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新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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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现在回想起来，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一千年来，躺在狭小、黑暗的棺椁中，绝大部分时间是半梦半醒。既然睡眠和死亡形如双子，那么生与清醒也当如出一辙。
也就是在当时、从很久以前就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我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似苍穹如海面的背景，赤'裸的人如鱼苗，从浅蓝天空缓缓落向深沉的漩涡。
那时，我尚不知所见为何物。
◇
最初意识到眼睛不对是在街头。
天旋地转之感突然袭来，头重脚轻，眼前一片漆黑，我跌跌撞撞的样子吓跑了流浪狗。
也就是在那时，我看见了一窝刚出生的小狗躲在纸壳箱里嗷嗷叫，因为无法带着孩子逃走，母狗弓起身子，龇牙咧嘴，喉头发出低沉的吼叫。
我所在意的并非警告声，而是突然出现的「线」。
——明晃晃的线条，从它的身体里穿过，连接各个幼崽，有的线条逐渐透明向地平线延展，末端缠着陌生的人脸。
不是平日所见之物。
一片混沌中，唯有线清晰可见。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奇怪的线条，因为重心不稳，指尖往下一划。
崩……
如同绳子断掉的声音响起。
线…消失了。
我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摔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
等我苏醒时，身边是被咬烂的幼犬尸体——半张脸像切开后缩水的包子皮一样、艰难地盖在肉上，肚皮向上，如同翻白的鱼。
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睛再次发痛，从没见过的场景仿佛看电影般一一浮现。
低吼、警告、撕咬，扔出纸箱。
承受母狗攻击的对象由我变成了它的一个孩子。
那一瞬间我全部理解了。
我所看见的是「因缘」，斩断的亦是血脉相连的缘分。
一旦并非己出，母犬便将它视为和孩子抢食的侵略者，一阵撕咬过后，连接它们的是象征死亡因果的红线。
当得知万事万物以线的形式连接，亦可用眼目视、斩断这一真相后，我意识到了自己眼睛的与众不同。
也就是在那时，我想起一千年来所见之物，尽是诸如此类的赤.条条向着不见底的深渊下落、下落。
——那是人类的死。
目睹一人命陨足以通灵。
千年来轮回反复，我见证了亿万人的消亡。
／2
睁眼时已是晌午，鬼切正在做家务，我起床的声响引起了他注意。
“少主您醒了？只过了四个小时，您不打算再睡会吗？”
“嗯，稍微想起了些事。”
我苍白的脸色让他十分担心。
“您肚子饿了吗？十分抱歉，请先吃些樱饼，属下即刻准备午膳。”
“不了，没什么胃口，我要去趟雄英。”
披上羽织，我对他说：
“收拾东西吧，鬼切。”
／3
午休时分，根津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了蹲在落地窗前晒太阳的香取。
“怎么？没去休息吗？”
“其实我决定离开了。”
“…啊。也是。”
他浅浅地感叹，没有多少惊讶，似乎早已预料到了。
“虽然对人类没有多余的感情，但始终对死亡抱有敬意，这样的你无法再和这个世界的未来产生缘分，离开也是理所应当的。不管怎样，谢谢你来和我道别。”
突然根津很认真地问她：
“香取，你会哭吗。”
“才不，错的又不是我。”
他露出了微笑，豆眼里满是满足的神情。
“这就对啦，挺起胸膛吧，你聆听了亡者的哭声，维护了他们的尊严。你做的是正确的事，你要为此感到自豪。去吧，离开吧，用你的眼睛斩断宿业、去新的世界吧！我相信你会遇见更好的朋友！”
根津的声音带了哭腔。香取没有回头，她知道，他是在为她骄傲。
就此别过吧！
香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瞳孔发出类似万花筒的混合七色光，眼前出现了一条无比清晰的线。
轮回魔眼能看清万事万物的因果、灵魂，哪怕无实体也不例外。
这是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她抽出薄绿，一刀斩下——
“轮回魔眼，因缘切除——”
一声清脆的刀鸣声过后，万籁俱寂，落地窗前再无任何人，犹如最初不存在一般。
(完)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新的世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