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卿莫属》墨月深

57、五十七、

　　艾顿商业广场是B大附近的一个大型购物中心，也是外国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每到傍晚就开始热闹，几乎天天都有商演，街上的人打扮时髦又新潮，再大胆出格的行为也没人会视为异类。
　　白翊飞当时就是因为看中这里开放的氛围，才执意要考B大跟老婆一起相亲相爱。而今天，损友宋璨将登上广场中央的露天舞台，来场炫酷的表演。
　　416四人、321四人、313的任然、文慧，十人齐聚台下准备为宋璨打CALL。
　　“要不要买点荧光棒？”周蔼首次参与这种活动，显得格外兴奋。
　　龙小易满不在乎挥手：“用什么荧光棒，你只要喊得比别人响就行。”
　　周蔼看看四周围观的还不到三十人，而且几乎一半都是己方队友，觉得这压根没难度。
　　结果出乎他预料的是，舞台灯光一亮，喇叭音乐一放，观众人数顿时几何倍增长，不出数分钟台下乌泱泱全是人头。
　　果然是天天有商演的广场！大家对套路都娴熟无比嘛！
　　天色昏黄的时候，主持人拿着话筒上台，开始给厂商打广告预热气氛。
　　秦卿问身边的文慧：“宋璨是第几个节目？”
　　“好像第七。”文慧回道：“我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才轮到他上台。”
　　好久……秦卿朝四周望望。由于厂商在舞台旁搞半卖半送活动，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拥挤之下空气质量堪忧，胸闷得慌。
　　胖丫个身体素质差劲的小瘦猴等下不会又晕倒吧？他踮脚到处寻觅。别说庞亚，连平日里很显眼的任然都没瞧见在哪儿。
　　不过有任然在旁边照顾着应该不会出大问题，说不定是发现人太多，早早跑出去了也没准。
　　白翊飞见自家老婆踮脚，好奇道：“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找？”
　　“找胖丫，怕他身体吃不消晕倒。”
　　“哦我看看。”白翊飞个子高，找起来轻松不知道多少倍，可惜片刻之后他也无功而返。
　　“只看到周蔼和龙小易，任然他俩和我宿舍那几个都没在。”
　　“那估计是人太多给挤散了。我们管自己看吧，等下结束电话联系。”
　　白翊飞回了个OK的手势，想起什么又叮嘱道：“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也记得说，别硬撑。”
　　秦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好气道：“我好着呢。”
　　虽然想着先看表演等结束再找人，但室友找不到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加上掏出手机发现信号只有一格之后更是惴惴不安。反正也还没轮到宋璨表演，秦卿习惯性四处瞟，期盼能找到其他人的蛛丝马迹。
　　顾盼间，有个微妙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约摸三四十岁的男子，身材中等，在四月初平均十六七度的天气里还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下身却是完全不应季的五分短裤。脚上踩的球鞋肮脏不堪，压根就分不清本身颜色，显然主人的生活习惯很是糟糕。
　　这打扮虽然诡异，但在艾顿商业广场上什么怪人都有，并不算离奇。吸引秦卿注意力的主要还是那男子的动作。
　　一只手提着个黑色帆布大包，另一只手如同多动症般交替捶自己脑袋和朝前挥舞。动作幅度不小，有游客路过他附近他也完全不知避让，接连和数人撞上肩膀。
　　秦卿忍不住拉了白翊飞一把：“那边有个人有些奇怪。”
　　“哪个？”白翊飞朝他指的方向远眺，大致观察片刻，胡乱推测道：“行为艺术？”
　　“不太清楚……”秦卿见那人朝这边人群越走越近，不由心底发慌：“我们离他远点。”
　　白翊飞虽然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老婆的命令最大，应声拉住龙小易和周蔼，加上文慧，五个人艰难地在人堆里穿梭，招惹骂声一片。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从正对舞台慢慢挪到舞台右边人数稍少的地方，仨强行被拖出来的倒霉蛋满脸茫然：“不是才第三个节目么，我们出来干啥？”
　　秦卿解释道：“那边有个人行为举止很奇怪。”
　　龙小易大翻白眼：“拜托，这是在艾顿商业广场哎，百分之九十的人行为举止都很奇怪！”
　　白翊飞坚决拥护老婆：“反正这儿也能看到表演，人还少。”
