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最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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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镜•殇
极夜，下弦月，沙海，石英树，那方小小的窗外，是虚圈真实的原貌，就像一位枯瘦的妇人，带着病态的惨白，荒凉而凄冷，却像极了记忆中的世界。尸魂界遥远的东南方，那个我等待了六十年的地方。
六十年，以至于令每一颗沙砾都变得熟悉起来，漫长的岁月，即使是夜夜仰望着那片沉默的天幕，一遍又一遍看着相同的星辰，却从不感到繁琐。因为那时，我憧憬着相遇，充满希望。
“镜，这是你第几次违抗命令了，蓝染他……”银缓缓吐口，语气是难得的沉稳，停顿片刻，又继续道：“他不会宠爱任何人，这你很清楚，又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呢？”
夜晚的风总是格外冰冷，蒙蒙松松的月光洒进来，我看着手背上略微凸起的蓝紫色血管，沉默不语。
脑海中，刚才的一幕反复闪现，短短的时间，却将百余年来的我自欺的幻想统统揭开，现实像匕首一般插进心口，愈陷愈深，鲜血淋漓。
大殿之上，蓝染坐在最高处，雪白的衣衫将原本俊秀的他衬得气宇不凡。柔和的光芒下，每一次细微的眼神转变都温雅至极，魔魅惑人。
“从何时起，你察觉到我只是在利用你？”轻缓低沉的嗓音悦耳动听，他平静的说出残忍的话，唇边还浮起一丝暖人的笑意。
身体不易察觉的轻微一震，我勉强咬住下唇，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淡漠，强装坚强，“一开始。你很清楚斩魂刀肆意杀人，后果将万劫不复，却没有阻止我……不过没关系，因为爱你，我一直在努力骗自己。”
闻言，蓝染轻笑出声，讽刺至极，“多谢这份爱意，让我比计划提前不少，镜，你果然是一柄出色的刀。”
“惣右介，到底是从何时起，你确定了我的利用价值？”
“这样说或许太残忍，第一次见面，你看我的眼神，你的犹豫，你的手下留情……”他托着腮，似乎回忆着，语气平淡，眼底笑意吟吟，却令那份温柔变得残忍，“很抱歉，发现是在利用你，会心痛么？”
强烈的失落感无法抑制，就连简单的维持站姿都变得困难，我踉跄地退后几步，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平静而又肆无忌惮的涌出眼眶。此时的狼狈可想而知，我再也说不出欺骗自己的谎言，口唇张合，反反复复，终于只是喃喃如同自语，似乎每一个字都会耗费一生的力气，“会啊，怎么不会？虽然，这是意料之内的答案……”
“可是……我还是爱你……很贱，对不对？”泪水迷糊了双眼，视野一片混沌，所以，我看不到蓝染眼中的动容，和那一闪而过的怜惜。
“你走吧，离开这里。”他冷冷的吐出毫无感情的话语，声音却有几分不自然，“失去了利用价值，便没有了留下去的理由。”
“好。”我勉强转身，步履迟缓而僵硬，却听到身后有人开口问道：“镜，在那次相遇之前，我们可曾见过？”
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我却无力回头看向那双眼眸，只是唇边泛起笑意，“不曾。”语闭，便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这一次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再也不会缩短，悲伤之余更心如刀绞。
惣右介，其实我们之间本就是一场镜花水月，隔空望物，虚无难求，我爱着前世的你，而你只爱自己。
“你的眼泪，最近似乎特别多呢。”恍惚间，银已悄然来到近前，他抬手在我眼尾轻轻一拭，眉心带有一抹担忧。
我缓慢的摇摇头，闭上眼再睁开，泪水就这样又落下来，嗓音沙哑，喃喃道：“我觉得自己很愚蠢，明明只要在他身边就已经满足了，却还情不自禁的奢望他能爱我，结果如今反而是什么也没了……银，我好后悔，现在惣右介连谎言都不愿对我说。”
“还是先离开吧，我在现世为你安排了住处，等过段时间他气消了，你再回来嘛。”
“不会的，再也没有机会了。”我颓然的将额头抵在墙上，双唇抿成一线，良久，轻声重复道：“他说，‘失去了利用价值，便没有了留下去的理由’。”
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沉默了。
