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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路途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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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陆恩自己,此次一行的人还有三个,加起来两男两女……不,应该是一女三男,互相搭配干活不累。
陆恩悄悄地制止自己对公孙荷某个可怕的想法。
本来一切都比较顺利,却在公孙荷这里出了一些岔子。
似乎是因为风寒未愈,他穿得比其他人更厚实了些,但妆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而且那苍白的面色、微蹙的眉头,让他更具柔弱之美,不似之前的张扬逼人。
在早晨微冷的风中,公孙荷挺直脊背,扬起下巴,宛如一支不畏风雪的桀骜寒梅!
一缕碎发轻轻搭在他的额头,更显得他的脆弱与坚持!
只见他双唇轻轻翕动,吐出一句话:“你私心吧!我是……不会进去的。”
……事实上是,公孙荷紧紧盯着扯着自己衣袖的、陆恩的手,瞪着一双死鱼眼,继续语气不善地说道:“放不放?衣服要扯坏了!”
陆恩尚在挣扎,“公孙师兄,忍忍不好吗?你看我们都坐进来了!”
“只需要轻轻的一个小跨步你就迈过这个坎了啊公孙师兄!”
“忍?”公孙荷有些气急败坏,“你就算了,奉昭你也不说说她?”
突然被点名的奉昭迷茫抬起头,“啊?我就觉得……还好啊。”
这时三人之外的第四人突然笑出声,调侃公孙荷道:“堂堂‘一代玉手’的孙子,连这个胸襟也没有?”
公孙荷怒极反笑,虽然知道这是激将法,但他还是一撩裙子一屁股坐在陆恩旁边,好似刚刚一脸拒绝的不是他本人。
这是一个鼎。
一个巨大的青铜鼎。
大到有一艘船那么大,里面还坐了四个人。
陆恩、奉昭、不情不愿的公孙荷,以及第四人——柳如昼。
这个鼎是柳如昼的本命法器,但他并没有朝炼丹炼器方向发展,而是一心痴迷于以二长老为首的强硬暴力美学。由此拒绝了一盏峰某个师姐收徒的意愿,一头扎进了双屏峰。在当时也算是长霖宗的名人。
陆恩是在伙房认识他的。
柳如昼虽然修为不差,但也是个嘴馋之人,同时还是个话痨。
陆恩早就对他口中“可以到处飞的法器”极为感兴趣,如今有了这机会,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把人拉了过来。
公孙荷也不是歧视这种出行方式,只觉得坐鼎里面着实是件很傻的事,“我们不是有梅娘的纸舟可以用吗?”
“我问了梅师姐,她的纸舟只能保持一天,没办法啦,师兄你多忍忍。”
“……行吧。”
“那我们就出发了?”得到其他人肯定的回答,柳如昼催动灵力灌入鼎中,这座鼎便以与外表不符的轻盈腾空起来,慢慢地往峰底飞。
陆恩用了一张刻有防御结界的玉符,完美的起到了遮风挡雨的效果。
他们下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巡逻回来的同门,有些不乏是一起在伙房的吃饭的饭友。
陆恩刚想探出身子打招呼,就听见其中一个弟子说:“不是吧,柳如昼那傻子又出来溜鼎了?”
陆恩……陆恩沉默地缩回去了。
一时间鼎内的大家相对无言,半响,柳如昼感叹:“那些人真是不值得深交啊。”
公孙荷:“闭嘴吧。”
虽然有了这个鼎,让他们在路程中所用的时间大大缩减,但柳如昼也还是要休息的。第一次降落是在一个毫无人烟的树林里,他们借着梅娘尚在保质期的纸屋将就了一晚。
奉昭还未到能辟谷的境界,陆恩和柳如昼是根本没那个自觉,这三人皆是五谷不分那一茬的。无法,公孙荷只能委屈自己芊芊玉手,打了一两只兔子帮他们烤来吃。
幸亏他带足了佐料,不然这顿饭的口感不知道要差到什么地步。
烤的时候公孙荷还担心陆恩吃不下这个,刚想把乾坤袋里的一些糕点那出来给她,就看见陆恩的头从一旁伸出来,还深深闻了烤兔子几下。
陆恩一脸陶醉:“好香啊~”
公孙荷嫌弃,“你一只兔子还吃兔肉?”
她立马换了一副惊恐的表情,“公孙荷原来你是这么一副兽心肠?竟然敢屠杀我的同族!”
公孙荷:“……”
“安啦,今晚我不吃。”陆恩没心没肺地说道,蹦蹦跳跳地跑到奉昭和柳如昼那里去了。
公孙荷无言,只道是心累罢了。
奉昭在那打坐,像是在修炼。陆恩不敢轻易打扰他,只是悄悄问柳如昼:“二长老是怎么同意放他出来的呀?”
她之前找奉昭的时候,对方答应的很爽快,甚至那时候二长老还不知道这件事。
按理说奉昭身为至阳之体,应当抓紧修炼便是,前几次出去他都没能跟来。怎么这次这么容易就放行了?
