在这外边等这么长时间，就算他在这里没有什么猫腻，也至少是个熟客。

　　酒保撇了撇眉，很轻，一般人会忽略掉，只是我全神贯注的注意着他，很不巧就看了个真切。瞬间又恢复了刚才友好的态度：“有什么事吗？”

　　“他的车在门口没有锁，”我回答，“有纸笔吗？”还是留个字条好。

　　“那……你是他什么人？”酒保的语气很玩味。

　　“熟人。”我淡淡的一笑，回答的很巧妙。

　　酒保也笑了，从桌子下边拿出纸笔给我。

　　我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还告诉严非他想让我见的人下次有时间再见，我先回去了。草草的写完递给酒保。

　　“谢谢，记得帮他锁车。”说完我扭头就走。

　　“哎！等等，”酒保叫住了我，“你帮他锁一下吧，我们现在该忙了。”他从身后的酒架上翻出了钥匙。

　　我拿着钥匙，研究了下，调笑的说：“你不怕我开着跑了？”这个酒保挺有意思。

　　“你……”酒保瞟了我几眼，“呵呵，你没驾照……”

　　“呃……”不得不承认这人眼光很准，我跟人家都不是同一等级的，就跟初级对阵□□三段一样的下场。自己悻悻的锁车去了。

　　锁上车，可还是不放心，又转过身去拉拉车门。眼睛四处乱飘，不经意间就看到了那辆我熟的几乎烂掉的小车——丰田COROLLA。银色的。就在严非车的后边，隔了大概有二十米，我走过去看了看车牌。赫！还真是……我怔了怔，车里没人，很久没有看到那个妖孽了。心里还是“咯噔”了。

　　扭头回了夜风。把钥匙丢给了酒保，在他的友好攻势下，喝了杯啤酒。在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我识趣的准备回去，却被二楼的吵闹声吸引了。

　　那声音我有点熟，尖锐，明朗，偏偏又带了过多的糖分。

　　“呦，胆子够大的啊，在这边也敢撒野。”酒保有点动怒，面子上依旧友好，可眼里的怒意早就抑制不住了。

　　我有点犹豫，那声音分明是袁大少的女朋友，在走与不走之间摇摆着。

　　“我上去看看。”酒保从吧台里出来。

　　“我也去吧。”我最后还是巴巴的跟在了他的后边。

　　二楼的场地竟比一楼大了近一倍，除了卡座就是包厢。卡座设计的很合理，几乎都可以看到楼下的舞台。

　　寻着声音的源头，我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那个豹纹妹妹，还有几乎快倒在地上的袁大少和拉着他衣领的严非……

　　“哥！”我大声一吼，冲过去就准备拉开严非。

　　却被身边的酒保拉着了。

　　“哥，他是我朋友！”我着急的对着严非喊了句。

　　严非幽幽的放开了袁大少转过了身子，那眉头皱的跟沙皮一样。我这才惊觉，原来我泄了底，严非交代我的事让我给砸了。

　　“小妹妹！原来你是非哥的妹妹啊！你怎么不说声啊？”酒保很没有眼色的问道，那眼神分明就是看好戏的，一转脸又对严非说：“非哥，不介绍介绍吗？”

　　严非眉头紧锁，一点没有开口的迹象，那架势相当不妙。

　　“我先回去了，改天联系啊！“我说完就要开溜。

　　“李子……李子……”袁大少的声音哀婉动人，声泪居下。

　　奶奶的！真没个眼色！我扭头瞥了他一眼，他歪在墙边一副喝醉了的样子，颓废的跟死了爹一样。

　　我牙一咬，心一横就撇下他走了……那情形完全就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我也实在没那个能力管他了，孩儿啊！你就认了吧。

　　出了门，我悠哉游哉的顺着小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我趴在床上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变，还是好好的，都好好的。

　　可结果，只能蒙着被子发疯的大吼大叫，恨不得把自己活活的累死。可这不现实，很不现实。你拉不住时间的，别说拉着，你看都看不见它。我想依赖些什么，我想去找个所谓的信念。耳边有“隆隆的”火车声，我想去坐坐。我没有坐过，我没有出过这个城市，我曾站在黄河边遥遥的望向对面，可我不曾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