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里求丝 续》楼船听雪

4、第四章

　　夜深了，但是在桃花岛皇宫的聚会厅里，一群人仍然在热火朝天地聊着天。其中说得最开心的，自然是碧琪、碧断和莫莱晓雪她们三个。依黎娜也加入到她们的谈话中，女人在一起总是有很多话题可聊，何况她们中有几个已经当妈妈了，自然更是备受关注。反倒是孩子的爸爸，也就是我，被冷落在一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的神情，依黎娜更是在那里讲的眉飞色舞。唉，受不了了，要回去睡觉了。

　　突然，一个精灵族侍女走到我身旁，俯下身说道：“驸马，有一个人在天塔等你，她想见你。”我听到这话，不由得吃了一惊，到底是谁想见我，难道是维丽娜？我急忙起身跟随着侍女的脚步，向着天塔走去。

　　精灵族的天塔建筑得甚是雄伟，位于海岸边的高山上，天气好的时候，方圆几百里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夜晚的天塔一片漆黑，因为基本没有受到过威胁，所以也没有士兵在此驻守。侍女点起烛台，一步一步地沿着塔内的旋梯向上走，我跟在她身后，过了好久，终于月光一点点地洒在我俩的脸上，就到了天塔的顶部天台。

　　如清泉般的月光下，一个女子披着红色的长袍，正痴痴地看着月色。她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缓缓地转过身子来。粉红色的长卷发，高挺秀美的鼻梁，深邃的眼窝，鲜艳的嘴唇。没错，那人正是在殿堂上与我对峙的精灵族女杰，指挥了莫水河战役而壮烈牺牲的莫荷小姐。

　　“莫荷，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你不是已经阵亡了吗，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人是鬼？”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莫荷。莫荷也柔情脉脉地凝视着我，片刻之后，她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良久，她放开了我，突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都是你，怎么狠心把我丢在大陆，要不是挞莱格丽支援我，我真的就要死在莫水河了。”

　　我急忙抱紧了她，说道：“莫荷，我还不是为了你考虑的，当初就是你和安娜要求留在大陆抵抗的。我很担心你们的安危，所以派了挞莱格丽支援你们作战。也曾和依黎娜商议要不要接你们回来，但是后来莫水河的消息传来之后，就再没有你的音讯了。”

　　莫荷挣脱开我的怀抱，说道：“从莫水河战役之后，我就认识到你提出的作战方案是正确的。之后，我便和挞莱格丽她们东西呼应，她们在这边袭击某个城，我们就在另一边放火。这种战术搞得人类军队疲于奔命，后来人类不断地发出悬赏令，捉拿挞莱格丽和我，针对我们的暗杀也多了起来。”

　　“有一次，我不幸在峡谷作战时中了毒箭，部队全军覆没，我硬撑着伤痛走出了峡谷，却跌落到了一处悬崖下。这个谷比之前那个还要深，我在谷底被一个姑娘给救了。那个姑娘呀，心肠甚是好，也会武功，将家建在这里是用来练武的。起初我中毒颇深，那位姑娘便悉心照料，给我服食寒潭白鱼加蜂蜜。不久，毒解了，我又住了一阵子，便要求她把我送出谷底。就这样，我出了谷底，打扮成农妇，便往东海岸方向走。直到一次精灵族的大船停靠时，我溜上了船，就来到了岛上。”

　　“那位姑娘也真是好心，可知她姓名？”我问道。“我问过她，她不肯说自己的真实姓名，但让我叫她晴湘。”莫荷说道，脸上流露出一股怀念的神色。

　　那姑娘或许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吧，我在心里暗暗地想，长期居住在杳无人烟的深谷之中，我恐怕一个月都呆不下去。

　　莫荷这时转身看向月亮，幽幽地道：“可怜我这精灵国什么时候能够重返大陆啊。”

　　我安慰道：“莫荷，不要灰心丧气，人类的辉煌也不过是一时之事，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莫荷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也许吧，但我相信精灵族不会就此倒下的。看，山的西北天空上有一颗星星，好亮啊。”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颗孤星如宝石般镶嵌在漆黑的天空中，是那么的形单影只。看着它，仿佛看到了自己，虽然众人环绕，但是举目非亲。

　　这时，一个精灵族的侍女跑了过来，将一封信递给我，说道：“一位黑衣师傅吩咐我递给驸马爷。”

　　我笑了笑，立马把信封拆开。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读完之后，我愣在原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莫荷问道：“怎么啦？”

