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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石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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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停住了脚。
贺祁疑惑的回过头。
三川轻轻一笑,有风穿过衣袖,扬起青丝。阳光恰好,却比不过他灼灼一笑。
“是你吗?”三川的声音随着风吹进贺祁的耳中。
“是真真正正的,活着的你吗?”三川笑着,声音有了些微颤抖。
贺祁强行别过眼睛,拉着他。
“我们......快去吧。”
“我们去哪?”
“去、闹洞房......”贺祁也有些底气不足,随口编了这么个借口。
“表情严肃的去闹你妹妹的洞房?”三川依旧笑着,只是眼眶微微泛红。
“云、云平......”贺祁有些慌乱的轻声叫道。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伪装的很好。
他见到路边醉醺醺的三川时,本可以不带他走,可他控住不住自己。
他本该少去见他的,可他忍不住。恨不得将三川时时刻刻都装进眼睛里。
他的计划本该能顺利进行的。他本该胡乱刺激一下三川,让他杀掉“周陵”。他本该只是个推波助澜的存在,却在见到三川的时候,不自觉的深陷其中。就是片刻,也不想离开。不想让他痛苦,可这也是救赎的唯一一条路。
“你再叫我一遍。”三川道。
“三、、三川。”贺祁说出口时,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也抖成了这个样子。
“混蛋!”三川猛地扑向贺祁,眼泪终于决堤。伏在贺祁一如既往温暖的胸膛,三川满腹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翻涌上来。
贺祁就是子承。他好好的在身边。
子承叹了口气,一抬袖,周围的一切景象都瞬间褪色,定格。
他伸手紧紧的揽住三川。任由他捶打自己。
子承将脸颊在三川的头顶蹭了蹭。他也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吐不出来一个字。就这样安静的抱着。他合上眼,贪恋着这一时的欢娱。
无论三川怎么问,子承都只说无可奉告。三川气的在子承的锁骨处狠狠的咬上一口。
子承低低的闷哼一声。
三川瞪着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
“以后再骗我,我就咬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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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承笑了笑,低头在三川脸颊上亲了一口。
“知道了。”
子承又道:“不过,还有一事,我想要提前告诉你、本来杀掉‘周陵’就能到尽头的。但是、我们好像坏了事,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三川 答道。
子承满眼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我都还没说完,你就愿意的这么快。”
“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子承一挑眉,凑近了三川耳边飞快的说了一句话,说罢还轻轻亲了一下三川的耳朵尖儿,三川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愿意的吗?”子承带着些许诱惑的嗓音惹得三川的脸更红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那、个你、、要是...想的话......”
子承捏了一下三川红扑扑的小脸。
“我一直都想,不过,得等到事情结束以后,我会一直想,天天想,把这些天想的,全都连本带息的想回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事情?”三川问道。
“你等着我,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相信我。”子承目光温柔的看着他,话语间无限眷恋。
三川额间忽然感到柔软的温热。
随即四周的景象开始裂开,三川只觉得头痛欲裂,随着周围的一阵噼啪响声,子承的身影忽然消失,周围的景象也忽然消失,脑海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忽然消失……
他拼了命的想要捉住,却无能为力的昏了过去。
……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灯闪着昏黄的光,三川很不适应这种昏暗不明的光线,看得有些头昏。
他发现自己趴在这种环境的一方石桌上睡着了。他努力的睁开眼,动了动身子。
“醒了?”
三川一激灵,忙抬起头来,坐直。
对面坐着身穿喜服的周陵,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一半微光,一半昏暗。看不分明。
“周陵?你不是该在……”三川奇怪。
“要是真的洞房了,我还不得被拔掉一层皮……”“周陵”似乎在……嘟着嘴?
“你到底是……”三川有点混乱。
周陵一抬手,面容发生了些许变化。本来一双凌厉的凤目变化成了眼角略微下垂的桃花眼,面部的线条也变得更加柔和了些,是一张如羊脂玉般秀润的面孔。
三川借着灯光看清楚了这张脸,大大的吃了一惊。这人他曾经见过的。
是从前的金阳帝君。
“你………是金…金阳帝君!”
那人笑了笑:“我早就不是什么帝君了。”
三川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摸出那颗“化虚丹”:“金…金阳,这是我偶然得到的‘化虚丹’…据说是你的。我这就物归原主。”
金阳接过“化虚丹”,一挑眉:“是谁告诉你这是化虚丹的?”
