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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琢磨夫君的小心思 ...

  •   季归褚把他的外衣扔给了苏娇虞。

      玄色裘袍,绣着锦山云纹,勾着禁雅檀香,苏娇虞白嫩的手拢紧衣领,急忙披好。

      她勾着甜甜的尾音,“夫君真好。”

      苏娇虞又说:“夫君,我还有一事相求。”

      “嗯?”季归褚嗓音放的轻,一双黑色的瞳情绪莫测。

      “月、月事带。”刚及笄的小姑娘,脸面还是有点薄,她声音变得嗫喏。

      “能帮我,找一条月事带吗……”

      “月事带?”他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苏娇虞极轻地抿了抿唇,又收拢了膝盖,双手搭着,无意识流露戒备,面上,她小鸡啄米般点点头,透出努力伪装的乖巧。

      季归褚走近。
      苏娇虞的每一根发丝都变得僵硬。

      男人长指低下,细致地整理了她皱巴巴的衣襟、衣摆。

      苏娇虞起初很紧张,不知道季归褚这行为是什么意思,有点害怕,但是,她渐渐地放轻了点戒备,因为苏娇虞发现季归褚只是在单纯地帮她整理衣服。

      苏娇虞:咦?

      不知道为什么,苏娇虞脑子里冒出一句话:夫君好贤惠。

      “小娘子,能等一会儿么。”他的手极其轻缓,慢慢拂过苏娇虞发僵的脊背。

      等什么?苏娇虞心中疑惑,她想了想,姑且顺着季归褚的话回答:“能。”

      没一会儿,御医被唤来。

      听到是季归褚唤御医,随军御医提着黄檀梨木药箱,脚步如踩在剑刃,急匆匆,差点擦出火光,丝毫不敢耽误分毫分秒。

      “殿下!?”御医冲入军帐,满脸白汗,生怕晚一步就看不到季归褚了。

      这位殿下身体本就病弱,天生患不足之症,脉搏虚弱,常常徘徊在鬼门关,前月,忽犯心悸,从马背上摔下,摔得筋骨出血,昏睡十日,自那以后,身体更是病弱。

      见到帐中的男人,御医先是一如既往愣了一下,这位殿下继承了他的生母,那位苍国人无法提及姓名的女人的美貌,风华绝代。

      随后,御医心中泛起惋惜。

      可惜,是个病秧子。

      季归褚的身体,真切地讲,根本没有拯救的余地了,只剩下吊着一口气的机会。是故,为季归褚诊脉断病的御医也已放弃治好他,只考虑如何让季归褚多苟活一阵了。

      御医的手推开箱盖,苦涩药香散开。

      见那药箱中盛满大补之药,千年的人参、雪山的荣枝、极夏的海莲……皆是千金难求。

      季归褚捏了捏鼻梁,露出一丝嫌弃,“拿这些作甚?”

      什么意思?这个态度是都不需要了?御医心底大骇。

      “殿下,您唤臣来,竟不需要药了,难道您、”御医露出悲伤神情,难道四皇子殿下此次已经病重到药石无助的地步了?

      “给她找一条月事带。”季归褚淡淡打断御医的话。

      御医:……

      月事带?
      御医愣了愣。
      四皇子殿下为何要这种女人东西?

      见御医迟迟反应不过来,季归褚抬了下宽袖,露出被他身形遮挡的女子。宛如撩起仙宫罗幔,姣美的仙娥瑟瑟地眨了眨眼睫。

      御医诧异看到苏娇虞,大为震惊。

      这是哪来的小娘子?!

      季归褚捏了下腕间念佛珠,不着痕迹看苏娇虞一眼。

      四皇子殿下的营帐中竟然有女人!这可能吗!御医感觉自己就像坠入了九天梦中,晕晕乎乎的,脚步一深一浅。

      苏娇虞打量着御医的态度,心底暗暗思忖:看来,季归褚身边确实没有女人。
      若非如此,御医为何这般惊讶?

