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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穹赫14 婚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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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剑阵,位于元都中央——镇守安非尔大陆千年安泰。剑阵由五把上古神剑所形,层层深入,剑剑无可匹敌。整个阵法雪白通透,帝阵中央的阵眼散发着淡淡红光。
攻击帝阵者,贵者生入蛮夷;贱者亡于昔山。
自创世以来,唯安非尔大陆有两个神兽所镇守:元帝金龙和烈焰火凤。因此,自古以来,安非尔大陆便是整个世界的圣地。
自从战神亡故,水渊青龙沉睡落身元都,更让边境等地虎视眈眈却又不敢向前。
帝阵原本是元帝所创,帝阵元神是元帝自己所结的内灵。五百年前元帝爆体而亡,天下哀鸣。
自那之后,帝阵由通体雪白泛红开始氤氲起了淡淡青紫。无奈之下,元帝金龙祭出元灵稳固帝阵,真身化作帝灵,于历代帝王身侧相护。
直到陆扬利用帝武的优势和自身的灵气提炼帝灵,将其元神化作剑气,其真身收成宝剑——并练成了元帝绝学:开天元帝斩。
后来,帝王稷长生无望,气虚体弱。帝阵又开始蠢蠢欲动,散发着不安的雾气。
那日提亲,遣退众人之后。皇帝陆稷缓慢地坐在了龙椅上,闭着双目,手中一粒一粒的拨弄着佛珠道:“今日所言,尔等万万铭记于心,不可懈怠。”
“朕生平五百余年,也曾亲眼所见太平盛世,见证神兽祭元灵。朕承诺过这世间安康,终究是无能为力。帝王,总是身不由己。这帝阵,终究不是我能反抗。但少年者,出枭雄。”
老人家的双目本污浊不堪,却突然添了些许的希望:“寂者,枭雄也;扬者,帝王也;御者,相才也。”
帝王,总是身不由己。
何寂有些恍惚,今天是册封大典。刚刚父皇才将凤灵珠交到她手里,为何会瞬间吐血三尺,跌倒在台上?
陆稷苍白的面色在灰白色头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狼狈,愈来愈苍老。她眼睁睁看着上一刻生龙活虎笑意盈盈的他就这样倒下。
“父皇!”
千古一帝的皇太子成婚,太子妃乃是战神之后,赐千里红妆。婚礼于皇宫举行,花轿由太子府直至皇宫元殿,一路上受百姓跪拜,于元殿成婚、受百官朝贺。皇帝退位,传位于太子陆扬,赐太子妃封后大典,开祠堂祭祖,朝拜诸神。
天下大赦,边境停战三日。
昭示天下,皇帝退位,传位太子,当日成婚,册封皇后。
虽说父皇早就有退位之兆,却不知连商量都未曾与他们商量,直接下旨。当他们知道时,已经是成婚当日下发圣旨之时。
陆扬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帝后婚礼。竟然是从宫外至宫内,简直空前盛大。
他早早骑上了父皇选了良久的千里驹,听到何寂上轿的声音甚至不敢回头看,他害怕什么呢?他刚刚否定了自己害怕这点,欲回头看,却只看到一角衣裙。
陆御作为此次的护行大臣,在一旁看到陆扬的囧相,不忘面带微笑地嘲讽道:“皇兄别急,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迎亲队伍开始走了,陆扬冷冷地低声道:“闭嘴。”
太子府至皇宫的街道两侧全是跪拜的百姓,大道笔直。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后面是真正意义上的千里红妆,锣鼓喧天,举国欢庆。
元殿中,陆扬在众大臣面前下了马,静待轿中之人下来。
一眼看过去便移不开。
红色曲裾配着九凤朝阳的精细图案,裙摆半尺,紧紧系着的腰带上挂着与自己腰间一样的半月玉佩。
盘发发髻上的凤冠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面目清秀点缀着红唇欲滴。她向他走了过来,犹如梦境之中一般,款款而来。
陆扬目光一滞,与何寂并肩而行至大殿阶梯分开。
大殿阶梯一分为二,陆扬与何寂并排而分,步步稳健地走向最高处再次相逢。陆扬看着何寂,何寂看着陆扬,慢慢地向对方低下头,鞠下躬。
那一天,是金秋,九月十五。
“帝后受文武百官拜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何寂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说是传位,父皇却没有来。换祭祀朝服之时才得知,陆稷在祭祀台上等着,亲自传帝后信物——号令军队的赤旗和皇后配珠凤灵。
一天之内换两套衣服其实有点麻烦,不过视觉上看还是不错的。
陆扬和何寂都是首次穿帝王与皇后的朝服,或者说是昏服。
古时并非婚礼,而是昏礼,于黄昏举办,穿着并非大红而是玄黑之色,取宁静安定之意。
既为祭祀,自然尊重祖宗。
二人的服饰皆是玄黑色的,上面由金线所绣的龙游天下和凤穿牡丹的图样。
本来以为这只是场祭祀,却不想真正成了葬礼。
陆扬颤抖着嘶吼道:“传御医!”