“是上清道君……”三川如实回答。
“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他。”金阳施法将丹药推进胸口,“这是我的元神,被封印在梦境里,多亏你帮我取了回来。”
三川愣住了,感觉脑袋里像是有一道雷炸开了……
金阳没多给三川缓过劲儿的时间。大袖一挥,不远处出现了两口石棺。
一口鸟兽纹,一口花枝纹。
花枝纹的那口,竟然同之前梦里,污泥中抬起那口一模一样。不过这里的这口石棺,没了棺盖,也没了莹莹的微光。
“这是………”三川道。
“这是我与丹辰二人用来温养元神的东西。”金阳说的云淡风轻。
三川起身,缓缓的走向那两口石棺。
“刻着花的那里面的是我,人在这坐着呢。刻着走兽的是丹辰,人早就不知道跑出去多久了……”金阳在他身后说道。
三川凑近了鸟兽纹的石棺,在上面婆娑着。
“那就是说……之前梦境里的子承,和这里的周陵,都是你?”三川又问道。
金阳沉默了一会,才应了一声:“嗯。”
“你上次不是说,下次一定不会放过我来着?”三川回头看着金阳。
金阳的脸色有些难看,然后一脸悲愤的说:“上次跟你这么说了以后,丹辰差点没把我打死!我哪还敢!”
“你还割了我的喉。”三川淡淡的说。
“…”这人真记仇。
“我错了。”金阳认怂。丹辰当时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把他的头给拧下来。想想就头皮发麻,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真是重色轻友。
“子承……丹辰在哪?”
“他啊……估计已经飘到尽头了。”金阳摸着下巴。
“飘到尽头?”
“毕竟我们还不属于这个世间…无法过多的控制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
“那、我该怎么去尽头找他!”三川道。
金阳拿出来一个红琉璃珠样的手串:“带上它你就能变成虚体,随意飘荡,任谁也看不见你,却也触碰不到实体。褪下手串你就回变回原样,能触碰到实体。然后,去往尽头吧。”
三川闻言拿过手串,金阳一指,那口鸟兽纹的石棺前忽然生出一道门。
“去吧。”
三川点点头,踏进门多一瞬间,也将手串戴在了左手腕间。火红的珠子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加耀目。
……
门消失后,由阴影中缓缓踱出来一个人,那人竟是“贺祁”。
微光之下,他眉尾的那颗小小的黑痣,平添了几分悲哀的颜色。
“他去了?”子承哑然开口。
“嗯。你还撑的下去吗?”金阳歪着头看着他。
“你倒不如想想怎么面对重辉。”子承淡淡到。
金阳一下子噎住了,表情挣扎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还差最后一点……这次不是梦境了吧?”
“之前都是有虚有实,这次,你也该让他知道真相了。这次,我们可都插不了手了。”
“嗯。”子承坐在三川之前的座位上,看着那两口石棺。没再说话。点点火光映在在的眼中,或明或暗。
……
三川带上手串,顿时感觉身体轻的想要飘起来,他稍稍一用力,果然就飘了起来,在空中就像鱼儿游在水中。向上向下,向左向右,三川玩的不亦乐乎。
这次他来到的地方是一座仙气缭绕的仙山,草木葱翠,花鸟宜人,清泉流于石上,清风徐来,林叶蓬蓬如青霭。让人瞧着就心旷神怡,想要徜徉其间。
风乍起,三川虽然没了法力,却还是能感觉到是一股强大而又平和的仙气略过。
三川心一动,轻身一纵,循着这气息飞身上山顶。
山上灵力充沛,许许多多的精灵在山野林间穿来跳去,生机盎然。
三川心道:果然是个极好的地方!
山顶的风稍微凛冽些,三川险些稳不住身子。
他来回转了转,眼神便定在了那一处。
不远的崖边,迎风飞舞着一袭红衣,昭昭耀目,就像撕开灰白天际的一道烈焰。
那人顶风站着,远胜漫山遍野的春花。比过三月桃花灼灼,比过五月榴花耀耀,红衣翻飞,撕裂苍穹;灼灼风华,桀骜而立。
三川翻身过去,在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三川又感觉到了那种记忆从脑中抽离的无力感。
他张了张嘴,想要喊出什么,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