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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25(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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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终于结束。后续又上了一次飞艇,路易斯带四人在黑森林上空遛弯,并表示过几天会开向西侧山区,练习投弹。
戴月来现在终于明白,路易斯根本不是学生,他是各类高阶实战课程的指导教师。
一直到晚上,大椿集团也没来人“采集头发丝儿和血液”。周静水颇为费解地蹲在炉子边烤火——白天里有人把他们的木屋整个儿的往上“撬”了一点,这样雨水就不会在半夜泡过地板。
戴月来烧还没退,去看医生,黑森林叛军的狗屁医生只会闭眼开退烧药——基本上还都是快要过期的药。
夏婆婆送了包草药,正架炉火上熬着。
周静水拨拉着炉底灰烬,戴月来在一旁看着,一会儿跳上吊床,一会儿又下地来看着。
“好了没?”戴月来问,“我来守着吧。”
周静水:“快了吧,没煮过这玩意儿,再煮会儿。”
今天不用换防护服,冲了热水澡,两人都穿着黑森林当地出品的麻袋色衬衫和长裤。衣料由树皮纤维编织而成,做工相当粗糙,而且还很透光。
他们经常挤一张床上睡,戴月来小时候怕黑,还经常抱玩具大狗熊一样抱着周静水睡觉,再小一点的时候,一起洗澡打水仗——光屁股蛋的样子少说也彼此瞧过百八十回了,实在没什么稀罕。
因此戴月来坦坦荡荡蹲到周静水身边,也跟着拨拉炉火,说:“哥,你不要老想着和别人打架。”
周静水转脸瞥了他一眼:“我没打。”
戴月来:“你打了,高中那次和别人抢女朋友,把人家头都打破了,叔叔阿姨很生气。”
周静水又瞥了他一眼,含糊道:“我没抢别人女朋友,那是他自找的。”
“还有去年国庆你从学校回家,胳膊骨折,”戴月来又道,“你自己说是篮球场上摔的,可是你女朋友,张秋秋说你和其他同学打架……”
“啾啾不是我女朋友,”周静水反驳道,“我也没为她打过架。”
“反正你就是打架了,”戴月来不想跟他绕,“这样不好,你自己会受伤。更不文明礼貌。”
周静水钻进一个牛角尖里:“我说了啾啾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戴月来无所谓地盘膝坐地上:“我帮张秋秋递过情书,它现在还躺在你床头抽屉里。”
周静水茫然回想:“……情书?啾啾没给过我情书,我们是哥们儿。我柜子里都是你的书,我不知道。”
戴月来:“好吧。总之不要随便打架。”
周静水起身去从吊床上抓下来毯子,铺到地板上,拉戴月来坐上去,说:“我没有随便打架。我不喜欢他们乱说话。”
戴月来不以为意:“再硬的拳头也管不住别人的嘴,随便怎么说。”
“我能把那嘴给捶瓢喽,他们看你的眼神不怀好意。”
戴月来:“……他们看你也不怀好意。”
“……”周静水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也是。各种意义上的不怀好意。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一时无语。
两人并排坐在毯子上,又盯了一会药汤。周静水突然感慨:“这里民风可真剽悍啊。”
戴月来也想到白天他们讨论的话题,随口问道:“哥,你会结婚吗?我原来觉得啾啾姐挺好的。可是现在没了。”
周静水炸毛:“她根本不想跟我结婚!”
“可是她给你递情书,如果她想跟你结婚呢?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她不想跟我结婚!我没见过你说的情书!”
“……”戴月来默了几秒,“那你也会跟别人结婚。其他人我就不认识了。”
“结个球蛋!”周静水开始暴躁,“你看这破地方……”
“别这样,”戴月来十分平和,“一切都会好的。”
周静水:“……行吧。总之我现在不想结婚。你呢?你想结婚吗?”
戴月来:“我没想过这事儿。没有人会想和我结婚。”
“……”周静水抬头望屋顶,感觉自己问错话了,“来来,别这么说。”
戴月来浑不在意地笑道:“再说我觉得老师的话很对,结婚什么也不是,‘我们只提倡爱、尊重与陪伴’。我觉得差不多都有了,已经足够了。”
周静水顺着他这话捋了一遍:“嗯……你有喜欢的人吗?我认识吗?”
