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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不辞而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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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虢那群没用的东西,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一并派出了数十倍百倍的兵力了,竟仍是对付不了熠王一个,到现在居然还有脸来求着我们去善后!”
“侯爷,那我们此时……”
“烂泥扶不上墙!罢了罢了,你速速带兵前往罗耶山一带搜索,一定要想尽办法赶在秦潼那臭小子之前找到旭凤的尸首!记住!我说的是旭凤的尸首!”
“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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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耶山
朝露初结,天光方晓。
将随身的帕子连同着一双嫩白小手一起沉入溪中,原本还因为了早起而残留有一丝丝懒散倦意的绾绾顿时就叫这清晨里几乎是透骨冻血般的冰感给刺激得在霎时便醒了神儿。如是立于风中那找不到窝的一只兔般,女孩子抖了抖身子,不禁缩成小小的一团。
“好冷呀。”绾绾柔柔的嘀咕着。
这一边才是颤颤巍巍的用着指尖捏住了帕子的两角把它拎出了水面,可还没等着绾绾将其拧干几分,那还牵连滴答着一长串水珠的白色帕子便被只从旁伸过的大手给抢了去。
将帕子握在了掌心,毫无防备的男人显然也是被其上所沾染的那卓殊凉意给惊到了几分。于是乎旭凤原还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在此时皱得是更紧了。
姑娘家都是畏寒的,这清晨时分怎可用如此温度的水来浸手?!
费力寻到的野果叫男人是毫无珍惜之情的给丢到了一旁,也顾不及身上还未好完全的刀伤和体内余毒,旭凤在拧帕的同时暗自加上了些许内力,不过片刻而已,连带着帕子上面稍稍残留的水珠都已经在瞬间被温热。
轻轻掐上了女孩子精巧的下巴逼着她微微仰头,旭凤连擦都不敢,只能是执着半干半湿的帕子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慢慢沾着。从额头滑到眼尾,再从鼻尖印至了唇角,旭凤努力的克制着,生怕他这只会舞文弄墨而却从未伺候过别人的粗手会在这中间偶尔失了分寸,以至于大力的弄红或是弄疼了绾绾娇嫩的肌肤。
细碎的刘海下,他神情自然专注,好似捧她到了心尖。
而如是溺了水般,绾绾一头扎进了旭凤的柔情万种里,连本能的挣扎都忘了做。
又大又圆的杏眸几乎是一眨不眨的倒影着她面前这个男人的一张俊秀面庞。透过他,女孩子好像是望见了立于九霄云巅之上的一抹被无数华丽词工堆砌而出的雍容颜色。他仿佛囊括了无边的风花雪月,只不过惊鸿一瞥,便足以荣枯了所有凡尘喧嚣。
“欸!”
猛地回过神来,绾绾小小的惊呼一声。
她尝试着去抽回手,但却不由自主的在旭凤那满是缱绻情意的目光下丧失了力气。所以最终绾绾还是没能得偿所愿。被旭凤覆着硬茧的大掌全然盖住,女孩子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紧贴于他的脖颈两侧。
他竟然会想到要用这种方式来帮她暖手。
此时此刻,细细的感受着男人颈间跳动有力的脉搏,然后绾绾发现,在那处是一点儿都不比她心脏加速的怦怦节奏要慢。
“你……”
【手还冷不冷?】
沉默半晌,绾绾突然是微红了眼眶。
摇摇头,她隐有哭腔的道:“不冷了。”
完全不冷了!
月下仙人曾说过一句话,但已轮回一世的旭凤和绾绾却都忘了。他说,不是每一段缘分的开始都能有恰到好处的一见钟情,也不是每一段缘分的相守都能有静水流深的日久深情。可旭凤与绾绾呢?他们前有一见钟情后有日久深情,便就轮回转世也终究无二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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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姑娘,来看看我家的这个风铃!你瞧,多漂亮呀,买一个回家吧!”
为争夺地盘而大打出手的南城主与北城主自从被旭凤给吓破了胆,不得不停战谈判以来,双方直至今日才总算是在卞城王的见证之下签好了过后互不侵**犯的协议条款。因此在这段时间内一直都在为父分忧的鎏英也终于是盼来了她难得的空闲。迫不及待的换了衣服出府逛街,鎏英边走边瞧,一派自在悠然。可没想到才是从个卖精巧玩意儿的摊位前头转身欲走,结果鎏英刚刚迈出一步,她肩膀处就直觉被一股大力撞上。
“奇怪,怎么没人?”
鎏英自幼习武,向来敏感。不过稍加思索,她将灵力聚集掌心抬手往眼前一抹。之后便果然瞧见了一身穿斗篷之徒在不停的穿梭于往来人群。
“上个街还要施展障隐术,鬼鬼祟祟的,莫非是哪家的暗影?”
思及此处,鎏英微眯双眼,随即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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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已经拿满了各色野花,但旭凤仍然蹲下身子,将他的指尖凑近了一朵盛放在草丛里的淡粉蔷薇。它开得很漂亮,但于旭凤的眼中,恐就是再好看的花儿也及不了那姑娘美貌的千万分之一罢。
在旭凤抬手的刹那,探出了他袖中一角的正是绾绾那方浸了水的绣帕。
原还心情正佳的摆弄着花环,可谁知旭凤唇边笑意突兀流失,他猛然凌冽的眼神竟是比他手中之剑还要冰冻三分。
将掌心紧贴上地面,男人眉目之间微染丝丝杀意。
马蹄声三响一轻,脚程不快,温血马,是南平侯的赤练军!
那个老匹夫,果然是已经坐不住了!
