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发现

3、第三回

　　耳房的门被关上，院子中也安静了下来，岚姨娘气的坐在床边抹眼泪，明橘坐在一旁小声恨恨道：
　　“我早就跟娘说过，那两个贱人就是一伙的，你别看平时在一起跟斗鸡眼似的，那都是做给咱们看的，偏娘还总是相信。”
　　岚姨娘叹口气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死东西，这中午刚跟你爹说的，下午就传了出去，我还想着你爹这头没答应，等下午大姑娘回来再和她说说呢，没想明棋就来了。。。哎，阿橘啊，这下你舅舅可要怎么办啊？赌场那边欠的银子好不容易用房子堵上了，你舅舅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明橘听着娘亲的哭诉，心里就是一阵的厌烦，要不是她姨娘的娘家不给力，又摊上了这个不着四六的舅舅，她也不至于在那两个贱人跟前这样的小心翼翼的。
　　。。。。。。

　　这几天国公府那边都在筹备着老太太的寿宴，里里外外忙的很，明凤泉自打中午离开之后，连着好几天也没有回府，岚姨娘翘首以盼的盼了好几天，就想着等老爷回来了她再软语求一求，没准老爷一心软就答应了。
　　说到底这个家掌权说了算的还是老爷，那两个姑娘家虽然也是主子，可是还不得听当爹的话。

　　明凤泉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拖着一身的疲惫进了屋，家里正好在摆晚饭。
　　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吃饭，饭吃到半道，正在布菜的岚姨娘忽然脸色一变，紧接着转过身就干呕了起来。
　　这下众人都有些发愣，明凤泉更是皱起眉头问道：
　　“怎么回事？”
　　旁边伺候岚姨娘的婆子便大呼小叫的上前道：
　　“姨娘您怎么又这样了，回老爷，咱们姨娘这两天都是这样的反应。。。”
　　明凤泉忍不住怒道：
　　“既然身子不舒服，怎么不请大夫？”
　　那婆子一听有些委屈的说道：
　　“咱们也想请大夫了，可是姨娘说不打紧不让请。”
　　明凤泉道：
　　“胡闹。”
　　说完放下手里的碗筷对着外头道：
　　“去，上药铺瞧瞧，沈老大夫还在不在？”
　　一旁的明檀一听赶紧道：
　　“爹，师父不在，回家了。”

　　明凤泉这才想起，自家闺女就在药铺里学医，她都回来了，老大夫自然也就回家了。
　　寻思着是不是得麻烦他老人家再过来一趟的时候，一旁似乎缓过来一些的岚姨娘忽然开口道：
　　“老爷，我没事，要是非得请大夫也不用去请沈大夫了，咱们家旁边的小林大夫也行。”
　　明凤泉一听点点头对着外头道：
　　“去请林大夫过来。”
　　外头侍候的小厮立刻答应了一声。

　　小林大夫的家离明家委实不远，大约两刻钟就跟着小厮来了明家，彼时饭桌早已经撤了下去，岚姨娘被人扶着去了里间明老爷的卧室，床上帘幔低垂，只余一只白嫩的小手搭在了引枕上。
　　小林大夫仔细的诊了半晌脉，最后皱着眉头起了身。
　　一旁的明橘立刻紧张的上前问道：
　　“大夫，我姨娘这是怎么了？”
　　小林大夫想了想道：
　　“依在下之间，姨太太大约是有喜了，只是这日子尚短，暂时还不能确定。”
　　这话一出口一屋子的人都愣了，各人脸上的表情却不尽相同。
　　明橘高兴的合不拢嘴，就是明老爷惊讶过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只有明檀和明棋两个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

　　这好像有些奇怪啊，明檀心里想着，早些年就听说岚姨娘生了明橘之后大出血，之后就影响了子嗣，这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怎么忽然之间就又有了？

　　送走了大夫，明凤泉干脆就将岚姨娘留在了屋子里，几个女儿则直接被打发回去了。

　　明檀带着灵雀回了东厢房，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倒是一旁的小丫鬟显的有些紧张。
　　明檀瞧见她这样便道：
　　“你去西厢房瞧瞧，看看二姑娘现在得不得空，若是得空就叫她过来一趟。”
　　二姑娘？
　　小丫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都知道在这个家里大姑娘和二姑娘一向不对付，虽说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也矛盾重重就是了，眼前大姑娘忽然说要找二姑娘，不由得不让人惊讶。
　　明檀自然看出了小丫头纳闷，这会上也没心思解释什么，只道：
　　“去吧。”