戴月来:“……没有啊。再说现在是22世纪了。”
周静水一把勾住戴月来脖子,把人拉向自己:“哎,别管什么世纪,来来,你会长命百岁的。哥攒钱给你买别墅、跑车,哦不,飞艇,娶媳妇儿!”
戴月来任他搂着,话左耳听进右耳放出,只道:“你还是先给自己买别墅、跑车、飞艇,娶媳妇儿吧。21世纪的家产在这里不顶用了。”
周静水习惯性亲昵地去蹭戴月来:“唔,其实吧,咱家没啥家产,就一处房子,存款都被我妈捐进福利院了,买大别墅有点困难,不过我都想好了,咱们以后只买一座小别墅,还住一起。”
戴月来烧还没退,怕自己把病过给他,稍微挣开:“你要是结婚了,我可不和你们住一起,不合适。”
周静水松开手,用铁夹子夹下药罐,把浓稠刺鼻的黑色药汤倒进一只钢杯里,用布包起杯子把柄,交到戴月来手中:“那我不结婚,行了吧,我们能不讨论这个话题了吗?”
戴月来捧着杯子:“是你先讨论的。”
周静水回想片刻:“不是我,是你。”
戴月来木然地盯着他:“我不记得了。我只是劝你不要随便打架。或许你真应该去交个女朋友。”
周静水没好气:“你什么意思?”
戴月来:“青春期就是这样,有的人很敏感,有的人多动症,有的人极其暴躁……”
周静水:“我不暴躁。”
戴月来对旁人一向话不多,唯独偶尔跟周静水闲扯起来,歪说邪理一道一道的:“再说你不能现在就确定自己不结婚,你喜欢女孩吧?还是喜欢男孩?这里同性也可以结婚。叔叔阿姨不会愿意看到你孤独终老。”
周静水哭笑不得:“怎么就孤独终老了?你别说了,吃药,吃药。”
戴月来垂眼,心不在焉地端起杯就往嘴里送,突然被烫得一口药汤喷出去:“……”
“哎!”周静水惊跳起来,“我的错我的错!张嘴张嘴,我看看……”
戴月来紧紧抿着嘴巴,舌头在嘴里卷过一圈,只觉口腔内几乎烫掉一层皮,他面不改色直盯着近在迟尺的一张脸,平静地陈述事实:“太烫了。”
一开口,周静水眼疾手快扣住他的下巴,掰着他的脑袋凑近炉火光亮照看,又急得瞄了一眼杯中还咕咕翻热气泡的药汤:“你没长脑子吗!”
戴月来:“……”
两人虎虎地对瞪片刻,周静水劈手夺下杯子:“给我!”
说着又捞起炉边另一只钢杯,两只杯子来回倒滤药汤。
室内只剩来回倒汤药的声音,戴月来紧紧闭着嘴巴,坐在一旁等药凉。
周静水倒腾了半天,末了自己喝了一口药汁儿,觉得温度差不多了,才递还给戴月来:“喏。”
戴月来像是没有痛觉和味觉一般,囫囵几口喝完了药。
周静水老父亲般满脸忧愁地盯着戴月来。
戴月来转着空杯:“嗯……刚才说到哪儿了?”
周静水:“不说了,睡觉!”
戴月来便起身,抓起毯子去睡觉。
周静水跟上去,前后把这一通车轱辘话在心里来回滚了几遍,不知道急什么,急出一身热汗,只觉胸腔肺腑像有几百架战斗飞艇突突乱撞,尾焰与气浪几乎要把整个人从内向外烤糊。
而戴月来若无其事地爬上吊床,倒下就睡。
少年人的身躯还很单薄,肩胛骨微微突起,像有翅膀要破皮而出。后心口偏左的位置,衣服遮挡下的皮肤上应该有一片长约两三公分、形如弯月牙的白斑,比本就苍白的肤色还要更白一些。
戴黛女士有时候说那可能是手术留下的疤,有时候又说是天生带来的胎记。
戴月来住在福利院时还不叫戴月来,他被丢到福利院时小衣服里塞着三张红钞,所以一开始只没名没姓地喊他个代号“三百”。
后来戴黛女士把人接到眼皮子底下照看,才认真给他琢磨了个大名,又把自个儿的姓匀拨给他。说他是背上驮了只月亮来,又取义“云破月来花弄影”,祝愿他一生,终有云破月来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