　　文慧也表示赞同：“里面好挤，我都快闭气了。”
　　周蔼挠挠头：“要不我和小易两个人进去？你们在这儿等着，看完再碰头。”
　　龙小易疯狂点头表示同意。秦卿踌躇两秒，刚想说要千万注意安全，舞台左边突然传来阵骚动。
　　“咋了？”周蔼转头望去。
　　黑鸦鸦的人群宛如被水冲垮的蚂蚁窝，伴随着奔腾之势滚滚涌动。突变导致有人猝不及防摔倒，根本没机会爬起就被后人踩踏过，淹入无数鞋下看不见踪影。台下惨叫连连，台上主持人说着话猛然呆若木鸡，随后对着话筒发出凄厉的尖叫。
　　离骚动中心稍远的五人还在愣神，洪水已转瞬冲到眼前！
　　秦卿最先反应过来，喊了声逃，迅速拉起左右两边的白翊飞和文慧就跑。这可怕的人潮之下他也顾不得再拉扯剩余俩人，只得竭尽全力把能带的带上。
　　白翊飞运动细胞发达，边横向跑边还有余力朝后望，仗着身高优势远眺几番，震惊道：“卧槽！”
　　文慧担心男朋友，焦急地问：“怎么回事？宋璨有没有危险？”
　　白翊飞心跳得飞快，打着冷颤转回来：“卧槽是发生了火灾吗？那边好多人躺倒在地，身上还冒着火啊！”
　　“人、人死了？”文慧吓得声音都抖。
　　秦卿冷静地拉着他俩转向：“先别想那么多，逃命要紧。”
　　人潮组成的洪水逐渐四散开，跑动速度放缓渐止，三人喘息着停下脚步茫然四顾。
　　所有人都很恍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卿掏出手机，发现信号还是只有一格，电话无法打通，只好又揣回兜里。
　　旁边文慧带着哭腔问白翊飞看到的场景。
　　“我就看到地上有火，面积还不小，中间隐约躺着几个人影……”
　　“是、是台下吗？”
　　“是台下。台上没事，你放心，宋璨在的后台离得远，应该不会受到波及。”
　　文慧虽然平时性格比较女汉子，但毕竟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小女生，加上心里担心相恋多年的男朋友，不由自主开始小声抽泣。
　　白翊飞束手无策，多次瞟秦卿试图发送求助电波，都发现对方注意力没在这边，只得作罢。
　　“秦卿！”
　　谢天谢地有人救场！白翊飞迅速转头，发现出声叫人的是庞亚，庞亚身后还跟着高出他大半个头的任然。
　　“胖丫。”秦卿松了口气，旋即奇怪道：“你们怎么是从那边过来的？”
　　庞亚举起手中装着奶茶的塑料袋示意：“去买了个奶茶……舞台那边咋回事？”
　　“还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其他人？手机有没有信号？”
　　“没有……”庞亚边说边掏手机：“信号也没有……”
　　五人如木桩般伫着沉默无言，偶尔夹杂进文慧的抽泣，气氛僵硬。
　　半晌，秦卿开口：“总之，现在有几种方案。一是找小易跟周蔼，他们刚才就在附近，应该跑不出多远。二是先回舞台附近找宋璨，顺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三是再往外走，到手机有信号的地方联系其他人。”
　　文慧胡乱擦着眼泪：“我要去找宋璨。”
　　“我们分头行动。”任然提议道：“约个地方，我跟亚亚往那边去，路上顺便找人和打电话，你们找宋璨的路上也可以顺便找人。”
　　这提议不错，双方都有效率。五人商定好到一站路开外的地铁站旁肯德基店门口集合，分两个小组开始行动。
　　现在有六人下落不明，理论上应该是416仨人在一起，龙小易周蔼在一起，宋璨独自一人。416的仨人因为从很早之前就没再见行踪，无法判断大致去向，要找只能碰运气。
　　文慧自然是以找宋璨优先，秦卿虽然觉得从距离上来说龙小易和周蔼更容易找到，但拗不过文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只好先陪她。
　　万幸的是发生意外之后演出中断，宋璨担心女朋友所以偷跑出来找人，正巧同三个往回走的半道碰上面。
　　“文慧！”他激动地冲过来抱住女朋友原地转圈。
　　“呜呜呜我好害怕！”文慧总算找到主心骨，纵容自己揪住对方演出服的衣领放声大哭。
　　宋璨乱七八糟哄了会儿，听哭声渐小，边拍小孩般拍她背，边跟秦卿沟通现场情况：“听说是有人故意在人堆里倒汽油放火，我没亲眼看到，但我们的主持人看到了，被吓得不轻。”
　　秦卿跟白翊飞互相看看，异口同声道：“那个怪人？！”
　　“哪个怪人？”宋璨茫然不解。
　　说话间，警笛声由远接近，警察叔叔们匆匆跑入，开始清场。
　　四人按照指示往外走，秦卿频繁回头张望，走出百米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道：“我觉得我需要去找一下警察告诉情况。”
　　“我同意。”白翊飞走回到他身边：“我陪你去，宋璨你带着文慧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