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人(gl)》波兰雪树

3、第三章

　　“呀！”
　　“谁啊？！”

　　叶楠猛踩刹车，从左侧后视镜里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少女被泥水溅得满是狼狈，她下意识倒车——

　　“啊！”

　　结果可想而知，再一次被车轮碾过的水潭又将女生溅了一身。

　　咚咚咚！

　　女生随手拍了拍身上的泥水，用力敲了敲车窗，光从她敲击的力度，叶楠就能感受到，她的怒值已经升至最高。但理亏在前的叶楠只能硬着头皮把车窗摇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她本想强调一下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却反而因为最后的两个字，让女生狐疑眯起了眼睛：“你该不会是我的anti吧？”好听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戒备，让叶楠慌乱不知如何解释。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叶楠连连摆手。她当然不至于连眼前这个女生是谁都不知道，当红偶像齐毓晚，是真的红，不是昙花一现那种，出道七年，仍是如日中天，随便走走都能看到她的广告牌。

　　“真是——”齐毓晚正想说什么，就见那边来了一大波人，只能看了叶楠一眼，跺跺脚，直接去拉后座的车门，一拉，没拉动，她急切看向叶楠，“开门！”

　　“哦，哦！”叶楠连声应着，开了锁。

　　等齐毓晚上车，她缓过神，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这么想着，下意识向后看去，这才注意到齐毓晚身上的泥水已经蹭到了她的座椅上，一时忍不住心疼起了洗车费，唉，钱还没赚，这又是一笔开销。

　　“看什么看！”齐毓晚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等叶楠看过来，一副心疼得要死的表情，就强硬了起来。

　　真凶，叶楠撇撇嘴。

　　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叶楠是因为没什么收拾的，直接就出来了，所以车开出来的时候也还挺早，而现在嘛，人潮涌动，也难怪齐毓晚会焦急地直接往她车里钻了。

　　“齐小姐，你的经纪人呢？”一般来说，艺人身边是会跟着经纪人的吧。

　　叶楠车在门口停了有一会了，已经惹来了不少奇怪的视线，似乎在疑惑是在等谁，好在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平时都忙得很，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即使再疑惑也就是一个眼神的事。

　　“去停车场了。”齐毓晚说，摸了摸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又是一阵嫌弃，“真是倒霉。呀，不会开车就别开，省得祸害人！”

　　“......”又被骂了。

　　“喂，你哪个节目组的？”这个口子出来的基本都是综艺局的，故而齐毓晚直接问她是哪个节目组的。

　　“问这个是......？”叶楠讷讷问道。不会之后还要找自己麻烦吧？她想起之前杨显说的，艺人们私下性格可能会很恶劣的这件事，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

　　“就随便——”齐毓晚一顿，看着叶楠有些紧张的样子，想到什么，坏笑起来，“是啊，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弄清楚你在哪个节目组，然后给你小鞋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楠嘴角一抽。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没有分配呢。”

　　“啊，新人。”齐毓晚点点头，“这么说你应该年纪不大吧？哪年的？ 96？95？”

　　“97的。”叶楠说。

　　然后车里就突然沉默了下来，齐毓晚无奈道：“你是不是不太会聊天？”

　　叶楠点点头，不少同学都说她是话题杀手，虽然她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但那么多人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大概是真的不大会聊天吧。

　　“真的是——”齐毓晚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她，最后不耐地摆摆手，“算了。”

　　“额，齐小姐。”

　　“干嘛？”

　　“你的经纪人怎么还没出来？”叶楠忍不住问道。

　　“怎么，嫌我烦啊？别人求我坐他的车我都不一定坐呢。”说是这么说，齐毓晚心里也有些焦急，按道理来说早该出来了，却直到现在也没个影，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就在这时，电话来了，齐毓晚一看来电显示，立刻接通，不满道：“雅楠姐你在干嘛呢，怎么磨蹭到现在？什么？那小秦呢......好吧，我知道了。”匆匆说了几句她就挂断电话，看着叶楠的眼神带了些犹豫。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经纪人来不了了。”齐毓晚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眉心，她看着叶楠欲言又止。

　　“那你怎么办？”

　　“我，”齐毓晚咬了咬下唇，看着叶楠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咬咬牙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走了。”她说着就拉开车门，下了车。

　　“哎——”叶楠张了张嘴，想叫住她，但齐毓晚三两步已经走远了，像是在躲着什么似的，走得飞快，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想来也不会有事的吧，这么大个人了，应该没事......的吧？

　　齐毓晚一下车就后悔了，但她又拉不下脸再回去，眼看着叶楠的车居然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呼——的一下就开走了，她忍不住跺了跺脚：

　　“叫你作，叫你作！这下好了吧，看你怎么回去！”

　　她踢着脚下的石头，一边走着，一边念着，欲哭无泪。

　　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口水都是会塞牙缝的，齐毓晚本来以为浑身湿漉漉的走回家已经是很悲惨的了，然而，更悲惨的事来了。

　　一滴，两滴，落在齐毓晚的发丝上，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的话，那么，随着水珠滴落的速度加快，愈发密集起来，她不得不悲伤地认清这个现实。

