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海》阡寻

26、第二十四章 由爱故生怖

　　转眼又到秋季，若茗最喜欢的季节。看着武汉街道上的树叶变黄，在风中摇曳再悠悠的落下，都成了她的乐趣。快乐的人的眼里，什么都是美好的。
　　若茗成了韩辰曦书房的主人，在那里，她完成国际室内装饰设计比赛的作品。将作品寄出去的那天，她一身轻松的去了超市，买了好多好多的食材。挑着那些牛排蟹味菇西兰花的时候，她的嘴角都不自觉的向上弯着，今晚，一定给韩辰曦一个惊喜。
　　推着车子去收银台的时候，人流如织，若茗光想着晚上要做什么怎么做，车子歪歪斜斜的向前滑去，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前方的人。
　　“哎！怎么回事？”前方那人虽然只是被购物车轻轻擦到，还是恼火得转过身来，瞪着若茗。
　　若茗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脸歉疚的看向那人，登时愣在当场。她撞到的居然是韩辰曦的妈妈！
　　“啊，伯母，对不起！”若茗惶恐不安，快步上前，“有没有碰伤哪里？”
　　刘怡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一脸嫌恶的转过身，对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说，“走。”
　　那女子赫然是蔚云迁！
　　若茗只觉得双腿发软，云迁看看她，欲言又止，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随刘怡佳走了。

　　若茗回到韩辰曦家里，空荡荡的，只有露台外的风吹起落地的白纱，才让她感觉到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这段时间，她真的很少见到韩辰曦，即使是住在这里，他也总是早出晚归。她不想再过问他在忙什么，在和谁忙什么，他认为必要，自然会和她说。若茗一直也很安然，可是，今天在超市见到云迁居然和韩辰曦的母亲一起购物，就觉得不安，就开始惶惶然。
　　是她多心吗？韩辰曦对她的心意她明了，他也是值得信赖的人。可是，他母亲那嫌恶的眼神，就象针一样的刺在她心里。要如何告诉辰曦，要如何面对他的家人？
　　若茗默然的做着一桌子的饭菜，原本快乐的心情，都因为那场相遇，变得阴沉起来。她不善烹饪，可是，为了心爱的男人，她愿意洗手做羹汤。
　　都说要留住一个男人，要先留住他的胃。可是，若茗只是想为他做一些事，哪怕只是为他煮一碗饭，于她，也是快乐的。

　　墙上那款藏在干花壁画中的钟没有休息的意思，当指针指向七点的时候，屋子里还是只有若茗一个人。直到若茗打通韩辰曦的电话，他才恍然，“啊，若茗，抱歉，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我妈妈叫我回家吃饭。你先吃吧，别等我了。”
　　若茗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桌子的菜，眼泪就流了下来。
　　忘了。
　　他常常忘记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原以为住在一起会更亲密，可是，住在一起，就在身边，反而就不在意了。
　　我们常常会忽视我们身边的人和事，因为当那些人和事成为习惯，就不会花更多的心思去关注它，反正它就在身边，也总在身边。也才会有那样的说法，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韩辰曦回到家里的时候，若茗已经睡着了。桌上满满的一桌菜，红酒鸡柳烩意粉、香煎牛排、培根番茄卷、清蒸扇贝、紫菜蟹味菇汤……动都没有动过。甚至还有一瓶红酒，两只干净的高脚杯。若茗象小猫一样蜷在沙发上，安静得像个孩子。
　　她居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她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他，在电话里她居然什么都不说。韩辰曦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是要给他个惊喜吧，却落得这样凄凉的等待。
　　这些日子，她总是在等他。
　　每天回来，她几乎都睡了。他常常贪婪的看着她的睡颜，那样安静，却楚楚动人。多少次想拥她入怀，却唯恐惊扰她的好梦，因为他知道，为了那个竞赛，她也很辛苦，需要一个安稳的睡眠。
　　清晨起来，若茗往往还在沉睡，他却得赶往练习室，演奏会不是他一个人的，还要照顾乐团其他成员的练习时间。他多想吻着若茗柔滑的颈项，再一路向上，吻醒那个睡美人。可是，他不能。吻醒后再速速抽身离去？就象燃起欲望，却要人独自熄火一般残忍。不如就那样吧，让她安静的多睡一会儿。
　　韩辰曦深深的看着若茗，缓缓俯下身，将手探入她的腰下，想要抱起她。因为身体被挪动，若茗的发轻柔的滑落，如瀑布般柔顺垂坠，掠过他裸露的手腕，让韩辰曦的心弦为之一颤。韩辰曦停了下来，将若茗环在臂弯里，宠溺的看着她。
　　等这段忙碌的时间过去，他们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可是，当韩辰曦结束音乐演奏会，回到家里的时候，一切变了样子。