      夫君身旁无别的女人。
      这对苏娇虞来讲,当然是好事。

      *

      苏娇虞得到了月事带。

      但是……
      她总不能当着季归褚的面换月事带吧。

      “夫君……”小娘子手里捏着月事带,乌溜溜的眼珠挑起眼波,尾音又勾了勾。

      欲言又止,娇娇糯糯的。

      哗啦一声,季归褚扯上了帘帐。

      帘帐里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男人又转了转腕间佛珠。

      等苏娇虞磨磨蹭蹭换好月事带,小小的手用指尖慢慢掀开帘帐,季归褚又丢了一套衣服给她。
      还是沾满檀香的男子衣裳,应当是季归褚自己的衣服。

      “换这个,身上穿的脏了。”他说。

      苏娇虞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里嘀咕,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弄脏呢。
      干净的啊。
      换这么多件好麻烦。

      但她还有点害怕季归褚的罗刹凶名,所以没有表露心里疑惑,乖乖巧巧,拿着季归褚丢来的衣服,又拽了帘帐。

      等苏娇虞再次把衣服穿好后,她拉开玄色帘帐,双手垂下,有点紧张地等着季归褚的反应。

      还有什么要求就放马过来吧。
      苏娇虞想。

      季归褚这次却没再说什么,他抱起苏娇虞的双膝,回到了榻上。

      雕刻螭龙的罗汉床,帐幔影影绰绰,苏娇虞觉得那帐幔就像飞来飞去的魂魄,搅的她如同坠入地狱,她身侧又躺着一位被天下人称为罗刹的男人,于是浑身更加难以安宁。

      “睡了。”男人瘦劲的手从她发丝拂过,拍了拍她的脊背。

      苏娇虞只得闭眼假寐。

      约莫过了几刻钟,她飘忽思绪有点沉下,有了点倦意,但总觉得身体被一条大蛇缠上,冰冷万分,大蛇卷着她,冰窟般的冷让她腹间刺痛阵阵。

      苏娇虞牙齿发抖,蜷缩着躯体。

      “小娘子?”

      “小娘子?”季归褚扳着她的肩膀轻柔地唤了几声,见她始终没什么反应,季归褚的眸色沉下。

      他准备起身时,脸色兀地大变,胸口闷闷顿顿的,玉石跌落般,男人脖颈弯下,大张薄唇,急促呼吸。

      痛苦的喘息声细密响起,男人眼眶发红。

      季归褚下意识,用胳膊攥紧苏娇虞的腰。

      夜半,主帐又唤了御医。

      “……”

      季归褚是为苏娇虞唤的御医。

      御医掀帘进账时,男人已经恢复平静,除了那更加苍白的脸外。

      “微臣开几剂止痛药汤。”
      “这......殿下,不好了,药太苦,她喝不下去。”

      御医的话在苏娇虞梦中响起。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季归褚应该是为腹痛的她唤来了御医,她本想睁开眼的,然疼痛让她只想昏沉地闭紧双眸,一直一直,陷入沉睡。

      睡着了是不是就能看到母亲了。
      她还没告诉母亲,她现在嫁人了……

      她的夫君之前没人敢嫁。
      她似乎是第一个要嫁给季归褚的人。

      苏娇虞昏昏沉沉,眉眼紧闭。

      小娘子怕苦,闻到一点苦味就皱鼻子,更不要说把熬得苦涩的汤药喝入喉咙了。

      这药是一点也灌不进去。

      她厌恶地吐掉喂过来的苦药,白玉汤匙被她撞落在地,发出叮咚声响。

      御医咽了咽口水,心底一声咯噔。

      亲手握着汤匙为这小娘子喂药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季归褚啊!

      这位疯狗罕见地为女子喂药,却被掀翻汤匙,那黑色的药水点点洒在他洁白脸上,如此情景,疯狗难道不生气?

