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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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
第二十七章
“……新帝国历一年七月十一日晚十时左右，C·V·夏夫林中将于军官宿舍中遭到不明分子袭击，次日凌晨零点被侍从兵发现，经抢救后脱离生命危险……七月二十五日，因身体原因，陛下恩准夏夫林中将提前退役。”
这段文字就是在所有公开的文献资料里对于夏夫林的最后纪录，从此以后西里·冯·夏夫林中将就从整个银河帝国的历史中消失了，即使后来再多的惊涛骇浪卷袭而来，她都没有再出现过，仿佛她不再存在一样。
一名地位较为特殊的女性将军，在战争爆发之前突然因为不是很清楚的理由退役，同时所有行踪和记录都被消抹得干干净净，甚至连之前的事迹和功绩都有被处理过的痕迹，这不能不引起后世学者的兴趣。在梅克林格以及查尔斯的文字没有公开前，历史学家就怀疑夏夫林在这次事故中已经脑死或死亡，只不过为了稳定军心才欺瞒公众。即使在查尔斯的回忆录解禁出版后，很多人都还抱有疑问，因为当时所有的人表现都太不自然了，就连以口不择言闻名的查尔斯本人，在书里的这一段也是欲言又止，很多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仍旧提出了大量的疑问和假设，更有甚者猜测夏夫林是不是被秘密派遣到同盟作间谍活动去了，不少人针对这种可能性还搜集了很多证据，当然那是后话。
但真实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因为除了夏夫林本人，没有任何人真正了解真相。
“——克罗瑟达小姐！”
一看到女医生走出来，法伦海特立刻迎了上去。他从送夏夫林进来已经等候了将近三个小时，身上血迹斑斑的衬衫还没有换掉，白皙的脸现在更加苍白，白金般的发丝也有些凌乱，不仅是查尔斯，连跑来替班的山德士，也从没有见过银发绅士像这样不安的样子：
“西里她……现在怎么样？”
女医师也有些诧异地除下口罩，略显疲惫地笑了一下：“法伦海特先生，你是不是先去梳洗休息一下……”
“很抱歉，我知道现在这样有些失礼，但是……”
“如果你不去梳洗干净的话，我可就不能让你见她了。”女医生仍旧慵懒地笑着，慢慢褪下生物膜手套，递给身后的护士：
“放心吧，西林格尔好歹也是个军人，失去意识前她压迫住伤口抑制了血的涌出，只是因为锁骨下受伤比较麻烦，伤及了肺部，也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所以有一段时间无法呼吸,恢复也会比较慢——不过可以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了。”
法伦海特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但紧张感仍旧没有减弱——昨晚如果不是听到关于梅尔卡兹提督的那个谣言，他也不会因为担心而四处联络，更不会冲到幼年军校去把参加诗歌朗诵会的乔安挖出来，否则……要再迟一点，后果让他害怕得敢都不敢想！
“她在无菌看护室休息，药效还没有过——那位护士会带你过去。”
“谢谢你，克罗瑟达小姐。”
“不用谢我，感谢上帝吧。”
女医生摘下眼镜，漫不经心地擦了擦，一双意外漂亮的酒色眼睛中流露出些更深的色彩来，看着银发绅士疾步而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她很早就认识夏夫林，而认识法伦海特就更早。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和自己父亲一样，可以称之为帝国军模范的青年军官，从来都没有表露出自己感性和脆弱的一面。而她也知道，这样的男人，总是被命运戏弄和遗弃，就像转轮游戏，下一步在哪里全凭运气，无论怎样前行，都是周而复始地被操纵——操纵在别人的手里。
她又想起说出那些奇怪但让人无法反驳的话来的女子，她倒不怕被别人操纵，因为她早知道这场以生命为筹码的赌博，最后的结局。
“……可是，还真是悲哀啊……”
“……小姐？克罗瑟达小姐？”被落在一边的山德士小心地叫了女医师。
“啊，山德士你来得正好。”克罗瑟达拍拍脑袋，将山德士引到无人的地方，“——上次我交给你的检查数据，和资料库里的病历核对过了吗？”
“变异SAS那个？我正想问你呢。”山德士打开随身电脑，疑惑不解地问道，“之前我整理资料时还有看到有几个满久远的病历，数据应该是一样的，但是前天我去查就找不见了。”
“……先不说那个，能确定是睡眠呼吸暂停和猝死症状的R型变异么？”
“可以，我又不是第一次帮你查病例了，像这种进了‘档案’的，也就二三十年才出现一个，很典型。”山德士将屏幕转给克罗瑟达看：
“——没猜错的话，她也是军人吧？”
克罗瑟达惊讶地抬起眼，没等她问，山德士就讽刺地笑了：
“一眼就看的出来嘛，伴随脊髓小脑变性症状——她肯定服用过军方专用在作战上的脑清醒剂——所谓的战争时期非常手段，除了制造些痴呆和精神病人，又有什么实质用途？听说宪兵队医疗部门制造的那种自白剂，跟这种清醒剂也大同小异。”
“那么，你能查到以前的治愈记录或者治疗方案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资料上好像没有。”山德士搔搔头。
“——将近两百年的资料库里，没有治疗方案？”克罗瑟达仿佛有点惊讶，但那不是疑问而是确认的语气，似乎早就有所猜测。
“连治疗记录都没有。”山德士习以为常地苦笑了一下，“而且你要的那些详细资料，我想是不可能看到了。”
“——和我的资料一样么？”克罗瑟达耙了耙额前散乱的头发，懒洋洋地一笑。
“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战场上没有友军，所有人都是敌人。”
而对于一个女兵来说，即使不在战场上，周围的一切也都是威胁，甚至致命。
她当然见过，被数十个男兵□□的，被同伴虐杀的，被迫成为上司□□和暴力发泄工具的……女人在战争年代里，只是物品。
幸而她不会对任何负面欲望有所反应，幸而她周围的人大多因为她的某种磁场影响而不至于丧失理性，幸而她总是有好运气，或者说，在战争中比其他人清醒的头脑。因为她的时间太过有限。她的祖父在二十五岁去世，母亲也在二十五岁去世，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你没有出生就好了，那么，谁也不会感到困扰，谁也不会伤害你了。”
母亲常常看着她，反复地对她说，她已经记不清那时母亲的表情，但她记得，自己是笑着的，像母亲要求的那样笑着。
即使痛苦，总会有更快乐的事足以掩盖它吧！她开始习惯忘却，开始习惯记下每一丝快乐与满足，那样，她就能一直一直发自内心地微笑。
她明白怎样去了解自己的幸福，所以她从不会哭泣。
但是很奇怪，当她醒来，看见那个有着如水一般温柔眼眸的男子在她身边时，她忽然有一种要哭出来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2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