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处》学渣想逆袭

7、007 扔了

　　从网页退出来之后，谭旭心情复杂地点了一根烟。

　　他原本以为宋安安今天的话不过是拿来骗他的，可等他真的去查了一下当年宋安安的论文之后，他有些后悔自己手贱了。

　　宋安安跟踪他是真的为了写论文，那论文从行为心理学切入分析，还获得了当年的一等奖。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发现自己喜欢过谁，也就是宋安安这么一个人，偶尔在他的回忆里面蹦跶一下。

　　他记得最多的就是宋安安那会儿跟着自己的样子，当年她在机场躲着哭的时候，他还真的以为她喜欢自己了。

　　现在看来——

　　谭旭忍不住撸了一把头发，人真的不能太自恋。

　　他掐了烟，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觉得这个责任得宋安安担了。

　　不管，反正就是她的锅。

　　第二天是周末，宋安安是被铃声给闹醒的。

　　她在这里除了工作就是睡觉，平时根本就没有什么私人约会，这个点过来找她的，除了房东不会有谁了。

　　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拿着谭旭的照片哭了又停停了又哭地到天亮，整个人有点恍恍惚惚的。

　　门铃一直响，她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早。”

　　看到门口站着的谭旭的时候，宋安安下意识就把门给关了。

　　但是谭旭早有防备，在她开门的时候，他已经抬手挡住门了。

　　宋安安刚睡醒，本来人就有些恍惚，力气根本就没多少，轻易就被对方推开进来了。

　　她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谭旭，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学，学长，你，你干什么？”

　　谭旭看了她一会儿，“你先去洗漱，我们谈一谈。”

　　宋安安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转身去洗漱。

　　冷水打在脸上，宋安安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如果不是闻到了豆浆的香味，她以为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镜子里面的自己糟糕的很，黑眼圈浓得就好像是用墨水涂上去的一样，因为昨晚没怎么睡，脸上冒了很多的粉刺，头发也乱得很。

　　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架着眼镜走出去坐在谭旭的对面。

　　“学长，你——”

　　“先吃早餐。”

　　他直接就把早餐递到她的跟前，宋安安低头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地将豆浆和包子拿了起来。

　　整个过程很安静，除了宋安安吃东西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谭旭看着对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过了一个晚上，他就觉得对面的宋安安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没有化妆，脸上架着的粗框眼镜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年轻，但是她脸上却没有了昨天晚上的窘迫和紧张，整个人镇定得就像是在谈判桌上一样。

　　宋安安将垃圾袋扔到垃圾桶里面，抽了张面纸，擦了擦嘴角，然后看着对面的谭旭：“学长，我吃完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忍不住捉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昨天晚上之前，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谭旭的。

　　但是昨天之后，她就像是已经掉到了深渊里面的人，知道自己爬不上去了，所以就，不会再胆战心惊了。

　　因为已经没救了啊。

　　“你——”

　　谭旭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第一次说不出话来。

　　他不说话，她也不开口催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继续开口：“我昨天晚上回去看了你的那篇论文。”

　　“嗯。”

　　“写得很好。”

　　“谢谢学长夸张，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作为研究对象，真的很对不起。”听着她话里面的疏远，谭旭不禁皱起了眉。

　　他没说话，脸上的神色有些冷，直直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倒是宋安安，“学长不是说要谈一谈吗，学长想要谈什么？”

　　一直以来都只会躲的人，这会儿突然之间高歌猛进。

　　谭旭很不习惯，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以前应该拍了不少我的照片吧。我学生时代没留照片，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留着。”

　　“有的，学长你等一等。”

　　她说着，起身就转身进了房间。

　　昨天晚上翻过的照片一片凌乱，宋安安将照片一张张地捡起来，然后归纳好。

　　起身出去的时候，她视线落在一旁的钱包上，手不禁收紧。

　　“学长，这是以前拍的照片，我物归原主了。”