“有些东西我要留下来，麻烦你转交给他。”双眼是一阵刻骨铭心的疼痛，有冰冷的液体成股流下，蜿蜒至嘴角，口腔内溢满血液的腥咸。
手臂猛地被人握住，耳边传来急促的责问声，“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眼前一片漆黑，余痛阵阵，可在那片黑暗中，他的容颜清晰起来，笑意温存。我平静下来，向着大概是银的地方莞尔一笑，安慰道：“放心，不要紧的。你们或许不知道，斩魂刀的双目就如同魂魄一般，可化为新刃，惣右介习惯用刀，我走以后……”
“你真傻。”带有淡淡体温的指尖抚过我的眉眼，似是怕弄疼一般动作轻柔，言语间尽是疼惜。
或许因该再去看他一眼。我这样想着，握紧手中的眼球，轻声念道：“碎裂吧，镜花水月。”
眼球应声而碎，光芒乍现，宛如有生命一般在掌心静静流淌，最后凝固成一柄刀的形状。我抬起头，将刀捧上前，“从前它是灵魂我是刀，而如今位置倒换，这把镜花水月有我全部的力量，却唯独没有灵魂，没有人形，永远都只是一把刀……替我交给他。”
“好。”银简单应到，取走刀，又擦去我脸上的血痕，“镜，你放心吧，在现世等一等，蓝然一定会去将你带回来。”
“我等。”我摸索到窗棂边，抬首，迎面吹来夹杂着沙砾的风，记忆倒转，我又看到那片夜幕下的沙海，那个目光睿智的少年，一如前世。
纵身跃下，我摔进沙地里，没有灵力的保护，小腿骨顷刻折断。剧痛袭来，我只是略微皱眉，踉跄起身，逶迤前行。夜风鼓起袂角，猎猎飞舞，百余年的岁月，我的发已经长及脚踝，却从不舍得剪去，就因为那时蓝染的一句‘喜欢’。
失去力量，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一般的无力，在风中无处可依，几乎摇摇欲坠。我惨笑，这里是虚圈，没有躯壳的灵魂随时都将被吞噬，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不免凄凉。
一瞬间，灵压涌动，空气变得浑浊不堪，我听到刺耳的嘶吼声，却并不觉得恐惧，索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被吞噬，等待死去。
“惣右介，此生我甘愿做你的刀，为你变的锋利，变的血腥，直至削磨为尘，灰飞烟灭……那么，下一世，我还要做同样的选择。”
预想中的毁灭并未降临，世界安静下来，我被人拥在怀里，思维涣散，意识游离在崩溃边缘。
静静的依偎在那样的怀抱里，我轻微的喘息着，只感到那人将脸贴在我的额头上，双臂收得更紧了一些，唤道：“镜……”
空洞的眼眶湿润起来，我欣慰的露出一个微笑，声如呓语，气若游丝，“你终归还是来了……”说完，便再也没有了意识，昏死过去。
尾声
十一月的末尾，小镇降临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势不大，却也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
路灯亮起，将光照范围内的雪花染上了淡淡的暖橘色。然而在阴影内，那个男人静静地站着，一席白衣，单薄至极，但似乎并不觉冷，因为他的体温比雪更低，即使雪花落了满身也不会化去。淡蓝色的发丝拖到雪地上，落着一层薄薄的冰晶，夜幕中莹莹闪烁，像是晴朗夜空里悬挂的星辰。
男子神色安详，双眼闭合，宛如熟睡一般，雪花落到他细密睫毛上，如同凝结着的泪滴，有种莫名的悲伤。
路上，偶有三两个行人，即便是擦身而过也不会停下脚步，因为在他们看来在那里根本空无一物。
忽然有脚步声踏雪而来，在近前停下。男子淡然的面容微微改变，随即变得欣喜，唇边浮起笑意，但脸色依旧苍白，几乎透明。
他将面前的人抱住，生怕弄丢似的，小心翼翼的拥在怀里，神色温润。感到自己同样被对方抱住，他低低抽噎一声，泪水无法抑制的流下来，半是责怨道：“我等了好久，总算是将你等来了……惣右介。”
那人身体一僵，眉心平添一份苦涩，轻轻吻了吻白衣男子眉眼，唤道：“镜……”
镜花水月也是一怔，伸手抚上男人的面颊，细细摸索，淡淡道：“浦原……是吗？”
“对不起。”浦原摇摇头，语气有些落寞，“不是他……让你失望了吧。”
镜莞尔失笑，将头埋进浦原的肩窝，神色悠然而满足，“怎么会……上一世我爱的是惣右介，可这一生我却不由自主地倾心于你，或许，是我矛盾了太久，将记忆和感情混在一起，到现在才分清。”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最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