　　真是傲娇一时爽，回家火葬场。

　　齐毓晚捧着她四万多的包包当雨伞，在心里狠狠地骂起了那个眼睁睁看着自己下车都不知道拦一下的死木头，呆木头，这么笨就该单身一辈子！

　　开着车已经快到家的叶楠重重打了个喷嚏，看着前玻璃上一滴两滴，滴落在上面的水珠，心里的担心又放大了不少。

　　雨渐渐大了起来，明明已经可以看见小区的大门，叶楠还是咬咬牙，看了看后视镜，猛地一打方向盘，往回驶去。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宝马SUV在电视台门口缓缓停下，车上，一身笔挺深蓝色西服的男人眉头紧皱，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人呢？你不是说没人接她吗？”
　　“废物！”

　　应该走了吧？这么大的雨，总不会还在那里吧？

　　一路上这么安慰着自己。

　　只是去看看，那么大个人，肯定打了车就走了，哪里还会在原地等着呢。

　　可心里的不安却是没办法欺骗人的。

　　等开回电视台，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叶楠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是庆幸多点，还是失落多一点，但不管怎么说，至少......等等，那是......？！

　　公交车站台的挡雨板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蹲着，双手抱膝，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身形，但叶楠莫名就觉得，那大概就是她要找的人。

　　“不会吧......”她喃喃道，眼睛直直看着那个方向，手伸到后座拿了伞，直接下了车走过去。

　　“......混蛋，坏蛋，笨蛋，都不会主动说送我，人家一个公众人物，怎么好意思嘛......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走近了，就听到那人的喃喃自语，叶楠不由捂嘴失笑，虽然是骂自己的话，却莫名只叫人觉得可爱。

　　齐毓晚念着念着，忽然觉得身前一黑，抬头看去，顿时就愣住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齐毓晚偏头不看她，嘴里却道：“不是走了嘛，回来干嘛。”

　　“我不知道你说的自己回去就是这样坐在这里发呆。”叶楠说，“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齐毓晚不说话。

　　“那我走啦？”短暂的相处，叶楠却已经对齐毓晚的性子有了些了解，知道这人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故而见她没反应，便作势要走。

　　果然，齐毓晚一下就急了，拉住了她的衣摆：“喂！”

　　“怎么？”

　　“呐，我可不是自己没办法回去的啊，我这是......”

　　“是是是，齐大小姐这是给我叶某人面子。”叶楠好笑道，看着齐毓晚竟然一脸的“你知道就好”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见叶楠非常上道，齐毓晚满意地点点头，握住叶楠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

　　“啊——”

　　齐毓晚一站起来就眼前一黑，向叶楠倒去，叶楠眼明手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这才免于摔倒。

　　叶楠只觉怀里的人抱着软软的，香香的，等齐毓晚缓过神来，从她怀里出去，还有些不舍。

　　“咳咳，我就是有点低血糖加低血压，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这个小插曲让她们之间的氛围变得尴尬了起来，一直到上车，都没再说什么话。

　　车里开着冷气，齐毓晚浑身湿透了，一上车就打了个激灵，叶楠立刻关了冷气，递了一块毛巾给她。

　　“擦擦吧，回去就马上洗个澡，小心感冒了。”

　　“嗯。”齐毓晚接过毛巾，细弱蚊蝇地应了声。

　　静静擦着发丝的齐毓晚没了先前那股子咄咄逼人的气势，倒像是一只落了水的小猫咪，叶楠偏头看她，怔怔忘了自己是要做什么。

　　“不是要送我回去吗，发什么呆？”

　　齐毓晚拿着毛巾在叶楠眼前晃了晃。

　　“啊，是，那个......”叶楠微微有些慌乱，收回视线，重新发动了汽车，问道，“你家在哪里？”

　　“振兴街文苑小区。”齐毓晚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麻烦了。”

　　叶楠惊讶地转头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三个字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齐毓晚一拍车门：“看我干嘛？！”

　　叶楠摇头，老实开车。

　　齐毓晚住的地方距离电视台也不远，不过二十多分钟，便已经到了。叶楠稳稳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说了声“到了”。

　　“......谢谢。”

　　齐毓晚轻声说了一句，便逃也似的下了车，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就跑进了小区，一时让叶楠生出了错觉，仿佛刚才听见的话都是她的想象。她怔怔看着后视镜，直到看不见人了，才在雨滴的滴答声中回神。

　　砰！
　　齐毓晚用力把门碰上，身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在玄关地毯上，一抬头就见扎着丸子头的少女微张着小嘴，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自己。这是她的妹妹齐慕

　　“姐，你这是......？”

　　“作业做完了吗？”齐毓晚没搭理她，径自从浴室里拿了块毛巾擦头发。

　　“你还是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是不是逃课了你？”

　　“你不是赶通告吗，雅楠姐怎么没送你？小秦姐呢？”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却完全没有交流障碍。

　　齐毓晚洗完澡出来，齐慕已经切好了一盘苹果放在茶几上，托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盯着齐毓晚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齐毓晚叉了块苹果咬在嘴里，擦着头发在她边上坐下，一把拿起手机，点亮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不由疑惑地问道：“干嘛？”

　　“你和许琛哥真的没什么？”

　　“他给你打电话了？”齐毓晚一下就警惕起来。虽然许琛一直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不起来，总有种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感觉，这让她忍不住的警惕他。

　　齐慕摇摇头：“他给你打的电话，我接了——我不是故意接的！就是不小心——”

　　“你们说什么了？”齐毓晚打断她。

　　“他问你到家了没，我说到了，他就问你怎么回来的，我说不知道，他就挂了。”

　　齐毓晚点点头，伸手在齐慕头顶摸了摸：“以后他的电话你别接，你现在高三，好好学习，知道了吗？”

　　齐慕鼓着脸点点头，心里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