      御医念了句我佛慈悲。

      然而让御医大跌眼睛的事发生了,季归褚抬起指骨慢慢擦掉脸上的药汁,接着坐在床榻,继续端了汤药,看上去非常具有耐心。

      御医捂着吓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小声提议,“这位女郎怕苦,找一些蜜钱罢.....但京城里那些贵小姐喝药时都要吃蜜钱呢,这位细皮嫩肉的女郎,估摸也是如此……”

      “殿下?!!!”御医的声音戛然而止。

      季归褚的手捏了她的下巴,一只手捏了药碗,眉头眨也不眨,就像含了口清水,乌发披散,俯身渡给她。

      季归褚的心悸终于好了些。

      *

      苏娇虞睁开眼,神魂五魄有些恍惚,不熟悉的帐帘纹路刺到她眼中,让她意识到自己此时在季归褚的军帐中。

      季归褚,这个名字听起来太吓人了。

      但季归褚,见到他本人后,苏娇虞只觉得,季归褚看上去不过是一个病美人罢了。

      苏娇虞第一次见到如仙人般美丽,又如昙花灿烂脆弱的病美人。

      在苏娇虞眼中,至少在表面前,她的这个夫君看上去很病弱。

      第二日醒来后,季归褚的军队就开始行进了,苏娇虞被季归褚抱在马上,她抬睫,看着季归褚,心底想着,他的脸真白啊。

      在正午的阳光下,男人肤色透明,如玉兰琉璃,乌黑的发与极白的肤交叠,一双纯黑的眼眸看上去有些阴冷。

      苏娇虞袖间的指攥了攥。

      “夫君,冷么?”苏娇虞声音软软,一副体贴模样。

      季归褚瞥了一眼刻意讨好他的小娘子,打散了眼底的冷意,微笑,“无碍。”

      “夫君,我们去哪里。”

      “回苍国。”
      “娶你。”

      苏娇虞:……好吧。
      她有点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

      对季归褚要娶她这个事,苏娇虞感觉不太真切,但她确确实实变成了季归褚的妻子,还在他怀里。

      路上苏娇虞腹间又痛了几阵,清醒时的苏娇虞没那么娇气,止痛的苦药她都捏着鼻子老实喝下了。

      喝完药,苏娇虞发现,季归褚的表情有点古怪。

      然后,季归褚把她抱得更紧了。

      苏娇虞:……难道夫君是怕腹痛的我从马上摔下去?

      虽然夫君凶名在外,有时候眼神看上去不太好惹,但夫君似乎人不错。

      苏娇虞如此暗暗思索着,悄悄观察。

      这期间,军队走走停停,不时驻扎,苏娇虞都有点习惯军帐的生活了。

      除了没办法好好沐浴洗澡外。

      又过了几天,某日,苏娇虞被季归褚从睡梦里抓起,苏娇虞瞪着懵懵的眼睛,季归褚带她出了军帐,到了一个郡城。

      苏娇虞:夫君要干什么?

      没人知道季归褚要干什么。

      苏娇虞茫然,士兵们茫然,郡守也茫然。

      或者说,郡守不是茫然,郡守木然的神情是因为害怕到脸色苍白毫无表情。

      “祖宗、”当季归褚抱着小娘子骑马进城时,郡守老爷脱口喊了一声。

      苏娇虞觉得郡守老爷那表情看上去挺绝望挺崩溃的。
      就像看到了非常不欢迎的罗刹。

      季归褚行军代行都指挥使的身份,一路出示天子诏命,无人敢阻拦。
      郡守老爷见了他,要客客气气地跪下行礼。

      “郡衙在哪?”乌发高束的男人拉了下缰绳,扯了抹笑,问恭迎的郡守老爷。

      他身上的那阵檀香,就像阵阵血煞,郡守老爷想,以后再也不去寺庙陪女眷礼佛了,因为以后闻一次檀香,他就会想到这吓人的罗刹。

      “郡衙、郡衙就在那儿呢、”郡守老爷颤抖着手抚了抚自己的官帽,哆嗦着带路。

      到了郡衙后,季归褚面无表情打量着。

      在旁侧的郡守瑟瑟发抖,祖宗这是在琢磨什么呢?不会是他们郡城碍了祖宗的眼,挡了祖宗的路,祖宗要夺了郡衙,血洗郡城了吧!
      这种疯批事儿这位疯子可是做过的!