柳如昼比了个“嘘”的手势,叫她看自己的另一只手。
他手上拿了一个法器……嗯,一个传送画面的法器。
陆恩脑子转得不慢,几瞬就想明白了这怎么回事:二长老和顾叶这是要亲自监督啊。
她和柳如昼相视一眼互相颔首,又悄悄摸摸地蹿到公孙荷那里去了。
她十分享受:“怎么还有孜然味?好香啊。”
公孙荷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老是在树林里露天住着不太好,而且那纸屋后面就会因为时限而化为灰烬,第二天,他们选择到一个村户人家里借住。
这应该是村子里比较富有的一家人,有一座院子,四人都分到了单独的房间。
这家人的壮丁都外出务短工去了,只有一对妯娌和她们的孩子一起住着,顺带还有两个粗使丫头,一房一个。
这对妯娌对陆恩这些修真者很是热情,甚至带了一点尊敬的态度。当日晚上就做了一桌好菜招待他们,连杀了两只鸡,这放在他们村子里已经算是很隆重的欢迎方式了。
她们把孩子交给丫头在小桌上喂饭,兄嫂弟媳,一个叫流芳,一个叫阿玉。
流芳好奇,“也不知大人们都来自哪里?”
陆恩等半天都没人说话,往四周瞟了瞟才发现三人都看着她,才晓得这是要自己来领头。
她挤出一个讪笑,“称呼‘大人’也太过言重了,按常人称呼我们就可以了。我们是长霖宗门下的弟子。”
流芳“啊呀”一声,显然不知道长霖宗是什么。她和阿玉对视一眼,后者立马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前些天也有几位公子小姐在寒舍借住,似乎也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呢。”
“好像是叫鸾音宗的。”
“鸾音宗?”公孙荷听到这个名字,像是触发了哪一块记忆,突然抬起头确认道。
阿玉知道他想要更多的信息,继续说道:“那几位大人都穿着银纱衣裙,上面缀的尽是金丝银线,可贵呢。听他们说,他们可是要到最北边去,也不知道现在到了没。”
柳如昼也问:“是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奏乐的物件?”
流芳皱着眉回想着,却道:“只有一两个有吧。”
“哦,那没什么,”柳如昼不在意地说,“大家都吃饭吧。”
——
虽然他们表现的是这样,但晚上还是都不约而同坐在了陆恩房里。
陆恩晓得这两个师兄要谈论关于那个“鸾音宗”的事了。
果然,公孙荷是第一个开口的,“鸾音宗,门下弟子很少,但他们却很出名,你们那可知是为什么?”
陆恩和奉昭乖乖摇头。
“那是因为它和遂月膳食府的性质差不多,鸾音宗是只收音修的宗门。”柳如昼从善如流接话。
音修,顾名思义,他们的本命法器只会是乐器。
食修钻研食物,他们钻研乐理、奏乐。强大的音修,仅仅是奏出一两个音,就能把人震出内伤来,也有那种能治愈伤痛的音修,只不过少之又少。又因为奏乐就是他们施法的方式,研究之深者常常能用曲子来影响人的情绪。
鸾音宗也是最近才高调行事起来,短短时间已经积累起了不少名气。或许陆恩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但公孙荷和柳如昼已经一边排除往北的路线,一边想着鸾音宗的目的。
“最北边……”
公孙荷蓦地抬头,他像是突然惊醒,满脸的猝不及防,“我竟给忘了,澜海宗今年会开放无伤池!”
柳如昼也一脸惊讶,“今年?我以为还要等两年!”
“那个,”陆恩弱弱地举手,“我和奉昭不太懂你们在说什么,可不可以解释一下呀……”
“澜海宗是剑修中最多的宗门,北方一盛,也是和谛听堂联手的宗门之一,”公孙荷神情之间有些严肃,“除此之外,他们最出名的就是放满无主法器的无伤池。”
柳如昼补充:“里面的法器虽然无主,但都是诞生出魂灵的上品法器,它们一直在等着有缘人认主。澜海宗不定时开放一次,只要是修真者都可以进去,但每次能如愿带走法器的人少之又少。”
柳如昼的本命法器是青铜鼎。
公孙荷的是——陆恩看向他,后者干脆道:“我的本命法器是手上的戒指,能护住我的手。”
自己的是——眼看也不是瞒着的时候,陆恩接着说:“我的本命法器是仙君炼成的一根鞭子。”
奉昭疑惑:“怎么平时不见你用?”
陆恩羞涩,“唉,人家不会使鞭子来着。”
其他三人:“……”
姚速水的炼器天赋逆天,却很少有留存下来的炼物,陆恩手里有这鞭子却不会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公孙荷咬牙切齿,“回去就教苏乔以教你武技。”
“啊,奉昭这不是还没有本命法器么?”柳如昼反应过来,“我们也可以去一趟澜海宗。”
奉昭心里拿捏不定,只是说道听二长老的。
想想也是,他们得先到了谛听堂才行,这件事便放在了后边再议。
澜海宗作为一个闻名修真界的大宗门,肯定会去一年后贝阙所举办的流云榜。器修中剑修最为普遍,实力锋利强劲,更有甚者破云除雨不在话下,他们又掌握一个无伤池,怕是法器都比寻常修真者高出一截儿来。
面对这么厉害的对手,陆恩突然觉得有些压力起来。
话说完了,公孙荷和柳如昼自然回到自己的房里休息。奉昭比他们慢了一步。
奉昭看着陆恩,眼眸里满是认真,“你在担心一年后的流云榜吗?”
“啊,也不是……就是感觉肩膀上的责任一下子中了呀。”陆恩忽然有些丧气。
“轮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认真修炼的。师父说我天资不错,又是至阳之体,我勤修苦练,一定会变得很强。”
陆恩愣住。
这一刻的奉昭好像那天晚上的、迎着月光的他,只不过月亮的倒影变成了摇曳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