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苹果》小幺女慕希

1、第 1 章

　　“月黑风高”。从手术室出来，透过走廊尽头的狭小窗户眺望远方，林以桑只能想到这四个字。什么45度角仰望天空，什么诗和远方，那都是在每天睡饱10个小时的前提下，而不是在手术室待了七个小时后。
　　今天这一天，真的是过得十分充实。早上七点开始，巡病房、坐门诊，折腾到十二点多。中午刚扒拉两口饭，就进手术室。虽然不是主刀，但从下午一点站到晚上八点多，也足够让人腿软了。回到休息室，护士长帮忙打的饭已经凉了。累得跟鬼一样，本来就已经没什么胃口，捧着这盒冷饭，更是觉得难以下咽。
　　给韩彤打电话，想约她一起去吃川菜。
　　“别吃川菜了，来急诊，我们订了凉皮和鸡爪。”
　　于是，喝了杯水，兴冲冲地准备去急诊啃鸡爪，顺道在饮料贩卖机那儿买罐冰可乐，喝着可乐慢慢晃过去。林以桑这会儿算是已经下班了，但韩彤他们却还要值夜班。站在天堂看地狱，心情格外好，感觉待会儿鸡爪都能多吃几只。
　　看到护士秦玲玲，问她：“刘主任在不在？”
　　急诊的刘主任五十多岁了，正是爱碎碎念的时候，要是被他看到有人在他们急诊啃鸡爪，估计又要念了。而且，他最近正惦记着要把自家侄子介绍给林以桑，所以她还是有点怵。
　　秦玲玲露出了然的笑容，跟她说：“你放心进来吧，刘主任早下班了。”
　　她们正说着话，有两个人从旁边走过，林以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觉得那个戴着渔夫帽的人背影很是眼熟。再仔细看，那人的T恤后面赫然印着“STAYREAL”，呵，这不是总裁本人吗？来看急诊，生病了吗？
　　林以桑是五月天的歌迷，从她高中的时候，他们在内地还没什么知名度的时候起，她就开始听他们的歌了。刚想跟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韩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吊住她的手臂，叫她进去啃鸡爪。
　　林以桑推她去诊室，“哎，有病人来了，你快去，我陪你一起去。”
　　“干嘛？什么病人啊，还要你陪我一起去。”
　　“五月天的阿信，我刚才好像看到他过去了，走走，一起去。”
　　借着韩彤的光，林以桑晃过去。因为要量体温，口罩已经被取下，果然是五月天的阿信！林以桑内心已经有小人坐了火箭升到天上，打转、跳舞。但作为庄子的后代“装X”，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笑容，甚至比自己问诊的时候还要严肃。
　　韩彤接过体温计，“38.2度，体温很高啊，其他呢？血压、心率怎么样？”
　　秦玲玲看了下血压仪，答：“都正常。就是发热。”
　　“发热多久了？”
　　“好像是昨天晚上开始的吧。”回答的是一旁的女生，林以桑眯了眯眼睛，心里腹诽：他晚上发烧，你是怎么知道的？
　　“先做个血常规吧，看看是细菌感染还是病毒感染。”
　　陈信宏由助理陪着去做血检，林以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心想难道跟助理的传闻是真的？
　　韩彤撞了下她的肩膀，提醒她：“人家已经走远了。啧啧，要是被我们主任看到你盯着男人看，肯定又要给你安排相亲了。”
　　林以桑跟她一起往休息室走，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朝血检窗口看，“得了吧，刘主任那侄子，长得跟熊大熊二似的，还是饶了我吧！”
　　“你先吃着，我还得去给你偶像看病呢，说不定还要输液，不能把手弄脏了。”
　　“哎，待会儿要是要输液的话，我来呗？”
　　“用不着你，护士做就行了。”
　　“我，我来！”
　　于是，林以桑又跟着韩彤一起晃去了诊室，一起看检验单，白细胞少，淋巴细胞比例高，显然就是病毒性感冒。
　　她们看单子的同时，女助理在旁边说：“他咳嗽得有点厉害，明天晚上有演出，希望能快点好。”
　　“那就输液吧，有药物过敏吗？”
　　韩彤继续问诊，林以桑站在旁边有点心疼，发着高烧还要惦记着明天的演出，当明星真的是太惨了。在她大发悲悯之情的时候，韩彤已经开好输液单和取药单了。陈信宏在女助理的陪同下去输液室输液，林以桑拔腿跟上。
　　秦玲玲拿了治疗盘过来，看到林以桑，不明所以，问她：“林医生，怎么了？”
　　林以桑说了句“我来”，从治疗盘拿出输液器，撕开包装，把大针头插入药液袋，倒握墨菲氏管，挂到输液架上，排气。很久没做静脉注射，没想到这会儿要给偶像注射，还真怕待会儿激动到手抖呢！
　　把治疗巾垫在座椅扶手上，“请把手放上来。”
　　那只手，她隔着屏幕跪舔过无数次，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泛着淡淡的粉色。她家主唱大人有一只美手。她拿碘伏在他手背上擦拭消毒，回想自己抱着手机舔他手的时候，心猿意马，只能自己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绑止血带，再次消毒，排气。“麻烦握紧手。”
　　陈信宏把手握紧，手背上几根青筋爆出，林以桑握着针刺进去，不自觉地抬头去看他。他微微皱了下眉，她低头的时候，偷偷扬了扬嘴角，主唱大人吃痛的表情真是可爱。
