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你的夏季》七里马

4、第 4 章

　　陆一清从没想过自己居然做了一整夜的春/梦，而且毫无间断。
　　到第二天早上睁开时竟然甚至也有点恍然，大概是因为梦境里面的内容都太过真实——包括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她的气息，她的动作，她的声音，甚至于衣着，表情，细微到眉头皱起的程度，手指的触感。

　　陆一清在盥洗室里洗内裤，面前镜子里映出的是他的面容——已经到了二十四岁的年纪，早已经对性这件事处之泰然，不像之前大学的时候每次梦到她竟然还会有些羞耻感和亵渎感。
　　昨夜梦境中的她参杂了少年时的轻笑嫣然和现在的温柔淡然，他想象出她的身体，每丝每一寸，手指划过肌肤的触感，还有轻/皱的表情，细碎的声音。
　　越清晰越真实。

　　陆一清洗完了底裤在阳台上晒上，她大概永远也想不到在星期五的某个男人在早晨六点多醒来，只因为昨天晚上脑海里全是她吧。
　　他对她有欲望，这是事实，他也许会对她隐藏，但再也没必要对自己隐藏，即便两人的关系目前为止只比普通朋友更近一点。

　　余林林比说好的九点半上班时间提早了十分钟的时间上班，这个时间是不早不晚，最好的。办公室里显得很人多，大概都差不多到了。
　　余林林去找晓乐，“您好，我是今天来上班的余林林。”
　　“啊，你来了。”晓乐放下手中的早点，“来，你先坐这吧，旁边都是媒体组的同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们，等陆总来了看他给你安排什么工作，我再给你介绍介绍人。”
　　“好的。”余林林点头，“麻烦了。”
　　“应该做的。”她把余林林引到一个办公桌前，“这桌子应该是你的，你先上网浏览一下网页或者看看公司资料。”
　　“好的。”
　　余林林放下包坐下来，深吸一口气。每到一个新环境，她总有这样一个习惯，等整个气息顺了，她环顾四周，大家都在对着电脑，偶尔几个咬着包子对着，镜片上反射出荧荧蓝光。
　　没有几个人在聊天，在聊天的也很小声，感觉压力有些大呢。
　　余林林稍微耸了耸肩，又轻轻呼吸着。正好这个时候电脑也开机了，她看到桌面上有之前的人留下来的一些资料，于是点开看看。

　　陆一清是十点四十二才到的。他虽然起得很早，但是一向并不这么早来公司。这是公司给他们这些经常熬夜加班的人的特殊福利。
　　陆一清也是不愿意早来的，来太早了公司一个人也没有，正常上班时间来简直就是活生生当肉塞饼，他才不愿意每天上班都要耗费一个小时的事件在堵车上。
　　所以他经常到了十点多才出来，今天已然算是早了。
　　陆一清进公司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余林林。公司都是大开间，只有几个少数经理级别的人才有自己专门的办公室。媒体组，技术组，财务部，人事部都是在大厅里分块的坐着。余林林所在的媒体组就在整个开间的最里面，而她的座位又在里面的里面，背靠着窗户。

　　此时的她正在对着电脑打字，神态很认真，旁边马尾辫的同时王璇探头跟她说话，她也转头朝她笑笑。也许是背后窗口透漏出来的光亮吧，她的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一样，如此这般印入他的眼帘。
　　“陆经理，来了。”路过的同事跟他打招呼。
　　“嗯。”他点点头，“早。”再看了她一眼，进了办公室。

　　第一天的上午余林林有点忙乱，晓乐似乎不记得带她认识人了，反正她刚坐下没多久，他们的小组长，刘姐就来了，告诉了她要做什么事，怎么用软件，怎么导入资源，编辑信息，最后做资源归类和整理。
　　她正半生不熟地做到一半，晓乐又突然想起来介绍她，于是又拉了她一圈认人。这一批好像就她一个进来的人，一个人被带着和所有人打招呼还真有点不自在。
　　好在只是寒暄，很快就过了。等余林林再次坐下来准备再熟悉熟悉业务内容的时候，又被人事同志叫去签合同。
　　刚从人事部专用的会议室里出来，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旁边的陈小小提醒，“要吃饭了吧？”
　　余林林真没感觉到时间这么快，“这里一般什么时候吃饭啊？”
　　“中午十二点以后就是我们的时间，下午两点上班。”
　　“噢。”余林林点点头，还是可以接受的。成群结队的几个女生都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同志们，吃饭去了。”
　　余林林也默默的拿出钱包，准备跟着一起去。

