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行录》戏遥四十九

5、风月（下）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

　　楚蠋螟穿着浅蓝色的衣衫，纤白的手笼在宽广的衣袖内，一双波光潋滟的秋水剪瞳正直直地看着唐清珩，妖娆如丝绸的眼光细细滑过他面颊的任意一个角落，不肯放过那张清丽的脸上乃至一个极其微小的变化。最后，她收回那蛊惑人心的目光，转过脸去，轻声道：“节哀吧。”
　　唐清珩眯起一对凤眼，唇角泛起一丝笑纹，修长好看的手搭上了楚蠋螟的削肩，问道：“敢问楚老板，我唐某人有什么哀好节？”声音摇摇晃晃，好象一个压抑不住笑声就要漫溢而出。
　　楚蠋螟不语，只是又回过头看他那张谈笑自若的脸，眼神沉静且淡漠，带上了几分玄妙的色彩，半晌又开口问道：“真心话？”
　　唐清珩敛去笑意，收回搁在楚蠋螟肩侧的手，随即把玩起几丝垂在身边的细柳枝儿，漫不经心地回答：“阿螟，你叫一个心死的人如何说什么劳什子的真心话？你既有这几分试探我的意思倒不如多去安慰安慰你那小宵儿，他现在大约正对着他捡回来的小猫儿黯然神伤罢！”话落的瞬间，手上一用力，竟将柔韧的柳条齐齐截断！
　　残败的柳枝零散在地面上，映着暮色看来竟是十分的凄凉。楚蠋螟再度抬起眼，唐清珩已不知于几时离去，身后传来一阵马蹄敲击青石板路的清脆声响，不多时，响声便在她的身边停滞了下来。
　　听那马的鼻息，像是花影。
　　楚蠋螟静默不言，倒是凤莲宵先打破僵局，笑吟吟地问候她道：“阿螟，近来可安好？”
　　乌墨般的瞳孔，唇微翘，展出一个笑容，眼角眉梢间的风流一时竟似要漫溢出来一般，楚蠋螟依旧静默地看着他，看着那一张清若泉水的笑，只是不语。
　　凤莲宵也不觉得是自己讨了没趣，仍笑着整了缰绳下马，负手在邺川堤岸上站了，信口道：“云破月来花弄影。”
　　楚蠋螟的身体猛地一颤。只听凤莲宵又说：“阿螟，你说多怪。”他终于偏头看向楚蠋螟，唇上还勾着那丝恬淡的笑：“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去年除夕以来，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我总看见养薇还站在那棵桂树下，她一边笑一边说‘云破月来花弄影’。我原先天天怨她把名给起俗了，现在一看见马儿倒是就会想起她来，念叨起这词来就好象她还在我旁边一般。”
　　说着这话，凤莲宵的脸上依然笑意满满的，眼里却有了几分氤氲的湿气。楚蠋螟看着他，蓦地想起了那个下巴尖翘少女翘着腿坐在桂树上的样子，她蹙起细长的眉对凤莲宵说美人你真心笑一个时由于扮男装而努力伪装出一副登徒子德行的形容``````楚蠋螟突然觉得很难想象什么折磨与侮辱能让她这样一个姑娘陷入疯狂的境地，现如今她毁在一场火里，留下一个她一生耻辱的烙印还在人间。楚蠋螟记得在唐清筼将消息带给她的最初几天，她总是会在梦中见到周养薇，梦的尽头永远是一场吞灭天地令人无处藏身的大火，她在火中挣扎着而本应在丧身其中的人却在远方露出悲悯神情看着她-——干净到无以复加，然后她转身离去，背影飘渺而决然。楚蠋螟在噩梦的余韵中醒来，发现小衣已被冷汗浸透，她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弑母之后都可以夜夜安心入眠的人，会对一个几近陌生的女子的死在意到如此地步？
　　楚蠋螟回过神来，才发现整个洞月已热闹了起来，原来是入夜了。凤莲宵依然立在距她一步之遥的位置，她打破了由她起始的沉默，轻声说：“莲宵，今年盂兰盆节``````你多放了一盏水旱灯？”
　　凤莲宵回身，浅笑着说：“清筼饶舌的毛病似乎还没改，连多放盏灯也要和你说说。”她只垂了眼，好一会才答非所问地说：“我还一直当``````她在你心中不过而而 。”凤莲宵也不回答，只静静看她，一贯的温柔中有几分不协调的苦涩。
　　楚蠋螟瞧着他，心中蓦然一动，脱口说道：“今年下元节，清珩他，给你备了一份礼。”
　　“呵，真的？”凤莲宵的问句宛若自语，消隐在夜色中。

　　入口隐蔽的酒肆中走出两个人，一前一后拐出洞月巷口。楚蠋螟倚在清越阁的二楼看着那其后的人，逐渐皱起了眉：“怎么是他``````”

作者有话说

　　这么快就瓶颈了``````真是失策```````写得不好，现实与理想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泪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