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道轻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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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逍遥会从洛阳回丐帮总舵，是为了调查一股新兴起的势力。
或者说并不是新势力，只是最近才被他注意到，并且警惕起来。
天一教。
许多地方看似得了瘟疫，实际上却是这个教派在用人做实验，扩散一种名叫尸毒的毒。
于逍遥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点，因为他所在的洛阳离尸毒爆发的洛道很近。作为丐帮弟子，除恶平怨是他的本职，自然在知道这事后主动分担起了调查的重任。
他知道天一教出身五毒，但和五毒教并非共生关系。和其他地方将五毒教列入邪门歪道不同，于逍遥知道中原这些尸毒和五毒教本身无关，真正的幕后推手是天一教，这个叛出五毒的叛教。
但也因为查到了太多，于逍遥被天一教的人盯上了。
不，不止天一教，还有其他联合起来的小流派，都妄图阻止他继续调查下去。
这也是他回君山的原因之一吧，在自己的地盘，更容易揪出敌方的破绽。
回到君山的时候，于逍遥遇到了邓通的商队，知道了楚秋。
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因为来往君山的商队虽然不多，但并非没有。邓通作为一个有名的商队老板，他更是有过耳闻。
真正致使他将追杀他的敌人当作诱饵，丢到楚秋坐着的马车跟前的，是他在邓通的商队经过巴陵县时，听到了楚秋出手的笛声。
这和天一教使用的武器太像了。
虽然她可能是五毒教的弟子，但他还没听过有五毒教的弟子从苗疆出来，还跟着汉人做起了经商。
理所当然，于逍遥怀疑起楚秋此时来君山的目的。
一开始他以为楚秋和邓通不是一伙的，觉得她以什么手段控制了邓通，暗中操纵着邓通的商队来了君山。但后来，于逍遥见他们相处自然，邓通虽然掩饰，可他看人不靠视觉，还是感觉到了邓通对楚秋存有一分敬爱，这才明白，或许所谓邓通邓老板的商队，实际上楚秋这个女子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体弱多病，鲜少见人。
于逍遥想着她的说辞，怎么看怎么像伪装。那种迷惑世人，方便自己暗中行动不会被怀疑的伪装。
所以他故意表现得亲切，也故意在楚秋提出带她游览君山时，故作腼腆地同意。
第二天一早，他又遇到了追杀他的人。
解决完的时候，距离楚秋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几刻，于逍遥当时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去客栈找她，转而去了龙首山，请蒋方文做了碗鱼烩饭，点了名让他加点能让人说真话的调料。
蒋长老虽然有些奇怪于逍遥怎么会有这种要求，但到底他也是个名气不小的弟子，蒋长老看着客人也不多，还不算忙，就单独给他弄了一份。
然后于逍遥将鱼烩饭当作赔礼，给楚秋吃了。
楚秋本身倒没什么显著的变化，只是于逍遥注意到，她对他的态度更为随意了一些。
之后他故意去拉她的手腕，表面大大咧咧地要同她一起游玩君山，实际上却在暗自摸清她的脉门，探查她的武功到底如何。
得到的结果是她果然会武，而且不弱。
同样，他也发现楚秋说自己体弱并非讹人，她的内功充实，但气象虚浮，身体确实是过于虚弱了些。
顺着楚秋的意思，却装作不懂她对他的好感，对于逍遥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直到最后也证明，他做的足够好。
会答应帮她摘花，可能也是因为她说的那句鲜少亲眼看到吧。
若正如她说的，自己如同笼中鸟一般困在内室，难得出来，这几朵花会不会让她多一些期盼呢？
进入荷花池的时候，于逍遥发现了暗中跟着他的两个人。他没有声张，因为会武的楚秋也没有，他想确认她和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结果却有些出乎他意料，楚秋在他面前完全没有掩饰自己会武的事实，甚至带着分得意地对他坦言自己的实力。虽然她并未透露那一手虫笛的本事，但他却能理解，如果她真和五毒教有关，部分的隐瞒才是合理。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几分相信她的无辜了。
直到另一个人偷袭她，于逍遥也没有率先提醒，因为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更加真实。
结果楚秋因此生病。
抱着楚秋去医馆找姜老的路上，于逍遥注意到她手里握着的匕首。
那是把一看就知道不凡的武器，上面印着藏剑山庄的标记，背面还有个小小的意字。他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只是于逍遥却是不确定这是因为自己的怀疑让她病发，还是单纯不喜欢带有他人印记的东西出现在她身上。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帮她把匕首好好地放了回去。
等到楚秋醒了，他没有辩解地对她道歉，即便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句道歉，是因为他的怀疑与故意不作为，导致她现在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
自那以后，于逍遥对楚秋的怀疑全然解除，虽然还是避而不谈她的喜欢，但明里暗里却更加上心地护着她了。
可能是心态变了吧，于逍遥再与楚秋相处时，原来可疑的地方全都变成她的可爱之处。
生病了会撒娇可爱，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但色厉内荏地说自己这么做对时也可爱；双人轻功时的怔愣可爱，遇见美景时的专注也可爱……还有好多好多，他说不上来，却默默记在心底的她的一切。
