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七里马

20、第 20 章

　　有时候人容易陷入一种自我的误区里去，明宜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喜欢或者不喜欢的问题，应该说她完全没有抱过期待。
　　有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而心情这回事，却是风止树不静了。
　　明宜不想想这种事情，却心有乱麻，也许女子对这种事总不能镇定自若，当做完全无视发生。
　　这时，郑仲在郑州的所有事都处理完毕，准备明日启程回桑城。今日，逢着天气难得的晴朗，听说这旁边有个非常灵验的光乘寺，一行人出来礼拜。
　　光乘寺是桑国最大的佛寺，位在偏远的净山脚下，整个佛寺掩映在层层林木，山雾缭绕，远看过去如同一鼎燃空的香炉。入寺，更是烟火鼎盛，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
　　穿过去，两旁都是招引生意的小贩，卖的都是些珠串，平安符之类的小物件，只有在靠近前殿门口处，才看得见一些僧侣，或者摆摊算卦，或者只是停在募集箱后，向每一位捐香火的香客，颔首默念。
　　整个寺庙太繁闹，不如之前想象的庄严肃静。
　　进入殿内。
　　金妃停在门口处问杯筊。明宜和陈妃站在佛像前。举目望去，佛像金光闪烁，含笑温目，有不少香客正在佛像面前求签，
　　“这就是传说中的万乘佛吧？听说这边的签非常灵验，明妹妹想不想求一签？”
　　明宜点头。
　　郑仲对她们这套不感兴趣，走出殿外。
　　明宜和陈妃燃了香跪下，三拜之后，把香插`入鼎炉中。
　　各自拿了个竹筒，摇晃。
　　签落下来，明宜伸手去捡，陈妃先收了自己的，然后凑过来，“什么签？”
　　签是被完整包好的，不过能明显的看到是个中上签。陈妃笑了声，“是支好签呢，妹妹。快去解吧。”明宜知道陈妃是支走自己，她不想让她看她的签。
　　明宜走到解签处的老者面前坐下。
　　老者拿过签，“所问何事？”
　　明宜想了想：“将来。”
　　老者展开纸条，捋着花白的胡子，念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捋着白胡子沉吟了一会，“姑娘，恭喜，你的姻缘到了。而且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和他之间也许早就见过面，或者之前认识，无论如何，你们之后会经过一番波折，这取决于你和他之间的缘分。只不过他虽是姑娘命定中人，你们却难有定数，或分或合，全在姑娘手中。”
　　明宜收了签，在门口伫立。
　　抬头仰望净色的天空，眼前人，是郑仲么？

　　走回院前，郑仲正在一处小摊位旁看一串玉珠。明宜走到他身边，他朝她笑了笑，把这玉珠手链带到她手上。
　　这玉珠手链简单得很，只是颗颗清透圆润的珠子穿成串，却格外的好看。
　　珠子接近于一种青白色，又带着些些稚嫩的嫩绿，在夏日看着冰凉剔透的，衬在明宜纤细的手腕上，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像在雪山上环了条轻妩的绿绦。
　　那摊主适时说了，“看，姑娘带得多好看，这玉是能养人的，戴得越久，这成色也就越剔透，人也就越能吸收玉里面的精华。而且这珠子在佛前奉了整整九九八十一天才取出来成串，还请这里的方丈开过光，祥瑞得很，公子，您就给姑娘买下吧。”
　　郑仲显然对这珠子很满意，问明宜：“这链子你喜欢吗？”
　　明宜看着郑仲，“嗯。”
　　郑仲微微一笑，转头把它买下。链子戴在手上触得皮肤清清凉的，格外舒服。抬起头，发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金妃和陈妃从远处走过来，“皇上，天不早了，该回去吧。”
　　“嗯。”郑仲点点头。
　　走出佛寺的时候，明宜才突然想起，他好像没有给金妃陈妃买珠子。莫名其妙的，她开始注意这些了。

　　夜里是暴风雨。
　　他们正在赶回桑城的路上。
　　月亮被乌云完全遮盖，大雨倾盆地下着，电闪雷鸣，三辆马车，分别坐着郑仲，明宜和两个孩子，金妃和陈妃。但是明宜的那辆马车却深陷在泥土中，轮子出不来。
　　“驾！”侍卫披着蓑衣不停地抽打着马。马嘶昂一声，提起双蹄，仍然冲不出泥潭。
　　明宜带着采萱撑伞站在雨中，雨大得像珍珠一样落，明宜尽量伞往采萱身边靠，全身几乎都快被湿透。郑彻早已被陈妃接进了马车了，明宜看一时半会儿马车也不出来，明宜怕采萱站久了着凉，刚把采萱抱到车上，陈妃掀帘探出脑袋，“妹妹，我看这车上好像挤不下这么多人。”
　　“只让采萱坐进去就好。”暴雨中明宜用了很大力气说话。
　　“妹妹，你看，这车里已经有三个人了，再加一个真是坐不了啊。”金妃也伸出脑袋插嘴。
　　明宜知道陈妃和金妃一向不喜欢自己，可在此时，针对一个小孩子，未免太过。
　　她有些生气了。
　　可真的，金妃和陈妃还是第一次看明宜生气的模样，而且在雨中她全身浸湿，脸色苍白，简直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陈妃欣赏完后便躲进去了，金妃咯咯笑了一声。
　　正在此时，一个侍卫赶过来禀报，“娘娘，皇上让您和公主去前面坐。”
　　金妃恨恨地放下车帘。
　　本已闭目养神的在马车内郑仲是被这雨声吵醒的，才发现马车已许久停滞不动，掀开窗帘问侍卫，才知是明宜那辆马车车轮陷在泥土里出不来。
　　立刻让人通知她们两个过来。
　　一上车，采萱还好，只有头发和外衣有些湿块，明宜却像是整个人都浸在了水里，进来时地毯上都淋着一串水渍。明宜却只是一坐下，立刻让人拿了干毛巾和衣物来，先给采萱换了件外衣，然后拆散她的发髻，给她擦干。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甚至郑仲。
　　当采萱擦得差不多了后，她才抬眼看他，示意把采萱抱入里侧，因为郑仲的衣物是干的。郑仲把采萱抱入最右边，明宜又递过来一个羊毛毯，让他盖在采萱身上。
　　由于已经是深夜，采萱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很快蜷着睡了。
　　侍女从帘子用包裹外递了明宜的衣物进来，明宜接过，背过身。她穿得本就是轻纱类的衣物，被雨水的时候完全黏贴在身上，勾勒透明的肌肤和弧线。
　　而她背对着他把衣物褪下来，完整白皙的肩背呈现在他眼前，朦胧变成了清晰，好像色泽突然一下亮堂明丽了起来。