　　谭旭伸手接过，打开相册，里面确实是每一张都是他的。

　　可以看得出来，一开始的照片拍得很不好，他的脸部轮廓有些都变形了，到了后面，大概是拍多了，技术好了起来，照片也越来越好看了。

　　他翻了一会儿，将照片合上：“宋安安，我走的那一天，你去了机场吧？”

　　他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正在喝水的宋安安直接就呛着了。

　　可是她没有吭声，死死地忍着，眼睛一下就红了。

　　“去了。”

　　她说着，放下手上的水杯：“我本来想把照片给你的，但是我那天堵车，去晚了，想着学长大概也不会回来了，我记得都哭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笑得谭旭心底里面在冒火。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说着，顿了一下，提着那一袋十几斤重的照片起身：“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学生时代，估计就不会留下这么多回忆了。”

　　宋安安看着他手上提着的照片，半晌，才抬头看向他：“啊，学长太客气了，我还怕学长会怪我呢。”

　　谭旭实在是受不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的，那学长开车小心一点。”

　　她说着，起身送他。

　　宋安安走到一半，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学长，你等一下。”

　　谭旭被她这么一叫，沉甸甸的心被捞起来了一点儿。

　　他看着她转身重新走进去房间里面，想着自己待会儿要不要直接问她算了。

　　还没有等他犹豫好，宋安安就从房间里面再次走出来了。

　　她手上什么都没有拿，一双手背到后面，一步步地走到他的跟前。

　　谭旭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跳也会加快的，他以为她要干什么，可在看到她的手伸出来摊开露出手掌心上那一寸的照片时，他的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

　　“学长，这不是我的，还给你。”

　　他昨天晚上跟她说，好好保管，别再丢了。

　　她今天早上跟他说，这不是我的，还给你。

　　“太丑了，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说完，他直接转身就走了。

　　宋安安怔了怔，低头看了着自己手掌心的照片，半晌，她眼睛一眨，那照片突然就湿了。

　　等她意识到什么，她连忙把门关上。

　　掌心的照片被过了塑，眼泪也毁不掉。

　　可是她都已经下定决心把照片还给他了，他怎么突然就不要了呢？

　　明明就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啊，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跟她说，好好保管，别再丢了。

　　她对他说，这不是我的，还给你。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台词，会出现在她和谭旭之间。

　　可是现在，它来了，猝不及防的，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把刀，生生将她劈开了两半，痛不欲生。

　　谭旭抬手将手上的那一袋照片扔到了车上，憋着一股气，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不过是一个晚上，宋安安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从前他在她的跟前游刃有余，如今却成了她的进退有度。

　　那些准备好的话，到了她跟前，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个晚上，她不再怕他了，也不再躲他了。

　　看着他的时候，冷静得可怕，脸也不会红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说他喜欢上她了？

　　可她都说了，她跟踪他，也不过是为了做调查，写论文。

　　是啊，写论文，他还看过那论文了，写得多好啊，他这个本人看了，都忍不住要赞一句。

　　终究还是觉得意难平，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砰——”

　　他抬手就将车门甩上，转身又走了回去。

　　电梯门应声而开，谭旭从电梯里面走出来。

　　人走到门口，手抬起来，却迟迟落不下去。

　　门开了之后说什么？质问她当年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

　　他不过是她的一个调查研究对象而已。

　　真是操蛋。

　　手终究还是下不去，他往墙上一靠，摸了根烟出来，低头点上，一口一口地抽着。

　　如果这一根烟抽完之前，宋安安从里面出来了，他就表白。

　　十分钟后，一根烟抽完了。

　　谭旭又摸了一根烟出来点上，再抽一根吧，如果这一根烟抽完之前她从里面出来，那他就表白。

　　十分钟后。

　　算了，事不过三，最后一根烟，这根烟抽完，她要是再没动静，他就走了。

　　谭旭后来回想，他这一辈子，从来都没试过用二十分钟去抽一根烟的。

　　用萧北安的话说就是，他根本就不是在抽烟，是烟在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