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冷艳》七日小别

9、第 9 章

　　“小陆，我先去换身衣裳，再拿点外伤药过来。”
　　陆苍苍惊喜地抬起头，那边人已经进屋了。

　　吴过换了一身T恤休闲裤，整个人都透着干净的气息，再出来时，发现小姑娘还在门口，压着门等他。
　　“怎么不进去？”
　　“门太沉了，留不了。”陆苍苍说。

　　陆苍苍家里已经跟上次大不一样，虽然家具依然没几样，但是整洁了很多。
　　玄关摆着两双拖鞋，并排摆着，好像在那里等了很久一样。
　　“吴老师，你饿不饿呀？我还有昨天留下来的牛骨汤，把它热一下就可以吃了”怕被拒绝，又补充：“我热了哦，好饿。”

　　陆苍苍叫饿不是装的，演出前为了保持身材，连水都不敢喝，生怕腹胀不美观，整个晚上下来，她就喝了几口酒。
　　炉子上热着汤，吴过招呼她到沙发上。
　　“坐着，脚伤了就别乱跑。”

　　陆苍苍坐到沙发上，她披了一件过膝的开衫，头发乱乱地别在耳后。
　　吴过示意她把脚翘到沙发上，取出冰袋来围在她脚踝处，轻轻在肿胀处按压，问：“疼么？特别疼要去医院。”
　　陆苍苍摇摇头，“我觉得还好。”
　　吴过握着她的脚腕，一边按摩一边说：“明天还疼的话送你去医院。”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陆苍苍光洁的额头，低眉的模样十分柔软，很难想象刚才那副冷漠尖锐的模样也是她。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了炉子嗡嗡作响的声音，陆苍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 “吴老师手法很熟练呀。”
　　吴过轻微一笑，手上动作没停，懒懒地答：“以前打篮球，经常会小磕小碰。”
　　陆苍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时候锅里的汤开了，热腾腾的冒着气。

　　吴过抬起头，陆苍苍正抻着脖子往炉子那边看，脖颈修长，下巴尖尖的，弧线美好。
　　“你坐着，我去盛。”
　　陆苍苍连忙说：“碗在橱柜第一层，吴老师给自己多盛点肉呀，不要跟我客气。”

　　小姑娘做的汤还挺好吃，牛肉入味，弹性十足。吴过喝了口汤，一抬头，陆苍苍正咬着块肉，汤热腾腾的冒着气，她大概是被烫到了，直吸气。
　　面前坐着的小姑娘很乖，已经收起了方才泳池边拔剑弩张的锋芒。
　　沈落陌没有动手，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动手。
　　耳光是陆苍苍自己打的，下手丝毫没见轻，打完，她看了一眼沈落陌，说了什么。
　　随后自己脚一滑，跌进了泳池。

　　陆苍苍很快就吃饱了，放下碗筷，还有点小得意：“吴老师，好不好吃呀？”
　　吴过说：“好吃。”
　　简简单单两个字。

　　陆苍苍没有很开心。
　　问他歌好不好听。
　　——答：好听。
　　问他演出好不好看。
　　——答：不错。
　　问他好不好吃。
　　——答：好吃。

　　好没诚意！

　　不过她有些了解吴过现在的心情，她手指轻轻叩着碗沿：
　　“吴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过分的？”

　　吴过抬起头，陆苍苍眉眼细致，灯光柔柔地打在她白皙的面容上，看上去有些柔弱。
　　也许是夜深了的缘故，好像还有些疲惫。

　　吴过没有立即回答陆苍苍的问题，其实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沉淀，他能够理解陆苍苍。
　　这个圈子里，台上和和睦睦台下勾心斗角他见过太多。只是他不曾考虑过，那个在酒吧握着麦克风轻云淡的小姑娘，有一天也会踏入这个巨大的漩涡。
　　这个会吃人的漩涡。

　　陆苍苍垂下眼帘，一副认错的模样，“在台上表演的时候，耳返里没有声音，我就知道麦出现问题了，原本没有安排我在台下solo的那一段，舞台那么高，没有防御设施，我轻易也不会跳下去抢别人的麦克风呀。”
　　脚也是在那时候崴的。

　　“假设我被沈落陌打了，她留指甲，我这张脸肯定要被划花了。”
　　她微微抬眸，看着别的方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道带弧度的剪影，眼神很淡，缥缈，好像蕴着烟雾。
　　她声音淡淡的，都是为了自己，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陆苍苍一直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她平时客客气气，但是睚眦必报。

　　吴过薄唇微微抿了一下。
　　时间已经不早了，指针滑过夜里一点，他起身经过陆苍苍身边，拍了拍她的头，动作很轻柔。
　　“不过分。”

