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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第十四章

      “真脏。”

      江珩往地毯瞥了一眼,满地的鲜红刺激着他的视觉中枢。他眸光不变,面不改色地丢下两个字,随手扔了一张银行卡在地上,跨过地上抽搐的宋明昊,径自上了楼。

      地毯上的男人紧捂着自己的伤口,眼睛紧紧闭着,脸色发白。直到江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才敢发出一点呜咽。

      宋明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上次是左手,这次是右手,虽然已经很小心了,可起身的动作还是难以避免地扯到了伤口,他咬了咬唇,疼得龇牙咧嘴。

      灼心的疼痛一点一点从伤口传来,几乎要将他吞噬。下唇已经被他咬得出血,一点血红配上宋明昊那一张雪白的面孔,格外的渗人。

      左手的手心还紧紧握着刚才江珩扔下的银行卡,实物的感觉带给他不少安全感,宋明昊嘴角一扯,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宋先生。”

      片刻后,管家适时地出现在客厅,对地上发生的一切早就习以为常,他面不改色地往后面跟着的两人招手,很快,客厅的地毯又重新换上新的,燃着的香薰也将空气的血腥味冲淡了不少。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处理妥当后,管家只身一人上了楼,敲开了江珩卧室的门。

      “三少。”他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回报下面的情况,“人已经走了。”

      江珩正站在窗前,夕阳已经垂幕,外面的光亮一点点被黑暗吞噬,到了最后,仅存的一丝光明也消失在眼底。

      房间没有开灯,昏昏暗暗的,江珩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只是隐约觉得,落寞得让人心疼。

      听见管家的话,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视线仍落在窗外的某处。骨节匀称的手指搭在窗台上,指甲根根分明。

      半晌,管家才又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他输了多少?”

      江珩终于回头,右手搭在左手腕上的手表,细细地摩挲,他抬头看了管家一眼,棕褐色的瞳孔之中,依旧是波澜不惊。

      “三百万,加上和赌场借的两百万,一共是五百万。”管家觑着江珩的脸色,试探地开口问道,“三少,要和赌场那边联系吗?”

      江珩摇头:“暂时不用。”

      才五百万,太少了。人的欲望总是没有边界的,更何况还是染上赌瘾的人。江珩和江煜不同,江煜喜欢一刀毙命,而江珩更倾向于一点一点消磨人的意志,最后将人活生生折磨死。

      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

      江珩眼睛一闭,再次睁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怀里好像空落落的,江珩面色一沉,冷声道:“胖梨呢?”

      整个江家都知道,那只叫胖梨的小狐狸是三少最近的新宠,每日不离身,爱不释手。猛然被问起,管家一噎:“不是在卧室吗?”

      宋明昊来了之后,他只顾着客厅的情况,早就忘记了楼上的小祖宗。

      怎么可能在卧室。

      白黎只喜欢呆在床上,可是现在床上空无一物。江珩面色渐冷,大跨步从管家身边越过:“把监控调出来,我……”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杵在楼梯口的白黎,小小软软的一只,窝在台阶上,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盯着自己,写满了恐惧。

      刚抬起的脚顿在半空,江珩看向白黎身后的台阶,眸光一沉。

      她是刚从楼下上来的。

      他和那个人说的话,还有做的事,都被她看见了。

      江珩的眼睛牢牢锁在白黎身上,黑眸幽深且暗,他朝身后的管家摆手,示意对方先离开,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白黎跟前蹲下。

      “怕我?”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将白黎抱在怀里,只是静静地蹲在她面前,目光和她平视。

      白黎原先只是窝在柜子后面,没想到后面来了宋明昊,她原本想着等对方走了再离开,结果等着等着自己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后来,江珩就出现了。然后,她就目睹了全程,自然包括宋明昊自残的过程。

      那一滴滴鲜血刺激着白黎的每一根神经,她终于知道,江家三少的狠戾无情并非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传闻都是,真的。

