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乌鸦像砚台 ...
-
烬想自己一定走上岔路了，如果是两个人的话他可以给结伴的人讲笑话消磨时间，走错路了也不急，可是他只有一个人，他也不可能给自己讲笑话，所以他只好不说话的继续往前走。
然后他在路的尽头遇上了盲葎，盲葎还是以前的模样，长长的樱花粉的长发整齐地扎成两股垂在腰际，红色的瞳子亮闪闪的，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慢吞吞地伸出手说“走吧。”走吧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继续我们简单的日常。
总之，把痛苦的、无奈的事情遗忘了的话，就没有问题了。
但是烬头也不回地跑了。有些事情，是再痛苦也不能忘记的。这是《青之驱魔师》里的一句台词。烬觉得这句话太对了，虽然说不上哪里对，但是他就是不想要忘记。
他的右眼自那天之后起了变化，颜色逐渐从金色变成了湛蓝色，夜里有时会隐隐作痛，他尝试回到过去，可是他回不去了。烬安慰自己，异色瞳多帅!可是好像波斯猫……
他已经把他的能力赌输了。真是遭透顶了，他已一无所有。
苔阿夜也醒不了，他一直保持着睡着的样子，动也不能动，烬想你他妈的又不是睡美人，睡你妈逼起来嗨……他想和苔阿夜说话，说那些不能和盲葎说的窝囊的话，抱怨哭诉之类的也许会被看不起的话，反正苔阿夜也不会看不起他。可是阿夜也输了，他们两个输给了汉塞尔。
自那天之后，一切恢复了运转，烬联系了教殿的人，教皇所在的房间被迅速地改造变得豪华了起来，还有专人看护，苔阿夜现在这样子哪要这么麻烦，他时间被停止了谁都不能碰他，要是想杀他还要先让他的时间流转起来……现在谁要能让苔阿夜的时间流转起来烬就谢谢他祖宗……
教殿那些阴谋论者们还在质疑是不是烬的阴谋要谋害教皇，甚至还专门开了讨论会，一套一套的，烬都懒得搭理。不过之后也许要找他们继续探讨阿夜那家伙的教皇位置怎么办。
那些“勇猛”的村民如何处置？烬想把他们全部绑上十字架也架个火全部红烧，可是教殿的一群婆婆妈妈的人又在扯不知者无罪，杀死魔女不但不是罪过还是极大的功劳应该奖赏，这样才能抚慰民心宣扬正道。
一切都不顺意，一切都很不顺意。烬暴躁非常。
而盲葎，那天之后也没再哭，她变成单板的木头人，不爱说话不爱笑。烬不知怎么面对她。到底是选择沉溺在美好的梦里还是面对残酷的现实？也许最残酷的现实才是梦，美好的梦才是事实，他现在只是在做一个亘长的不那么好的梦而已。
蕾梅黛丝死了，永远死在那个火烧的夜晚，被以魔女的罪名处死，行刑人是一群不知名的蠢陋村民。
忽然他就希望，干脆大家一起死了，最好不明不白的死，死之前还在狂欢庆祝，大家都去死好了，谁也不要去为谁的身后事烦心悲伤。
“你希望盲葎也死掉吗？”他问自己。
他希望盲葎好，如果死是解脱的话他也会希望盲葎死掉。但是如果盲葎在那段过去中选择死掉的话他也就见不到盲葎了。支撑着不死掉的理由是期盼以后会开心，可是……有多少人的确以后会开心呢。然后被冠上“你爱的人会为你痛苦”“会有许多人嘲笑你的懦弱”“你将愧对父母”的一系列理由，继续过着痛苦的生活。
“我早就知道了蕾梅会死的。”那是一天午后，鹅黄的阳光之羽洋洋洒洒落在书桌上，如何发现阳光的存在？并不是关注于昏暗的房间因阳光变得亮堂，而是在发现因为一个角落的亮堂使亮暗的对比度更夸张，说到底，只有注视更加深邃的黑暗才会发觉阳光的存在。
人也一样。
盲葎就在这时候开口了，她的话语很冷，分明是暖暖的午后，却带着寒冬的冷漠。
她重复，“我早就知道了蕾梅会死的。”她开始了自己的独白。
“相同的名字有着相同的命运。只要是蕾梅黛丝这个名字，总会有孤独的、无人理解的命运。名字也是一种预言。
“‘有着蕾梅黛丝名字的人，她们是最单纯最天真的美人，她们被有贪欲的人追求，又因不懂情爱而为那些贪欲之人降下罪罚。’蕾梅她以前和我说。
“‘这样的她们总会迎来提早退场的结局。我也一样。'蕾梅她很久以前就死去一次，但是她不希望死去，所以背叛了命运。”
“我清楚知道的，蕾梅总有一天会被抓住然后离开的，甚至连日期我都能知道。其实大家都知道蕾梅什么时候会死，甚至什么时候死，只有你不知道，我们大家约好了瞒着你的。
“因为正是你告诉了我们。我记得是你和我闹别扭开始的那天，晚上你去了教殿又回来，吵醒了在零食柜边睡着的我。
“我吃光了柜子里的所有糖果，因为很苦，所以要拼命吃甜的东西中和。提前预知结局就可以提前分担痛苦，未来的你一点也不像现在的你，他清晰地念出了蕾梅的名字，播报员一样无情地宣布她就要死亡。教皇和蕾梅也都知道，得知这是注定的改变不了的，无能为力。未来的你又告诫说一定不要告诉现在的你自己……
“很多事，因为你的能力，我们要充分利用，所以……必须要你自己去发现，你注定会有着我们大家都无法承担的痛苦。
“所以……抱歉，你被我们逼着成为了那个最坚强的人，
“虽然早就释怀了，但是真正经历的时候还是会难受，那么你呢，你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的人……。
“抱歉……
“真的抱歉…… ”
烬没有回应，他枕着本书早就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我的话其实很多……只不过……好像你的话也挺多的，所以就……”
“乌鸦像砚台，我……”盲葎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揉乱了烬的头发。
都是不讲道理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乌鸦像砚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