过了一段时日，他知道了邓通商队要离开的消息，忍不住去探了楚秋的口风，得知她还会留下时，心里不可抑止地雀跃，但装作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继续与她聊着。
在那之后的一个夜晚，他难得没有陪着她，去了集市喝酒。
面朝明月，他边灌酒，边想起自己带着云幕遮的原因。
他曾错手杀过一个好人。
还年轻的他也有过以貌取人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个江湖散人，独居洛阳城。
当时的洛阳城出了好几起盗窃杀人案，他找到了几位嫌疑人，因为面相选择了先跟踪其中一个。没想到的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知道后，故意将证据往他跟踪的那人引，让他误以为凶手是他。
最后在他出手捉拿，对方拼死反抗时，没控制好刀法错手杀了对方。
他因此被官府关押，几个月后机缘巧合被丐帮的人救出，他也就顺势加入了丐帮，并因此再也未拿起刀。
进了丐帮，他为了不重蹈这次覆辙，便向长老要了云幕遮，为的就是警示自己不要再犯这次的错误。
“没想到还是误会了小小姐……”
可能也是自嘲吧。
明明下定决心不会再片面地判断一个人，却在遇到楚秋的时候打回了原形。
不过这种懊恼很快就消失了，于逍遥注意到有人在暗处窥视他。
应该是追着他的天一教人。
这么想着的于逍遥，轻轻吹了口哨，让天空盘旋的赤箭待命，以便对方退走后暗中跟上。
对方这次学聪明了，能在集市上和他大打出手不被他人怀疑，想来是换了丐帮弟子相似的装扮吧？连武器也不用笛子，改成棍棒了。
也不知他们哪里学的打狗棒法，使起来还有模有样——可惜，他连蛊虫都不怕，更何况他早已精通的丐帮棍法？
为了避免误伤同门，他故意往集市北面的山上引，没想到的是楚秋居然也来了集市，还跟了上来！
剑破虚空？这应该是公孙氏的剑法。
想到最近高调改为七秀坊的忆盈楼，于逍遥还是很意外楚秋居然能使公孙氏的剑法的。当然这次他并不怀疑她什么了，心里只为她想保护他而暴露剑法而喜悦。
装作敌人是他的损友，是他不想让楚秋掺和在这件事中。
赤箭追踪到目标回来时，因为楚秋在身边，他还是伪装成赤箭是因为他的话不满才啄他，而非单纯催促自己追上敌人。
毕竟，这样危险的事情，就算小小姐再厉害，也不能让她涉险啊。
“哟，刚刚饶了你一命，现在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将楚秋安全送回总舵，他立刻轻功跟着赤箭，找到了正在疗伤的天一教众。对方应该是换回了天一教的服装，于逍遥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移动时，银饰相撞产生的声响。
见到他来，天一教弟子的语气变得尖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恐惧。
“是那个女人吧——”天一教弟子握着虫笛，内心却知道自己无力抵抗，只能用蹩脚的中原话和他做最后的协商，“我可以保证不会找她的麻烦，甚至刚刚我不是已经配合你和她演戏了吗！”
“哦，那还真要感谢一下你。”于逍遥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着偏了偏头，“毕竟小小姐很聪明，万一猜到可就不好办了。”
“既、既然如此——呃！”
“但是——”于逍遥已经一掌打中他的心口，巨大的冲击力让对方猛地吐了口血，眼睛瞪得老大——当然，于逍遥是看不见的，但他闻到了血腥味，躲开了他以免溅到身上留下印记或是气味，被敏锐的楚秋发现什么。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况且……可不能让你们有机会泄露小小姐哪怕一点点的消息。”
随便将他的尸体丢到一边，于逍遥觉得是时候和帮主汇报一下天一教的事情了，哪怕对方现在半门心思都在那个露水情缘上。
至于楚秋迟早会走这件事，于逍遥是有心理准备的。
甚至说，在楚秋走的那天，他去送行的时候，内心几乎没有不舍这种感情。
「都这个时候了，如果我说……」那时他以为她会亲上来，毕竟小小姐本来就不是一般女子。但她的手只是虚放在他的云幕遮上，没有碰到他，「‘我想看看少侠的样子，希望少侠破例’，少侠会答应吗？」
「小小姐说笑了。」那时候心里一闪而过的是希望她的态度更加强硬，但说出的话却是不变的冷静，「如果小小姐真想，我可是没办法拒绝小小姐的呀。」
这话他说的比任何一句都来的真实。
「好吧，那真可惜了。」可他也知道这样说，她反而不会这么做，事实也的确如此。「——如若有缘，少侠，我们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小小姐。」
他内心平静地送走了她。
后来的某一天，于逍遥在洛阳遇到了君山派来的丐帮师兄。
“这不是于老弟吗！”
“好久不见了，师兄。”
“好久不见，于老弟。”丐帮师兄一拳锤在他胸膛，提起了腰间挂着的酒对他道，“诶，怎么不见之前在总舵，你带着的那个小姑娘了。”
“师兄说的谁？”
“还跟我在这装，你放心，师兄可不会抢你的女人！”
“师兄又说笑了。”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那个姑娘长的又标致，性格看着也不错，你难不成还不满意？”
这下于逍遥却是不接话了。
他回想起她走的那天，商队浩浩荡荡正要离开君山，他没忍住跟了上去。
“怎么会？”迟疑半饷，于逍遥笑了笑，朝他的师兄回答，“小小姐自然是好看的。”
“嘿！你这小子，还说没情况？”
没理会师兄的打趣，于逍遥面不改色地告别了师兄后，忍不住陷入沉思。
小小姐一定没有想到，他最后还是摘下了云幕遮，透过若隐若现的车窗，偷偷看到了她的容貌，直到现在也没忘。
「有一个秘密，少侠一定不知道。」楚秋上马车前，曾与他耳语，「你一定不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
“不，我知道啊。”
直到楚秋从他的生活消失，于逍遥才能坦然地承认他的感情。
“因为直到现在，我也喜欢着小小姐啊。”
「你生于清白人家，眉目如画。而我仇满天下，贪酒恋花。」
“这样的我，如何配上那样的你呢？”
到最后，便成了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道轻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