　　把她掰过来，夺过她手中的毛巾，不带一丝情`欲目光的快速擦干她的全身，让她换上衣物。甚至最后伸手，帮她擦一头长发。
　　明宜都有些怔忪，因为她的感觉是……好像被皇上服侍了。
　　但郑仲什么话都没说。窗外传来一声剧烈的马鸣，侍卫敲了敲车窗，大雨中朦胧禀报：“回皇上，明妃娘娘的那辆马车轮子坏了，恐怕修不好了。”
　　郑仲几乎没有思虑，“不用管，继续赶路。”
　　“是。”侍卫领命而去。
　　马车开始在大雨中缓慢地走动，明宜换过衣物，身上舒服了很多。不敢再让郑仲服侍，拿过毛巾，自己擦慢慢擦着头发。
　　郑仲只是一直看着她。
　　明宜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可能会非常凌乱，稍稍侧了身子，避着他的视线。可郑仲的目光仍然没变，还是黏在她身上。

　　就在这周边的空气快要白热化时。
　　马车突然咯噔一声响，紧接剧烈的颠簸摇晃起来。郑仲稳住明宜，看了一眼采萱，还在睡着，掀帘，“出了什么事？”
　　“回皇上，这周边的山石被大雨冲垮，前面的桥好像断了。”
　　郑仲立刻起身出去。
　　坐在里面的明宜只能听到重重暴雨落地声，还有夹杂在其间的郑仲和侍卫隐隐约约的对话声，像是在说马车太重，桥恐怕不堪重荷……
　　不久，帘子被掀开，郑彻坐了进来。
　　稍后，马车开始缓缓的移动。
　　明宜想，郑仲出去了，郑彻坐进来，想必是为了平衡重量。金妃和陈妃一辆马车，她，采萱和郑彻，那么郑仲自己呢？
　　掀帘看，他正骑在一匹白马上，举目远望，身后的侍卫驱马为他打伞。可一把小小的伞怎能抵挡得住这深夜倾盆的暴雨？转眼间，他身上就已经加湿了大块大块的水渍。
　　马车是在日后出不久才停下来的，明宜掀开帘子才看见他们已经到了山缝之间的羊肠小道。暴雨过后，小道的土地泥泞不堪，还有各种滚落下来的碎石，地面泛着水光，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皇上，前方的客栈离我们还有五里左右，马车大概不能用了，我们需要走过去。”
　　郑仲翻身下马，盯着前方思索一阵，吩咐：“让她们下车。”
　　也许是因为一直看着前方的缘故，明宜下车时不妨一脚踩着一块碎石，扭伤了脚踝。
　　郑仲走过来，“没事吧？”
　　明宜扶在车辕上，抬起眼看他，“没事。”
　　此时，金妃和陈妃提着裙角慢慢走过来，“皇上，我们真的要走过去吗？”这地面看起来太脏了。
　　侍卫统领牵过两匹马，“三位娘娘可骑在马上，微臣命人牵着马走。”陈妃金妃对望一眼，心知也只能如此了。
　　郑仲一把抱起明宜，把她放在自己刚刚骑坐的那匹高头大马上，金妃，陈妃也分别被侍女扶上了马背。采萱由乳母抱着，郑彻则单独坐一匹瘦弱的老马。
　　为了尽快赶回桑城，他们带来的马匹有限。
　　因为彻夜的赶路，郑仲的整个衣物都湿透了。他的胸膛贴着明宜的后背，能感觉到潮湿的暖度。马在泥泞中走得缓慢，郑仲牵着缰绳的手绕过明宜的腰，低沉的话音在她耳边响起，“脚上还痛么？”
　　明宜摇头。
　　“坐好了。”朕仲突然说，原来前方一块大石挡路，白马必须纵身跳跃才能跨过。明宜找不到支撑的点，只好双手攥住了郑仲右手臂的袖子。
　　她没坐过马，在马背上居高的感觉挺吓人的。
　　郑仲安慰，“别怕。”郑仲用左手稳住明宜的腰，右手勒紧缰绳，纵身一跃。明宜的肩撞在他的胸膛上，马立定，郑仲把马旋回头，看金妃和陈妃那匹马相继跨过来。
　　无意识中，视线回归到怀中人的发上。马在原地打转，她的发上有种清香，侧脸远望。温热的手正放在他固定她腰的左手手背上，情不自禁地，他偷偷地吻了一下她的发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