　　小姑娘懂得保护自己，这点很难得。一开始，他只是怕有一天，她会变得不像她。
　　吴过收走陆苍苍面前的碗筷，洗干净。
　　陆苍苍说：“吴老师，你放着吧，怎么能让你在我家洗碗呢。”

　　吴过淡淡笑了一下，擦着碗，忽然说：“小陆，刚才对你态度不好。”
　　陆苍苍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没有……”
　　吴过身材颀长，在料理台上落下一道影子，他手上动作利落，但是擦得很仔细，眼睛也没有像陆苍苍这边看。
　　口吻十分语重心长：“不过小陆，这是个蛊惑人心的圈子，每个人踏入的时候都有初衷，有目标。但是渐渐的，初衷消失了，目标偏离了，很多人都被越来越多的欲望冲昏头脑，干出不负责任的事，做出后悔的决定。”——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的人。

　　陆苍苍站起来，她右脚上还绑着冰袋，单脚一蹦一跳地来到吴过身边。
　　吴过偏眸睨了她一眼，神色如常，但是光打在他脸上，平添了几分温和。
　　陆苍苍想了想，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当过他的学生。
　　如果有机会能当他的学生，该是多么一件幸福的事情。

　　“吴老师。”她轻轻唤道。
　　吴过擦完最后一只碗，转身好整以暇地垂眸看着她，“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陆苍苍字句斟酌，“如果我以后走错了路，你要把我拉回来。”
　　吴过唇边抿开一笑，眼眸深邃，“好。”
　　纵然她有千百张面具，吴过知道，此刻的陆苍苍是真实的。

　　陆苍苍笑了笑，有吴过这一句话，她好像放心了不少。
　　吴过说：“不早了，我回去了，汤很好喝。”
　　他走到门前，又嘱咐了两句：“冰袋不用敷很久，医药箱里还有红花油，等明天可以抹一抹，帮助消肿的。”
　　陆苍苍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吴老师晚安。”

　　那一晚陆苍苍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梦见了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去游乐园玩旋转木马的场景，一家人聚在小小的木马旁，欢声笑语。
　　整个梦里，都是美好的场景。

　　次日上午，陆苍苍从梦里幽幽转醒。几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在昏暗的房间添了几分柔亮。
　　她蹦下床，脚一沾地，还是很疼，她站在镜子前，脸倒是已经消肿了，只剩下几道红印，还是有些淤血。

　　她洗漱，泡了个热水澡，正吃着早餐，门禁电话忽然响了。
　　视频里出现白向东的大脸，正在跳脚：“陆苍苍，你快让保安放我上去！”

　　白向东进门，丝毫没给陆苍苍好脸色看，像连珠炮弹一样，“你脚怎么样，昨天怎么不等我来处理？你知不知道昨天你跟那电视台的人离开，程小少爷多生气？算了算了，先给我看看你脸！！”
　　白向东手伸过来，要捏陆苍苍的下巴，被她躲开了手，眼神讪讪地在她半边脸上检查好一阵。

　　“这沈落陌下手也挺重的，哎，别一脸委屈的看着我，会惩罚她的。”下了结论，他从包里取出个绿色包装的盒子，“给，修复精华，lamer的，赶紧把你这张脸养好，我这里有个综艺想安排你上。”
　　陆苍苍伸手去接，白向东手一转，把那一叠放在了一旁茶几上，“回来看，你这脚崴成这样，最近也没法跟团活动了。你换身衣服，现在跟我去医院做检查！”

　　陆苍苍皱眉，“没必要去医院。”
　　“必须去！”白向东尖声道，“赶紧的，带你去完医院我还有别的事呢！”

　　白向东强行把陆苍苍带去医院，片子照了好几轮，直到医生确定骨头没有问题才放心。
　　“病人昨天及时做了处理，安静修养一到两周就好了，如果需要绑固定带，会恢复的快一点。”
　　白向东想也没想：“绑！”

　　在医院一折腾就到了下午，白向东送陆苍苍回到家已经三点多了，陆苍苍迈进家门，想到什么，说：“对了，我手机呢？”
　　白向东这才想起来，把手机还给陆苍苍，“对了，我把你手机号给程小少爷了，你记得多跟人家沟通交流啊。”
　　陆苍苍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也不知听进去几句，白向东伸出手指去点她的额头，“听见没有！”
　　陆苍苍说：“我知道了。”
　　“这几天好好在家休息，多看看提案，这节目爆点挺多，我觉得也许能帮你打出名气。”白向东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陆苍苍，不过如果真的参加了这个综艺，现在可爱少女的人设就用不了了。
　　罢了，反正这丫头也没啥名气，并且一点都不可爱。

　　陆苍苍关上门，手机在外飘摇了一夜，已经濒临没电阵亡的边缘。
　　她插上线，手机里躺着几条吴过的短信。
　　最新的一条在三个小时前。

　　发信人：吴老师
　　时间：12:03
　　内容：没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