　　她以为她低头偷笑没人看见，陈信宏却看得一清二楚。他老早觉得这个医生有点奇怪了，明明不是她负责给他看病，怎么一直跟在旁边。挂水这事儿，不都是护士做的嘛，怎么她一个医生来给他注射呢？现在看来，也许这医生是他们的歌迷吧？
　　“可以松拳了。”
　　贴胶布，解开止血带，把东西收拾了一一放回治疗盘。
　　她也没再多留，韩彤见她进休息室，调侃她：“怎么不陪你偶像把水挂完？”
　　林以桑把她刚拌好的凉皮抢过来，这一整天就中午吃了两口饭，她都快饿死了。就算是追星，反正他在那儿挂水起码要两个小时，跑不了，等她吃饱了再说。
　　一碗凉皮下肚，林以桑拍拍屁股走人。韩彤叫她留下来啃鸡爪，她挥挥手，走了。
　　去骨外科找张岩，把他女朋友前阵子从日本带回来的龙角散收缴了。张岩嘟囔着说她是土匪强盗，她头也不回地说：“老子劫财不劫色！”然后大摇大摆地坐电梯又回了急诊。
　　陈信宏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女助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在。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半了。平时光彩夺目，在舞台上随便一句话就能惹得几万人尖叫的人，这会儿孤苦伶仃地坐在这里输液，真是辛酸！
　　林以桑尽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但她走近的时候，陈信宏还是睁开了眼睛，眼神清亮，带着一些防备。看到是她，又恢复了平和。她把龙角散放在他座椅旁边，跟他说：“朋友从日本带回来的，护理嗓子不错，你拿回去试试。”
　　陈信宏轻轻抿了抿嘴，跟她道谢。
　　这样，话题好像就结束了。偶像好不容易自投罗网，就这么走了，也太可惜了吧？
　　“你想要吃点什么吗？我们医院附近的汤包不错，还有一家牛肉粉丝馆，现在应该还没关门。”
　　“不用了，我的助理去买晚餐了。”
　　“晚餐？现在还没吃晚餐啊，工作再忙也要照顾身体啊，要不然就不只是感冒了。”
　　林以桑在旁边坐下，打定主意要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
　　陈信宏觉得好笑。他在很多场合遇到过歌迷，比如在夜市，正在啃炸鸡腿，歌迷尖叫着冲过来。再比如在机场，被要求撸起衣服检查皮带的时候，歌迷在后面盯着他。甚至在上厕所的时候，有女歌迷冲进来，害得他要手忙脚乱地穿裤子。歌迷碰到他们的时候，基本都会很直接很热烈地表达对他们的喜欢。不过这个歌迷很ging，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就是不表现出歌迷的样子。这歌迷的“歌迷包袱”比他这个偶像还重哎。
　　“还好啦，我们基本都是在八九点钟才吃晚饭，这样也算按时吃饭吧？”
　　“也对，你们的生物钟本来就跟我们不一样。”
　　瞧，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句话就听出来啦，这位医生小姐对他们很了解呢，连他们的生物钟都知道。
　　“我们通常晚上工作比较多，所以……”
　　林以桑本来想多跟他聊几句的，毕竟遇到偶像真的是很不容易。但听到他沙哑的嗓音，想起他还是病人，只能说：“你继续休息吧。那个，我正好找这边的护士有点事情，可以顺便帮你看着药水，你放心睡觉好了。”
　　陈信宏点头。
　　秦玲玲看见林以桑走过来，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啊？不会是要让我帮你跟你偶像拍照吧？”
　　林以桑鄙视她，“我是这么肤浅幼稚的人吗？”
　　看到陈信宏又歪头靠在椅背上，突然冲出去，跑到急诊休息室，把韩彤的U型枕拿走，到门口时，又突然转身，拿了个纸杯倒了杯温水。韩彤在后面鄙视她，“这么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勾引他呢！”
　　林以桑回头，挑眉，“你怎么知道不是呢？”
　　韩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靠，林以桑你不是吧？”
　　林以桑轻手轻脚地靠近，陈信宏再次睁眼，看到她倒也不觉得奇怪了。她把水放在旁边的座椅上，“喝杯水吧，还有这个枕头，靠着睡会比较舒服。待会儿你走的时候把枕头放到护士台就行了。你继续睡，我真的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陈信宏弯起嘴角笑，林以桑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她真的是受不了他这么笑，妖孽，太特么妖孽了！
　　“医生小姐，其实我也不是很困，不然你陪我坐会儿吧？”
　　“好哇。”
　　既然偶像都开口了，林以桑又不是那种矜持的人。
　　韩彤到输液室来，看到林以桑优雅地坐在陈信宏边上，想到她刚才那句“你怎么知道不是呢”，抽了抽嘴角，这丫头不会来真的吧？

作者有话说

　　同志们，新坑如约而至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