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高地

15、第15章 高中一年纪

　　我的成绩很差，所以我不会坐到很好的位置，我小心翼翼的上课，小心翼翼的回家……因为这里没有嬉闹声，这里来自每个地方的尖子生，他们从一年纪开始就全力朝大学冲刺，所以他们不会浪费他们的每一分钟……
　　很多年后，我悟出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差生，有的只是没放对地方的学生……而当时的我显然没被放对地方，班主任是名物理老师，他很年纪就开始当班主任，所以他把这更多的当成他的一种事业，而不是如何教授学生成材，因为成绩是他的唯一要求，而我的出现，显然是不和谐，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因为我的关系够硬。
　　“你就做这个……”每天都会发下很多很多套题目，他会拿出一些题目，丢给我一些对我来说仍然很难的题目，旁边的男生讥笑了几声，因为这题好象初中生都不会做……因为太简单了。
　　“……”我咬了咬牙，认真的做了下去。
　　英语老师是个拼命三朗，他有点残疾，所以他拼命了，所以他的英语很牛，牛到什么程度？那个时候，他就口语教学，而且他直接跟老外对话而被老外称赞。
　　“……”可惜，我一个字都听不懂，问题是他偶尔还会点我起来回答问题，于是……我卡壳了，然后那讥笑声再次出现……

　　化学老师是个很不错的人，他知道我的情况后，会在其他的同学做题时，低声辅导我……这是一个让我感动的老师，若很公正的说，以我当时的情况，他完全没必要来辅导我，因为我的初中几乎是空白……但是他有他的坚持，而他长的很像鲁迅，而鲁迅是我唯一喜欢的作家……
　　那半年里，二十分，三十分，四十五分时常伴随着我，要知道那时候的满分是一百五，这里面唯一能及格的是数学，哈~~~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数学一直是我的‘强项’。
　　“你也来读高中？”有个胖子很鄙视我，他经常这样，对了，他目前的成绩很好，但是高考没考上，所以复读了，结果……他考的学校还没我的好！但是中国的教育体制就是这样，留级是可耻的，复读是理所当然的，我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或许是有区别，但是不是都读了四年吗？
　　“关你屁事。”我虽惧怕，但是并不懦弱，所以我不能容忍别人言语上伤害我，而这种伤害一般都不大，那些不经意的伤害才大。

　　“井然，你等会儿，我有空了再给你说。”同学这样婉言拒绝我的求助。
　　“哈哈哈哈哈哈……”过道里，我经过时，男生会起哄大笑，为什么？因为我来读了高中，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不需要其他的理由……

　　“哎……”老爸也想试试，所以他又抱了希望，可结果总是让他失望，但是他不再像初中那样骂我，很多时候他也想骂，但是他看见我如此努力，所以又忍了回去，但是我宁愿他骂我，他的这种叹息让我窒息，我很难受！
　　我想我快要死了吧！
　　发呆中，削铅笔的刀不小心削到了手，我疼的吸了口气，然后血一滴一滴的落到地板上……我发现这样的疼痛让我的窒息感没那么难受……
　　于是有了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更多更多刀……

　　但是，很多时候，我看上去都很正常，只是不爱说话，我跟所有人保持着可观的距离……
　　我开始躲在家里喝酒……然后把酒瓶打碎，再然后用破碎的玻璃瓶子划破自己的手臂……而我很乐意去数这些伤口，最多的时候有三百多条……
　　“然然，最近怎么样？”艾可等到我放学了，他很忙，因为他也开始上晚自习，而且我们不在同一个学校，所以我们见面的时间很少。
　　“还行。”我下车推着自行车跟他并排走，跟他在一起没那么难受。
　　“你好象没什么精神。”他说道。
　　“学业有点繁重。”我说道。
　　“……那不要太勉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仍旧交白卷，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他的实力，所以我觉得他也在骗着我，于是没等他说完，我骑上自行车走了。

　　我的世界更加灰暗，因为敏感，所以我觉得化学老师辅导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想那是因为快一年了，我的成绩没有丝毫的提高……
　　课间还是会有欢声笑语，只是那不属于我……我经常盯着桌面发呆，我开始有了偏头疼，而且经常失眠，但第二天，我又可以很‘精神’的去上课，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但是我感觉那跟弦要断了……