　　小丫头一脸的莫名，但仍然听话的去了。

　　岚姨娘忽然怀孕，立刻就打破了家里原有的平静，谁都清楚，这个家里眼下最缺的就是儿子，若岚姨娘这次怀孕是真，不管将来生下的是儿子还是女儿，眼下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一定要升一升的，连带着三姑娘明橘也是一样，到时候对于她还有明棋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刚刚就在琢磨，如今，爹爹那边已经欣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自然是指望不上了，倒是明棋这边，若她是个明白的，就应该知道两个人在一块到底是要比一个人孤军奋战好的多。
　　而且最可怕的就是，万一将来岚姨娘真的生下了儿子，那依着明凤泉对儿子的期盼，母凭子贵之下，保不齐就要将妾室扶正，到时候别说她们两个嫡女身份高一些，在继母跟前那也得小心翼翼的，不然就是不孝。

　　明檀正想着这里面的纷纷扰扰，就听见门口的帘子一打，明棋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找我？”
　　好吧，一般情况下，明棋基本上都不怎么称呼明檀做姐姐，但凡称呼姐姐的时候也是阴阳怪气的。

　　明檀笑着道：
　　“阿棋，过来坐。”
　　明棋看看明檀，没说话。
　　其实说起来，两人之间还真没什么深仇大恨，从前很小的时候也在一起开心的相处过，是从什么时候不对付的呢？
　　大约是渐渐长大之后，因着明檀懂事明凤泉偶尔会忍不住夸赞她，或者两人起了矛盾的时候，多半被训斥的也是明棋，时间一长，明棋就不乐意了，然后看明檀就不顺眼起来，这种情绪一旦产生，就会愈演愈烈，到如今，她心里就是一门心思的想着爹爹偏心大姐姐，而不喜欢她。所以就处处与明檀过不去。

　　“阿棋，我们是亲姐妹对吧？”
　　明檀笑着对明棋道。
　　明棋却很不耐烦的挥着帕子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可没时间在这耗着。”
　　好吧，跟这个妹妹还真不能来什么迂回。
　　“岚姨娘若真是怀孕了，将来保不齐给爹爹生了个儿子。。。”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明棋呸的一下打断了。
　　“她才没有那个本事生儿子呢！。。。”
　　这话纯属气话，生不生儿子谁说的准啊。
　　“万一呢？”
　　“没有万一。”

　　行，明檀不想再跟她继续争论下去，而是转而分析起利弊。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岚姨娘将来真的给爹爹生了一个儿子，依着这份功劳，爹爹很有可能将她扶正，到时候她就是你我两个的继母，这你总该明白吧？”
　　明棋难得同意的点点头。
　　她也不傻，自然知道明檀说的这些很有可能都会成为真的。
　　“那你说怎么办？”

　　明檀想了想道：
　　“如今，最主要的是能确定岚姨娘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大夫也说了只是暂时看着像，并没有最终确定。我虽然会些医术，可依着那母女两个小心翼翼，自然不会让我去查看，我想着等过两日再请大夫的时候一定要把师父叫过来才是，岚姨娘从前生明橘的时候伤了根本，不太可能再怀上的。。。”
　　明棋听了点点头，想了想接着道：
　　“既如此，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才行，我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个姨娘骑在我的头上的，不管她怀没怀上，我们都要做两手准备才好。”

　　明檀抬起头看向妹妹。
　　“你有什么打算？”
　　明棋道：
　　“爹爹还不到三十岁吧，其实。。。还是可以再娶的。”
　　明檀一愣。
　　明棋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我刚刚就在屋子里想这个事了，眼下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你刚刚说岚姨娘很可能被扶正，那绝对不行，就是现在这样我们和她们娘俩都是水火不容的，将来一旦被扶正了铁定要斗的你死我活了，与其那样，那还不如让爹爹再重新娶一个回来，反正早晚这个家要有个正经的女主子的。。。”

　　明檀这下真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明棋平时表现的就个战斗的小公鸡似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是表现在明面上的，给人的感觉就是直爽的不得了，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也是个有心思的。
　　意识到这一点，明檀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若是明棋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她还不如孤军奋战，都说智商是硬伤，到时候没得事情办不好还要被队友拖累，明棋这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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