　　陆一清也刚从办公室出来，因为今天起的早，也饿得早。他本来想邀请余林林一起去吃饭，但是正好看到那边的她起身和身边的几个女同事一起。
　　算了吧，让她先和同事们熟悉熟悉。
　　“陆经理，吃饭去啊。”余林林那组带头的刘姐率先打招呼。陆一清点点头，“嗯，你们也是？”
　　“当然啦。”几个姑娘笑。
　　陆一清看了余林林一眼，余林林垂头走过他眼前。
　　“陆经理，今天吃什么？”技术组的组长何哥跑过来问，陆一清笑了笑，“今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想吃食堂。”
　　“怎么突然想吃食堂了，不是一直觉得那里的菜难吃。”
　　“换换口味。”

　　“这里就是我们楼下的食堂，可以办卡，跟学校食堂差不多。你看这边还有山西面馆，麻辣烫，云南米线，都可以刷。”
　　“噢。”余林林张望，真的很多吃的，“那我先去办个卡吧。”
　　因为吃饭的人很多，同事们都先去排队了，余林林自己在这边办卡。
　　办卡的这里也有五个人排队，真的是很热闹。但毕竟是比那边打饭的快，余林林很快垫了二十押金，充了八十，回去正好只和同事中间隔了三个人。
　　等到大概七八分钟，才终于轮到余林林打菜。两荤一素才十二块钱，而且菜色看起来真的很不错。余林林觉得自己挺喜欢这里，点了自己喜欢的鱼，花椰菜和肉沫茄子。
　　“这里的菜看起来很好吃。”端餐盘过去的时候余林林朝同事说。
　　“是啊。”嘴角下有颗小黑痣的徐洁边吃自己盘中的西红柿番茄边回应，“是挺好吃的，而且还便宜，所以我们经常在这里吃。”
　　“嗯。”余林林点点头。

　　此时，陆一清也来了。他猜到组里的这些女同事带新人第一天一般都是来食堂，他的确猜对了，可惜他忘记带卡——他真的已经许久没来过食堂了。
　　索性食堂还是可以用现金的，他排了队打了饭，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倒也不是不想去找她，但是现在这么明显未免太急功近利。而且他深知余林林并不喜欢惹人注目，更会对这种太过直白的方式感到反感。
　　——但是既然并不打算打扰她，又为什么专门来食堂吃饭呢？
　　他蓦然失笑，觉得自己这种跟毛头小子似的习性还是没有改变，总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再亲近一点，去她去过的地方，看她走过的路，领悟她遇见过的风景——然后期待一场偶遇。

　　“陆经理，一个人吃饭？”
　　陆一清抬起头时，赫然发现，他面前坐了一个人。
　　是路小萌。
　　陆一清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只淡淡点点头，“嗯。”
　　“那我坐你的对面一起吃。”她笑眯眯地回。

　　余林林那边的同事们已经在张望了。之前陆一清坐下来吃饭时，不知道谁眼尖喊了一句，“你们看，陆经理来食堂吃饭了？”
　　“不会吧，我来好久都没看到陆经理在食堂吃过饭，今天怎么了，还是一个人来到？”徐洁咬着筷子回答。
　　“谁知道呢。”许英红回应。
　　几个人都扭头望过去。
　　没过多久，坐在余林林斜对面的路小萌就端了饭盘过去，坐在他面前。
　　她这一过去大家就更兴致勃勃了，纷纷扭头去看。余林林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但她低着头没说话。她才刚来，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并不想议论什么。
　　旁边的人说话，却又不可避免地传入耳朵。
　　“你们说，路小萌能够追到陆经理吗？她好像明示暗示挺久了吧，陆经理再大条也该发现了吧。”
　　“不作回应就代表不呗。”许英红又说。
　　徐洁仍然咬着筷子扭头看，“可是陆经理多好啊，听说一直没有女朋友。我真佩服路小萌，我有她那个资本那个自信我也去追了，唉。”她叹叹气，又扭头看自己已经吃掉一半的菜。
　　余林林听了这话也稍忍不住转头去看陆一清，谁知他也正好望过来。吓得她们这三个围观的女青年慌忙转过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没过多久，余林林发现斜对面有影子坐下。正是路小萌。徐洁大吃一惊，“这么快？”
　　路小萌摇头叹叹气，“他吃完了，走了。”
　　回过去看，座位上果然空无一人了。
　　许英红蹭蹭她，眨眨眼，“怎么样？”
　　“没怎么样。嗯，嗯，嗯。就说了三个嗯字。”路小萌伸出了三根手指。
　　许英红大手一拍她的背，差点没让路小萌把刚吃进去的鸡腿吐出来，“姐们，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