旭凤暗自冷哼,他手指一动,青锋剑顿时出鞘一寸有余。
偏头望向了距离着他不远处的那依旧是在挖着草药的绾绾,旭凤一把拽起身旁竹筐然后大步迈开,在女孩子毫无防备之时竟直接上手揽住了她的纤腰。
“怎么了?”
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大声呼喊,莫名而极端的信任于他的绾绾很是乖巧的用小手顺势攀上了男人的肩膀以稳住她因为着踮脚而有些摇摇晃晃的身子。
【有人来了。】旭凤在绾绾的手背上划道。
借由周遭茂密的矮树遮挡身形,绾绾瞧见那些人皆都着着软甲。
“那边搜过了吗?”
“回将军,已经搜过了!此处人迹罕至少有人家,唯是猎户或者大夫偶尔上山打猎采药。”
“去附近的村镇搜搜,如若遇到冒充王上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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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白日官兵的突然围山,绾绾在不确定他们要找的人是否是与和她朝夕相处了许久的这个男人有关的此时她担心的是连药都采不下去了。仗着熟悉地形,绾绾一路小心翼翼的带着旭凤绕去了小道,左拐右拐的直至天黑方才方是回到了他们所居的木屋。
可就在吃过了饭后还没有多久,旭凤竟然是捂着肚子嗯嗯啊啊了起来。他说不出话,就只能凭着绾绾按来按去问来问去的动作与口型跟着点头或是摇头。这下子可是把绾绾给急坏了,原以为是他吃错了东西,但他入腹的膳食她同样也吃了,却毫无异状,反观旭凤,他疼得居然是将嘴唇都咬出了血。
脉是诊了又诊,可绾绾却怎么也查不出其腹痛的根源为何,况且因为旭凤体内留有余毒,所以绾绾在给他的饮食和配药之上从来都很小心翼翼。绾绾不明白,若是按照她的方子来治,这位不知名的公子原应早该趋向康健。但他至今却仍旧又聋又哑,现在更是如同毒发般腹痛难忍。绾绾心中怜惜,不疑有他,只是归咎于自身医术不精之过,才会让旭凤平白受了多日的苦楚。
怕当真是由于有她未能查出的毒素作祟,因此绾绾不敢再随意配药,只能是搓热了小手,隔着男人身上那层薄薄的布料为他轻轻揉着肚子,尝试着以这种办法来缓解几分他的痛楚。
结果这么折腾着,两个人几乎是闹到了半夜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他睡着了。
坐在床边,绾绾用着袖子擦了擦旭凤额前的汗珠。本想起身再去熬夜查看几本医书,却没想到她的一角素色裙摆竟是被熟睡的旭凤压在了身下。绾绾怕是会吵醒了好不容易才能得以安稳入眠的他,所以不得已便又坐了回去。可这一坐,劳累了一天的女孩子沉在这过于安静的环境中就有些熬不住了。
单手撑着脸颊,绾绾在昏昏欲睡之际还不忘给旭凤又掩了掩他身侧的被角。
待又过了片刻,旭凤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双凤眸清澈含笑,毫无困意。
压抑着声音轻咳两声,旭凤起身将已然是呼吸平稳的绾绾打横抱起安置在了床榻的内侧,然后他胸膛相靠着也随之躺了过去。
今日因赤练军围捕一事,旭凤便知他已无法久留此处,所以他破釜沉舟的干脆是以着内力一并催发了体内那残留的几分余毒,靠着吐血将其排出体外。而至于他腹中的疼痛呢?疼是确有其事但装也是确有其事,毕竟他旭凤一个大男人,惯于金戈铁马战场厮杀的男子汉又岂是会连这点儿小疼都忍不了,还丢弃了脸面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无非是个苦肉计罢了。
抱紧了怀中的软玉温香,旭凤眸中含笑。
犹豫一番,他终究还是将他的薄唇印在了女孩子的嘴角。
“待我回去打点一番,定将你接到熠王宫。”
从此荣华富贵,万人之上。
他许久未说话了,嗓子异常沙哑,但却莫名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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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人还是不在了,只有一封书信置于枕边,笔走龙蛇,意气风发。
“姑娘妆次,鄙人缠绵病榻月余,悉赖姑娘精心照拂,昨夜病已痊愈,因家中有事,请恕在下不告暂别之过。萍水相逢,殊途同归,在下生平不轻言诺,但一诺既出,群山无阻,望姑娘善保芳体,万万珍重。”
“他何时承诺?又诺了什么?”
执着信纸,绾绾不明所以。
不过她的心……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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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梧 南平侯府
“国不可一日无君,已过一月有余,旭凤却去而不返,恐是凶多吉少!既然如此便就应当速速发丧才对!如今淮梧内忧外患,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
穗禾眼中几近垂泪。
“我不信!表哥他一定还活着的!我要亲自带人去罗耶山找他!”
“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你是爹的女儿!是堂堂的南平郡主!何愁找不到一个好夫君呢!又为什么偏要对一个旭凤这般的执迷不悟?!”
“爹,你应该明白的!穗禾此生唯一的夙愿便就是嫁与表哥为妻,生做他的人死做他的鬼,我不相信老天会如此残忍,舍得将女儿这唯一的夙愿夺走!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表哥的!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万万不可发丧!”
“你!”
南平侯都差点儿是被自家女儿给顶撞的背过了气去。
“侯爷!”就在此时,软甲将军迈入门槛,“末将见过侯爷……见过郡主。”
南平侯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何事如此惊慌?”
抬眸,软甲将军面色难掩僵硬。
“侯爷,有消息称熠王……熠王他平安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萍水相逢,殊途同归。
旭凤贪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