　　那一天明媚的阳光中，若茗收获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奖－－国际室内装饰设计比赛一等奖。
　　当封清玄第一个将这个消息告诉若茗的时候，若茗兴奋得抱住封清玄，大叫：“太好啦！太好啦！”封清玄满是笑意的拍拍她的肩，“恭喜你了！”
　　“封老师，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在封清玄工作室的那段经历，对她帮助真的很大。她不否认，封清玄是她的贵人，没有他的一路扶持，她也走不到今天。
　　“你的能力很强，若茗，不过如果有机会到国外进修一段时间，会更好。”
　　若茗有过出国的念头，不过为了韩辰曦，她不考虑。
　　“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封老师一定要告诉我哦。”她不过顺水推舟，随口说说。
　　哪知封清玄居然点点头，“好，我到那边会帮你留意的。”
　　什么？哪边？若茗忽然间就蒙了，封清玄在说什么？
　　封清玄看着若茗一头雾水的模样，微微笑了笑，“现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跟我去趟沙龙吧。我送你一件作品，你自己挑。”
　　若茗还是不解，满脸疑惑的望着封清玄，“封老师，你要……离开？”
　　“慕尼黑。”封清玄轻轻的说，眼眸中却有着清亮的色彩，“我想，出去走走也是不错的选择。”
　　德国？慕尼黑！那么远，那就意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封清玄了。
　　“为什么，那么突然？”若茗心里象破了个洞，一失足就掉了进去。再也见不到他了……
　　“也是最近才决定的。因为云迁得到慕尼黑爱乐乐团的邀请与他们合作，那是个好机会。可是，我并不舍得她一个人去那么远。”他的笑容依然的清浅，眼神却是勿庸置疑的坚定。
　　万水千山，他只想与她相随。
　　这是若茗的封清玄吗？这是那个凡事都超脱自在的封清玄吗？清雅如他，依然堪不破红尘，逃不脱情网。
　　若茗只觉得眼眶发酸，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云迁的心思，四手联弹的背后；也许他什么都知道，桑科草原发疯的白马，云迁落在韩辰曦背影上的眼神……
　　若茗默然，随着封清玄去了沙龙。
　　云迁也在。她流连在每幅作品前，就象是女主人在审视自家的珍宝一般。看见若茗，她微微点头，“你来了。”仿佛正等着她一般。
　　“若茗，你自己慢慢挑。”封清玄转身去找合伙人。
　　若茗面对云迁，纵是再不喜欢她，因为是封清玄心仪之人，她还是诚恳的说：“恭喜你，听说要去德国了。”
　　云迁微微一笑，“谢谢。”她顿了一顿，望向若茗的眼睛，“欧小姐是不是也一同前往呢？”
　　若茗一愣，你们去德国，我跟去干嘛？她看着云迁似笑非笑的表情，猜不透她的心思。
　　云迁象是醒悟了一般，“原来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若茗有些微微的恼怒，她到底想试探些什么？
　　“辰曦没有告诉你？”云迁说到辰曦这个名字，带着柔软的音调，让若茗很不舒服。“我们的一个朋友帮忙搭线，慕尼黑爱乐乐团邀请我和辰曦前往，与他们合作音乐会。如果效果好，之后会录制音乐唱片。这些，辰曦都没有告诉你？”
　　若茗静静的立着，全身冰冷。
　　她什么都不知道，韩辰曦都要出国了，她居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有一天，等她回家时，一切就消失不见了。任她再如何的等待，也不会有人回来将她从沙发上抱到床上。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她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为什么关于韩辰曦的事情，她总是要从别人那里才知道？
　　封清玄才从里屋出来，就看见若茗脸色发白的快步走出沙龙。
　　“怎么回事？”他走到云迁面前。
　　云迁一脸无辜，“我也不明白，和她说着说着，她象是想到什么，就那样走掉了。”

　　韩辰曦回到家的时候，正值午时，若茗就那般精神恍惚的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的拽着他给的贵宾票。她没有去，这样重要的演奏会，她居然没有去。
　　若茗从来没有缺席过他任何一场的演奏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若茗？”韩辰曦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执起她的手，一阵寒意透进了他的指尖。“你怎么了？”
　　若茗看着眼前这个宛如天神般的男人，她是不是太贪心了？她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他的面颊，俊美的容颜，却有着坚毅的线条。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的？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若茗轻声细语。
　　“若茗，你是怎么了？”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若茗的心在往下沉。
　　“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不高兴，你不愿说就算了。”韩辰曦脱下外套，拿去里间，边走边说：“我今天好累，想休息一下。以后等你想要告诉我，我们再好好聊聊。”
　　“还有以后吗？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要怎么约你的时间呢？啊，也许我得买张卡，可以打电话到慕尼黑去。”若茗幽幽的说。
　　韩辰曦的背影僵住了，他缓缓的转过身，看着若茗，“你说什么？”
　　“慕尼黑。”若茗只说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他比谁都清楚意味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韩辰曦只觉得有隐隐的火在烧，“封清玄？他怎么这样多嘴多事！还没有确定的事情，他怎么可以随意的乱说？”原来若茗会失神的坐在这里，不去演奏会的原因是这个！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云迁，一定是她和封清玄说过，封清玄再找的若茗。
　　若茗忽然就感到悲愤，“为什么要这样不由分说的就指责他，为什么就不是你那个让人又怜又爱的小师妹多嘴多事？”
　　韩辰曦心里堵得慌，身体本来就很疲惫，若茗为那个男人而悲切的神情让他非常不爽，恼怒得将衣服往地上一摔，“我不想和你讨论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
　　“那什么是有意义的？连去德国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连和我说的必要都没有？”若茗冷冷的回应他。
　　“那个还没有确定，所以没和你说。”
　　“可是，人家蔚云迁已经作好准备，和你一起远渡重洋了。她那么笃定，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不确定？”
　　这话在韩辰曦听来极其刺耳，“你什么意思？”
　　若茗只有冷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反正什么事情我都是最后才知道，我的意见还有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韩辰曦闭上眼，“若茗……”他不想吵架，“不要这样，我好累。”
　　“我也累，真的很累……”若茗说着，鼻子就发酸。她拿起包，转身就走。
　　当房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若茗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最近变得好爱哭，看到一桌子的菜会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着晚归的人也会哭，现在只需要几句话，就想哭。女人真是水做的，不用拧，随时随地会掉下泪来。
　　真的很累，心好累……由爱而生的恐惧，由恐惧而生的执念，就这般击溃自己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煎牛排、培根番茄卷、清蒸扇贝、紫菜蟹味菇汤,嘻嘻，这些我都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