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郭梦臣

8、丧父

　　爹爹越说我心里越难受，最后忍不住推开爹爹跑到卧房里。
　　哭了半天，只听得咚的一声，小宝的惊叫声传来：“叔叔，怎么了。流儿不好了，你爹晕倒了。”
　　我一听赶紧出房间，却见爹爹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小宝在一旁使劲的推着爹爹。我冲到爹爹跟前，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小宝道：“不知道啊，刚才叔叔突然就昏倒了。”我和小宝赶紧把爹爹扶到床上，向小宝交代了一声就跑去找师父去。
　　师父一听我爹爹晕倒了，赶紧收拾就和我回来。
　　师父把了把脉，问道：“怎么回事，前天过来看的时候还是挺好的，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我赶忙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转头问了问小宝：“你刚才跟我爸爸说什么了吗？”
　　小宝答道：“没说什么啊，我就说啊，我们一起赢了十几两银子。怎么不行吗？”
　　我忍不住怒道：“你说这个干什么？”
　　小宝奇道：“赢了钱干嘛不说？”我气道：“我爹爹最讨厌赌博的人了。他知道我去和你一块去赌钱，肯定生气了。”心里后悔万分，心想光顾着想阴气入体的事，忘了给小宝说这事了。心想本来爹爹身体都这样了，我还让他生气。忍不住泪水哗哗的往下落，师父轻声说道：“你父亲最近阴寒入体太重，我没有办法了。流儿有什么话还是说了吧，我最多只能保住你爹爹三个时辰。”
　　我一听猛然一惊，虽然知道爹爹肯定会离我而去，但是本来还说可以撑上三四年，怎么突然就说不行。心里想来越觉得难过，定然是我自己修炼不行，阴气挡不住，才害得爹爹如此。
　　我看着父亲慢慢睁开双眼，突然觉得与其让父亲这样每天痛苦生病，倒不如就此去了，父亲善良，定然下辈子会投个好胎。我一代枉死鬼差，还没有爹爹堪得破。到了这个时候，灵台反而有些平静。
　　走到父亲身边，我轻轻叫道：“爹爹。”
　　爹爹叹了口气，说道：“流儿，爹爹到底还是没办法照顾你了。你虽然小，但是聪明，爹爹早就觉得教不了你了。以后爹爹要是不在身边，就把师父当作亲爷爷，你师父定会替我照顾你的。你师父年纪也大了，不要让他操心，小宝这孩子虽然有些胡闹，但是和你谈得来，我也不拦你们做朋友。但是你将来总是要嫁人的，不要整天和小宝在一起。”
　　我听见父亲说话尽是交代后事，泣道：“爹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去赌坊的，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去那些地方了。爹爹不要生我的气。”
　　爹爹笑道：“傻孩子，你是个好孩子，爹爹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那些地方污染不了你。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家孩子这样的了。爹爹没有生气，爹爹只是担心你以后被人骗啊，你从来没有出过门，赌坊妓馆里面的人什么样子的都有，爹爹怕你被骗而已。”
　　我不知道爹爹是安慰还是如何，听到爹爹这样说，我心里好受许多。只听得爹爹说道：“流儿，和小宝一起去玩玩，我和你师父有话要说。”我不愿意离开，问道：“什么话我不能听吗？”爹爹笑道：“大人说话，你先去玩，等说完了，爹爹再叫你。去吧。”我看了看师父，见师父点了点头，我和小宝便走出去。
　　小宝在一旁轻声说道：“流儿，叔叔不会有事的吧。”我下意识里不敢和小宝太过靠近，只是低低回道：“不知道。”小宝见我不说话，也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便远远的陪着我乱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师父才从房间里出来，我赶忙迎上去，问道：“爹爹怎么样？”却也不等师父说话，便冲进房间，见爹爹安安静静的躺在房间里，已经是气息微弱。
　　我冲上去轻轻扶住爹爹的手，问道：“爹爹，你难受吗？”
　　爹爹摸了摸我的脸，说道：“不难受，只是以后流儿在这世上就没什么亲人了，我刚才跟方大夫说了，你以后就把房子卖了，搬到医馆里和方大夫一起住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我要守着家。”
　　爹爹道：“傻孩子，爹爹都不在了，守着这个空房子做什么。书房里的书你差不多都看完了，想卖就卖，想留下就留下。爹爹身体不好，没什么值钱的给你留下，就那些书了。”
　　我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哽咽着听爹爹说话。
　　爹爹又道：“你爹爹以前脾气硬，得罪过一些小人，身体变差之后更是不常与人往来，卖的字画也都是画店帮忙。你以后切莫学爹爹这般硬脾气，女孩子家还是不要像现在这样固执的好。这点人家小宝就挺好，你以后多向小宝学学，为人处世不要跟爹爹一样。”
　　我哭着摇着头，说道：“不是，爹爹最好了，我不要学小宝，我就要跟爹爹一样。”
　　爹爹笑道：“女孩子家脾气太硬嫁不出去的。都怪爹爹，当初起名字，给你起了个男孩子的名字，原本指望着能够让你像男孩子一样可以不让人欺负。谁知竟把你养的和男孩子一样，小宝常常和你在一块玩都没有发现你是个女儿家，可见爹爹真的是做错了。”
　　我哭道：“没有，小宝才不会理这些呢，他粗心大意没发现。我师父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爹爹道：“你师父是名人隐士，深藏不露，自然早看出来了。我虽然见识不多，但是却也看得出来你师父不是普通人，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你托付给你师父了。你以后要好好的听你师父的话啊。”
　　我点点头，说道：“爹爹，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乖乖的。不会让师父操心的。”
　　爹爹笑着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是啊，我的孩子，最乖了。”说完，便静静的看着虚空。我以为他不信。忙说道：“爹爹，你不信我吗？”
　　爹爹虚弱一笑，道：“不会，只是爹爹有些想念你娘亲了。不知道你娘亲还在等我没有。”
　　我忙说道：“会的，娘亲一定会等爹爹的。”爹爹笑道：“是啊，你娘亲一定会等我的。当年我和你娘成亲的时候，就说过了如果谁先死了，就在奈何桥上等着对方。过了这几年，不知道你娘忘了没有。”说着脸上现出一片温柔。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四年，从不曾见父亲有这样的表情，心里虽然明知到了地府便会进入各个司所化去今生的一切恩怨，娘亲也不会等爹爹，但是看到爹爹这样 ，忍不住也自欺欺人起来，希望娘亲真的可以凭着执念能够等到爹爹。说道：“爹爹这样好，娘一定爱你爱的紧。一定会在奈何桥上等着爹爹。娘亲是个好人，一定会等着的。”
　　爹爹说道：“是啊，一定会等着的，一定会的。”
　　我看着爹爹，却发现爹爹保持温柔的表情一动不动，忙轻轻地推了推，叫道：“爹爹？爹爹？”却见爹爹怎么也不说话。心里一急，忍不住大声叫道：“师父，师父，快来，师傅快来。”
　　师父冲进房间，忙问道：“怎么了。”正说着，看到床上的爹爹，快步走上前探脉。我抱着一丝希望紧紧盯着师父，却见师父轻轻地张了张嘴，说道：“流儿，你爹爹，去了。”
　　听到这话，心里像是被狠狠击了一拳，痛的说不出话来，只觉两眼一黑，脑袋昏沉，倒在地上，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