　　我默默地将信收回信封，啜泣着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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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兰国和兽族区域的边境是一片安宁祥和之景。这座名叫筝月的小城，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人类和兽族的文化在此交融，从而呈现出繁盛的景象。

　　一条清流如玉带似的缓缓穿过筝月城，这条河被命名为瑶仙河，传说瑶池的仙女曾经在这里沐浴。在瑶仙河上，一艘乌篷船正慢慢地漂流着。乌篷船里，坐着两个女子，皆是石榴色襦裙着装，更显示出她们苗条纤柔的身躯。左边的女子脸蛋色欺瑞雪，虽然稍显虚弱，却也显得楚楚动人。

　　“晴湘姐，这里距离金顶城还有多远啊？”月怜依偎在这个一直照顾着她的女子身边。大雪正纷纷扬扬地下着，但是河水却没有冻住。天气的寒冷让月怜把晴湘抱得更紧了，晴湘身体的温热一阵一阵地传入她的体内。

　　“还挺远的，妹子。”晴湘温柔地对女孩说。

　　“你说要把我托付给一个哥哥，那他会像你一样对我好吗？”月怜望着雪花纷飞的河畔，怔怔地想着自己的心事。现在的她因为那次起死回生，死前的事情，她已经大部分没了记忆。所以，晴湘现在只想找到自己的师兄，她确信，把月怜托付给师兄，是最好的选择。

　　几句话后，船已经到了一家酒楼门前。晴湘替月怜披好罩衫，两人踱了进去。

　　酒楼里灯光昏暗，因为大雪的缘故，客人早已散尽。晴湘和月怜坐在一张红漆木凳上。突然一阵悠扬的二胡声传来，月怜听到这声音，立刻睡意全无。她对音乐的敏感源自她的父亲，父亲爱好乐器，二胡、扬琴，样样精通。二胡的声音越来越响了，悲凉中透露着哀婉，凄厉中透露着苦涩。晴湘和月怜静静地听着，身心完全陶醉在音乐之中。

　　二胡声在趋向高潮时戛然而止。晴湘和月怜一愣，但只见空荡荡的酒楼里寂寥无声，只有窗外的雪花静静地飘着。

　　月怜突然惊呼了一下，手向着店门的方向指去。晴湘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正伫立在门槛上，头上束的高高的发髻上沾满了雪，手中持着一把二胡，背上背着一个大袋。

　　晴湘忍不住叫了一声：“师兄。”

　　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女子。良久，他开口道：“你是谁啊？”

　　晴湘愣了一下，说：“我是你的师妹，萧晴湘啊。”说着信步走上前去。

　　男子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晴湘的衣袖，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晴湘羞红了脸。突然他欣喜若狂地说：“师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晴湘挣开他的手，俏皮地说：“我当然还活着。你也是傻的，当时明知道下面是万丈深渊你也敢跳，就不怕把你这脑袋摔笨摔坏啊。”

　　男子笑嘻嘻地说：“不怕……我脑袋怎么会摔坏呢？摔坏了就记不起师妹的盛世美颜了。”

　　晴湘白了他一眼，说：“就会耍贫嘴。”转身走向月怜，牵起她的素手，走到男子面前。月怜初见父亲之外的俊男，羞得把头低下来，不敢看男子。

　　晴湘说：“这位妹妹，是龙大哥的女儿。龙大哥去世之前，传书给我，要我如此安排。”

　　男子说：“我明白，他也这么跟我说过。只是鄙人平日多浪迹江湖，孤独得惯了，还是一个人比较好吧。”

　　晴湘说：“华师兄，可不能这样啊。这可是老大的指令啊，现在老大死了，我们的使命，就是要悉心培养好他的接班人啊。”

　　男子郑重地说：“一个女娃子，如何担得了我们帮主的大任啊？”

　　晴湘说：“所以才需要你的传授啊，你可是老大最为看重的弟子啊。那年你孤身面对碧江流水时，没有武器也把对方打成重伤，我们都是很崇敬的。”

　　男子想了一会儿，将二胡的弓搭好，说：“那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晴湘指着月怜说：“她叫月怜，我希望你能辅佐她，我们一起渡过帮派的难关。”

　　师妹坚定的眼神打动了男子，男子走上前，拉着月怜的手，只觉触手处肌肤柔软。男子鞠躬道：“鄙人姓华，字流云。小妹叫我华大哥便是。”

　　月怜怯怯地看着华流云俊俏迷人的脸，声若蚊蝇地说：“小女子月怜，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