“嘘......不用了......”
陆稷躺在陆扬的怀里奄奄一息,何寂跪着握着他的手,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在流失。
“啊.....总算结束了......”陆稷笑着回握何寂的手,道:“朕这一生,当了一世的昏君,朕知道朕不是个好的皇帝。”
何寂慌乱地摇着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这世道变了,还是人性本恶。何时开始了战争,何时.......才能结束.....”
陆稷眼神涣散,却面带微笑,他另一只手握向陆扬的手道:“朕因懦弱,放弃了帝武十四阶,选择了这可笑的帝位。朕错了,一直错了......”
颤颤微微地,陆稷已经开始无意识地翻着白眼,冒着冷汗——那是死亡的前兆。他满是褶皱的手指慢慢指向天台之上的的天然屏障——帝阵。
“子天......避奎者,寻昔人!”陆稷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把住二人的手,用最后一口气吼道:“天下——归赤......”
怀中的人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穹赫国陆氏稷帝驾崩,享年五百三十岁,在位四十年。
修炼者五阶往上,低则五百岁寿命,高则长生不老。
稷帝曾放弃元灵,原因不明......
祭祀天台上的保护层忽然旋转起来,显现出五把灵剑。正中间的剑阵元神散发出阵阵霞光,陆稷的尸体开始慢慢地消失,化成霞光流向帝阵。
帝阵元神散发出青紫色的颜色。
帝阵由始祖元帝所铸,元帝是开天鼻祖,是帝灵的第一任主人。这本是对大陆人民的保护,保护着人民的思想,散发着红白相间的阵阵柔光。
竟然会泛出青紫色......
何寂眼睁睁地看着陆稷的消失,她想要去抱住陆稷的尸体,却无能为力地捞到一把空气。
她跪坐在地上,手中红光乍现,唤出寂刃。支撑着寂刃站了起来,眼神从涣散到愤怒,额间红色印记正在黄昏的夕阳下泛着光。
陆扬跪在原地,一动没动。
伴随着嘶吼着的怒吼,她抄起寂刃凌空砍向帝阵元神,却被陆扬用帝灵及时挡了下来。
“放肆!攻帝阵者,皆入蛮夷!”
何寂的眼中尽是不解,她怒极道:“蛮夷?帝阵?看清楚了,死无全尸。死无全尸啊!”
“这不是你送死的理由!”
“送死?死无全尸的是你爹不是我爹。陆扬,你看看清楚——在位四十年,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就连死了,都死无全尸,这就是皇上,这就是你的信仰!帝阵颜色不纯,怎能还算是真正的保护?这分明就是禁锢!”
“历代帝王皆由帝阵所收!这是规矩!”
“狗屁规矩!老子嫁给你从头到尾听到的最多就是规矩!规矩是什么?你告诉我,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你自己的父亲因这狗屁东西死无全尸!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帝阵分明病入膏肓!”
“何寂!”
“我没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爷爷我要破了这帝阵,给你爹报仇!”
“不可能,有孤在,孤绝对不会让你动帝阵!”
何寂愣住了,怒极反笑,道:“为什么?我是在救你啊蠢货。你也知道帝王的下场,我不想让你灰飞烟灭,我不想让你成为帝阵的傀儡,成为禁锢人民的昏君!”
“我不会。”
“你会!没有人逃得过!今日留着这东西,后患无穷!我这是在救你,救天下黎民!”
“异想天开!你愚蠢!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凤仪天下的一国之后?简直犹如泼妇!孤以为你会是一个正经人,没想到你这样不理智!孤告诉过你,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你根本拯救不了这个世界!”
“我他娘的就是泼妇!从来都不是一国之后!”何寂当着陆扬的面胡乱地卸掉了头上的凤冠金钗扔到地上,将手上带着的凤灵和腰间的玉佩都摘下来撇向陆扬:
“还给你!老子不稀罕你这后位!更不稀罕你!如果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你觉得我愚蠢,形同泼妇;我告诉你,我还觉得你愚蠢呢,你在爷爷眼里更他娘的懦弱!”
“你!你......你这是在胡闹!”
“胡闹?我本以为,你只是个固执的蠢货太子,本质上并不坏,甚至说我是钦佩你的。可是今日你让我明白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就算是同一块玉,生长环境不同,也注定不可能毫无磨合。”何寂收起寂刃,道:“你这样的人,我可嫁不起。从今天开始,我们恩断义绝,再不往来。”
何寂决绝地转过身,陆扬沉默地在原地站着,下意识伸出了手,却又握拳颤抖着放了下来。本来停下的背影感觉到身后的冷漠微微一抖,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