      季归褚温和问苏娇虞,“小娘子,你觉得这里干净么?”

      闻言,苏娇虞看了看府衙的环境。

      石泉袅袅,抄手游廊蜿蜒缦回,绿窗雕栏,檐壁飞金,典雅奢侈。

      “挺干净的。”甚至,都让苏娇虞怀疑这个郡守是不是贪墨了,不过这事儿她不会跟季归褚说。

      “嗯。”季归褚点了下头,他看向郡守。

      当季归褚看向郡守时,郡守老爷差点又跪了。

      郡守抖成风中小黄花。

      “贵府客房借给我们,可以么。”当着苏娇虞的面,季归褚温温微笑,嗓音轻轻柔柔。

      郡守呆住,祖宗怎会如此温柔。

      郡守:……要命了!祖宗被鬼上身了!

      郡守害怕极了。

      见那肤白美丽的男人语气温柔,山间竹叶窸窣般,郡守不仅没感到如春风拂面,反而觉得如寒冬极雪,又冷又惊悚,凉意扑簌簌打过脊背。

      “周郡守?”季归褚唤了唤发愣的郡守。

      郡守:不好!我竟然在季归褚这个祖宗面前走神了!

      “下官该死!”周郡守浑身写满害怕,哆嗦着膝盖,抖抖抖,啪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苏娇虞:……
      她看了看季归褚,又看了看郡守。

      看到季归褚,苏娇虞不禁愣了下。
      她的夫君当真是一位绝世病美人,苏娇虞感慨。

      不过,郡守怎么如此害怕病美人呢?

      季归褚看上去不是挺正常吗?

      不过,郡守就算害怕,那干嘛扇自己的脸呢?脸本来就大,肥肥的,再扇,就更肿了。
      丑丑的样子,她夫君看了岂不是心情更不好?

      苏娇虞不是很能理解周郡守的行为。

      周郡守害怕恐慌,差点踩了阶畔小池,撞了青松昆石,绊了菖蒲山棠。

      他刚才双耳竟然未听进这位祖宗的话,他要死了!
      他怕季归褚一个眼神吓死他!
      更怕季归褚这个血煞恶鬼砍了他的人头!

      周郡守曾经在苍都京城为官,登皇宫丹墀,捧笏板,随百官拜万岁爷。还记得那年,季归褚提着一颗血粼粼的人头,从边关踏血而来,丢到众臣面前,把包括周郡守在内的百官吓得半死。

      人头滚到天子脚边,季归褚的脸满是血,唯有一双黑眸太过耀眼。

      天子沉沉地看季归褚一眼,把虎符丢到季归褚脚边,说:“以后,四皇子不用待在宫里了。”

      于是,众臣的噩梦开始了。
      罗刹疯狗,是季归褚。

      且不说在朝上时疯狗的疯事,到了地方后,季归褚在地方更疯。

      周郡守犯了事,差点被刑部关起来,所幸有太子照拂,捞了个郡守管个半城半池。

      本以为要吃香喝辣,刮些民脂油水美滋滋地过好郡守老爷的小日子,但他的梦破碎了,碎的如同琉璃灯砸地。

      季归褚代督查使,他盯着郡城,还干一堆疯事,每个郡的郡守屁都不敢放。

      周郡守:每天看着季归褚带着泱泱血煞之兵从郡城旁经过,很难不觉得此位祖宗不是疯狗。

      “贵府客房,可否借孤与小娘子一用呢?”季归褚勾了勾唇,微微笑着,重复一遍,唤醒跑神的周郡守。
      他的语气越轻柔,周郡守就越害怕。

      “能能能能能、当当当然能、”周郡守结巴。

      这时,周郡守看到苏娇虞的手扯了扯季归褚的衣角。

      周郡守:???!凉了凉了,这个小娘子要凉了,上次扯季归褚衣角的人,手都没了!