　　“然然……”有人拉住了我，我望去是艾可，他好象有些着急。
　　“怎么呢？”我问道。
　　“你在干什么？我喊了你很多声。”
　　“哦……”我继续朝前走去，可忘记他还拉着我。
　　“啊……”手臂火辣辣的疼，其实很多时候都感觉不出疼了，可能他的力气确实大了点，所以那晚，我感觉疼了。
　　“怎么呢？”
　　“没什么？”我甩开他的手，想隐示一些暴露我脆弱的东西。
　　“给我看看。”
　　“……”我开始朝前跑，但是没几步，他抓住了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表情可以用吃惊，不，是震惊来形容，我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所以即便天气已经比较热了，我也穿长袖。
　　“没什么，好玩。”我假装轻松。
　　“……”他没说话，但是他打了我，“好玩，这是玩的吗？有这么玩的吗？”
　　“关你屁事……”你这个骗子，你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我疯了，但是我没骂出来，而是没命的朝前跑，但是十几步后，他从后面把我拦腰抱住。
　　“啊……”在他抱住我的那一瞬间，我开始没命的尖叫，我的双腿开始脱离地面，在空中拼命的蹬着，可是他就是不松手，于是那晚我叫了很久，很多同学都看见了，但是我那会儿无所谓了，因为我决定再也不去学校了。

　　我真的不去学校了，老爸，老妈也不问为什么，后来才知道是漂亮阿姨……不过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艾可上课的时候，我就在家里窝着看电视，艾可不上课的时候，我还是在家，但是他会来我家……他原来连作业都不做，所以他有比较多的时间来陪我，后来，他连晚自习都不去了……
　　“这是什么？”他发现我看书，开始去街上买各种各样的书，我看见一本花花绿绿的书，很小一本，以前没见过。
　　“漫画书。”他笑道，我很少开口说话，所以我一开口，他就很高兴。
　　“漫画书？”我以前没接触过，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女孩子都爱看，比较有意思。”他帮我把书打开，于是我开始进入漫画世界，这里面很绚烂，有很多人生哲理，而这些哲理跟这个世界大家所知晓的很多哲理不太一样，但是它们是那样的生动，那样的富有深意，似乎就在叙说着我的世界观……
　　我会因为里面的观念跟我一致而兴奋，会因为里面的感动而落泪，还会因为里面的情节而紧张……我想，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漫画了。
　　“怎么样？”艾可在纸上画了漫画版的他跟我，都是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我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很可爱！”我笑道，我开始笑了，但是我没意识到，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他说他那天回去后抱着他的妈妈转了三圈。
　　“我会把我们的故事都画下来。”艾可一边画一边说道。
　　“然后呢？”我开始接他的话了。
　　“然后出版……”
　　“然后呢？”
　　“然后拿出版的钱带你出去旅游。”他抬起头笑道，我突然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
　　“我想去巴西。”停顿片刻后，我说道。
　　“巴西？好呀！那里有很多太阳花……”艾可眼里溢满了笑容。
　　“……”我哭了，因为艾可居然知道我喜欢太阳花，而我只在小学三年纪的时候告诉过他，而他居然记得，而且他还知道太阳花产在巴西。
　　“怎么呢？”于是他又着急了起来，看见他那着急样，我又笑了。

　　我会好起来，还有一个原因，老爸老妈之间的关系变好了，虽然他们从来没在我面前吵过架，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正确的，他们之间闹的最厉害的时候就是我初三，高一时他们几乎已经签了协议，因为我得了抑郁症，所以他们开始审视自己，开始去审视那段已经消逝的青春，因为他们也只是孩子，他们也在成长中，也会犯错误……

　　“这次不要交白卷……”我送艾可去考试——毕业考试。
　　“我决定了……”艾可笑道。
　　“什么？”
　　“我决定当个优生，但同时还要很酷。”
　　“……”我有点笑不出来，一来我还在恢复期，艾可的妈妈说，我的症状不重，所以尽量不要吃药，物理治疗就可以了，而这个物理治疗就是艾可，二来我还不是很有信心，毕竟性格出现了两个极端。
　　“不相信我，我会做给你看的。”艾可长大了，这是我那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