      白黎无声地咽了下口水,心下胆颤,颤巍巍地抬眼,正好对上江珩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奇怪的是,之前所有的害怕恐慌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尽数消散,冥冥之中好像有某种笃定,江珩不会害自己。

      白黎眼皮子动了动,黑眸澄澈空明,她舔了舔嘴角,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抬起粉嫩的小爪子,轻轻扯了下江珩的裤脚。

      “嗷嗷!”声音依旧是娇娇软软的,如同之前唤过的千百次一样。

      江珩一愣,眼底的落寞突然被柔光所取代。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不会让那个人带着秘密离开。

      可如果是眼前的小东西,江珩蓦地一笑,嘴角微微上勾,垂眸莞尔,大手抚过白黎的脑袋,俯身将她抱起。

      走廊上开了灯,橘红色的光影落在江珩脸上,柔和了他的五官。

      好像有一束光,打在了江珩的心上,照亮了他心底角落的一处。

      在这个世上,江珩终于有了一个和他共享秘密的人,白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

      深夜,紫蓝色的夜幕中,繁星点点,窗外虫声鸟鸣,清风吹起窗帘的一角,露出一隅外面的夜景。

      明明是夏天,薛柔却满头虚汗,眼睛紧紧闭着,手指揪着被单,嘴唇嗫嚅。

      “不要!”

      一声尖叫过后,房间又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桌上滴滴答答的钟声。月光清冷如水,透过斑驳的树枝,落了满地的银辉。

      薛柔抱着被子坐起身,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眼睛空洞地望着墙上的某一处。

      已经好几天了,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那只沾满血迹的断臂就会出现在她梦里。索命一般,死死拧着她纤细的脖颈,阿宣那一张看不清原来面目的脸,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自己梦里。

      他一遍遍诉说自己生前遭受过的非人待遇,辱骂是薛柔害得他变成了那副模样,连下了阴曹地府都不得安宁。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隐约可以看见血丝。薛柔“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的灯光,暖黄的光线终于驱散了心底的恐慌。

      修长的手指慌忙打开床头的一个柜子,急急忙忙从里面抽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

      里面放的,是她今天专门去求的平安符,还有几张辟邪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奇奇怪怪图案。薛柔捏着那几张符纸,贴近了胸口,神神叨叨嘟囔着什么。

      在这之前,她一直是无神论者,可是经过了几天几夜精神的摧残后,薛柔已经彻底崩溃。她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偏偏这事她又不好和旁人说起,只能一个人默默扛着。

      底下的人来报,江家那天确实是找了猎犬过去,而阿宣也是当场被江珩拿住,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以江珩的手段,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阿宣。江珩这个人,一向最讨厌通风报信之辈,更何况还是个吃里扒外背信弃义的。

      薛柔将头埋在膝盖上,纤长浓密的睫毛颤若羽翼,牙齿上下打颤,她害怕阿宣来找自己索命,更害怕江珩对自己的报复。

      一想到阿宣的下场,薛柔就忍不住颤栗。以前她就听家里人说过江家的情况,当时她还不信,以为是外面的人夸大其词,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江家就算再怎么样,也做不出杀人放火的事。

      可是今天她信了,江珩那样丧心病狂的人,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普通人做了这样的事,都会想方设法遮掩自己的行踪,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哪有人像他一样,明晃晃地将东西寄了过来,深怕自己不知道事情是他做的一样。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黑夜无尽,更衬得薛柔肩膀单薄。她小声地抽噎着,不敢惊动家里的佣人。

      她的身份在薛家本来就为人所不耻,就算不说,薛柔也知道在这个家里,没有人真正看得起她,即使是家里边的佣人。

      半晌过后,身子终于不再颤抖,薛柔缓缓抬起脸,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核桃般挂在脸上。

      小手紧握成拳,薛柔眼底掠过一丝精光,心下隐约有了一个想法。

      她想要先发制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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