      未曾想,季归褚竟低了脖颈,俯下高挑身躯,唇畔勾起病弱的笑,看上去很无辜的样子。

      “嗯?小娘子,我刚才说错话了么?”

      周郡守:我自戳双眼。

      苏娇虞是察觉不到季归褚的不同的,因为季归褚自第一次与她相见,便是如此模样。

      不过苏娇虞总是感到怪异。
      周围的人似乎很害怕季归褚。

      “夫君,他们有点奇怪。”苏娇虞委婉说。

      季归褚抱着她骑马入郡城向郡衙时,苏娇虞看到郡城内的人都很害怕季归褚,周郡守和郡守府内的每一个人都哆哆嗦嗦的。

      季归褚垂了眼睫,黑黝黝的眼瞳看不到柔和。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怕我。”

      苏娇虞呼吸顿窒,季归褚流露的气场让她脸蛋差点失了血色,再眨眨眼,却像是错觉。

      季归褚笑了一声,温温和和,“他们因传言怕我呢,传言里,我好似是罗刹恶鬼?”

      “你觉得我是么?小娘子。”季归褚冷极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她脸上的发丝。

      若按本心之言,苏娇虞并不觉得季归褚看上去像罗刹。
      他是个对她很好的病美人。

      苏娇虞本来是怕他的,但是她因月事腹痛多次,每次季归褚待她都很体贴,竟还为她放缓了行军的步伐,为她亲自煮药。

      苏娇虞:夫君真的很贤惠。

      “不是。”苏娇虞摇摇头。

      像病美人。
      轻轻柔柔对她笑时更像了。
      不过这话苏娇虞并没有对季归褚说。

      “嗯。”他听上去心情很好。
      季归褚的指腹轻轻按了一下苏娇虞的脸。
      小娘子的脸白嫩,软软的,按了一下,就在细腻的肌玉晕出轻轻桃红,像奶糕一样。

      季归褚更是笑,“小娘子相信我呢。”

      苏娇虞并没有彻底相信季归褚的话。

      她还没那么傻。

      不过季归褚的话提醒苏娇虞了。
      传言说季归褚是罗刹恶鬼,那也许只是传言呢,真实的季归褚其实没那么可怕。

      苏娇虞:我父亲殷王领兵打仗时为了震吓别人还称自己是煞血大王呢。

      苏娇虞想到此处,突然觉得季归褚也没那么可怕。

      传言多是夸张,她的夫君看上去就是一个病美人嘛。

      苏娇虞暗暗观察着季归褚,另一边,周郡守在悄悄打量苏娇虞。

      首先,这是个小美人。
      周郡守:多看几眼小美人,有错吗有错吗?

      其次,这是位跟着季归褚的小美人。
      周郡守:这简直是铁树开花。

      周郡守听到娇娇滴滴的小娘子问季归褚。

      “夫君,我们要在郡衙留宿吗?”

      季归褚揉了揉她的发,“这里脏,我们只停留片刻,回皇子府后再好好歇息。”

      周郡守脸色变了变。

      季归褚此人,说话毫不留情,刻薄寡情,极其嚣张,目中无人,怪不得不讨太子的喜欢。

      太子要除掉季归褚。

      此次季归褚带着美人来到郡衙,可谓是自投罗网。

      周郡守悄悄向暗处使了个眼色。

      他刚刚比划好暗号,季归褚的声音就响起了,男人似笑非笑问:“周郡守,还未到客房么?”

      周郡守又开始哆哆嗦嗦,声音不结巴就不能体现出他对季归褚的恐惧,“马马马马上就就就就到了、”

      周郡守紧张地擦了擦额角细汗,然他手心也是汗,越擦越脏,手擦不干冷汗,又从袖子里拽出一条绣方纹金丝帕,按了按脸上的冷汗。

      “殿下,您看这间怎么样?”

      周郡守让小厮推开一间客房绘鸢鸟门槛院门,里面立马跑出一位穿榴花红的美娇娘,“老爷,你可算来了,奴家等得花都枯了。”

      周郡守立马关上门。
      “开、开开错了。”

      苏娇虞:“……”
      那似乎是周郡守藏在客房里的女人?

      周郡守开了好几个客房,每间客房都有女人跑出。看样子,周郡守自己也糊涂了,不知道到底瞒着郡守夫人藏了多少美娇娘在郡衙里。

      苏娇虞:这周郡守竟藏了这么多美娇娘,佩服。

      金屋藏娇很费金银玉石,周郡守金屋藏娇这么多个美人,这其中的花费,不简单。

      苏娇虞还想看看周郡守到底藏了多少美娇娘,季归褚忽然抓了苏娇虞的胳膊,把她揽在怀里。

      “周郡守,你耍孤呢?”苏娇虞发现季归褚的嗓音变得有点阴冷。

      季归褚不耐烦了。
      “郡衙主房,带路。”

      主房?不是客房吗?苏娇虞一愣。

      片刻后,只见季归褚这位祖宗一副嫌脏的样子把主房里的东西都丢出来,金雕玉叶,玉器石物,周郡守的心在滴血。

      “你拿着玩。”季归褚随意扔来一个物件,苏娇虞下意识接住。

      周郡守:那他妈是郡衙的府印。

      周郡守不知道季归褚到底要做什么,季归褚让周郡守重新换了主房的物件,甚至让人搬来了一个巨大的云纹梨木大桶,摆了盛着盥洗香料的玉盒。

      我懂了,他想占地为王,抢这郡城的官,周郡守吐血暗想。

      “滚吧。”季归褚用着病美人的脸,对郡守扯了一抹微笑。

      “夫君……”苏娇虞叹为观止,欲言又止。

      小娘子站在季归褚身边,看上去乖乖的,低敛眼睫,柔柔娇娇。
      心里却一直在疯狂吐槽。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不解:季归褚,到底要干什么呢?

      “小娘子,去洗澡吧。”季归褚与她说话,收敛了阴戾,声音变得柔和。

      苏娇虞:“啊?”

      他居然,只是为了让她好好地沐浴一次?

      她愣了愣,张了张口,看着季归褚的脸,怔怔的,难以回神。

      本来苏娇虞做好了被季归褚不喜的准备,毕竟她是和亲的公主,是殷国用她求季归褚停军的,说难听点,她是交易的物件。

      但季归褚这个罗刹不仅没有刁难她,没有折辱她,反而给她准备月事带,给她喂药,还带她洗澡。

      苏娇虞心情有点复杂。

      待在水中,水雾蒸腾,蜿蜒攀上小娘子云鬟乌发,她开始慢吞吞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穿着衣服沐浴很不舒服。
      布料湿哒.哒地贴在肌肤上,让苏娇虞感觉浑身都是黏的。

      季归褚等在外面,身影被大理石底座围屏遮挡。

      苏娇虞想,那她速战速决,不让夫君久等。

      她的手扯下外袍,如玉雪拂过漆木,将外衣挂在木桶边缘,正要解开里衣时,忽听外间响起茶盏砸地的声响。

      嘭的巨响,透出挣扎。

      苏娇虞一愣。
      外面,应当只有季归褚吧?

      “夫君?”她动作顿住,小声喊。

      “夫君,你怎么了?”

      苏娇虞唤了几遍,无人回答,她心中有些不安。
      季归褚要是跟她在一起时出事了,那她怎么办?殷国怎么办?

      “……夫君?”苏娇虞匆匆离开木桶,拽了外袍,还没有披上,手腕突然被抓住。

      是季归褚。
      他的样子很奇怪。

      男人乌发散开,皙白脖颈上青筋跳跃,咬着牙,极黑眼瞳的旁侧泛起红意。
      唇畔抹了血,宛如残留的胭脂。

      眼神,像一条毒蛇。

      苏娇虞下意识向后,“你、”

      他的胳膊嵌住苏娇虞的身体,紧紧地抱住。

      要把她揉到血肉。
      粉身碎骨。

  • 作者有话要说:  苏娇虞:他怎么回事?
    他只不过想抱抱老婆罢了(b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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