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里求丝 续》楼船听雪

11、第十章 驸马夜话（三）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将如何保证她们碧江门延续的办法说完之后，我松了一口气，后背轻轻地靠在藤椅上。对面，是碧门目前和我最有关系的人：碧离、碧断、碧琪。

　　此刻三个人的表情和动作各不相同。碧离的眼神平视着对面，但目光并没有集中在我的身上，仿佛在凝望着远方，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忧伤；碧断则是低着头看着草案，沉吟不语，作为家主的她，自然得符合她的名字“必断”，然而现在她却犹豫不决；碧琪一直看着我，眼眶早已被泪水润湿。我知道，这三个人里面和我感情最深厚的就是碧琪了，尽管她在家族里面没有什么发言权，她只能遵循碧断的命令，但是，现在她明显表现出一副绝对不会让我走的样子。

　　“这个计划，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个精灵族公主的意思？”碧断将草案翻来覆去地翻了好几下，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这是我们两个共同商量后的结果，不是哪一个人单独做出来的。”我说。

　　碧断一直注视着我，然后她问道：“你说你已经在辉兰帝国境内安插好了势力来接应我们？要知道，我们碧江门虽然目前境况不佳，却也不是寄人篱下、任人使唤的看门犬！”

　　我急忙笑着说道：“他们只不过是让你们更加顺利地夺权而已，事成之后，他们自然就回到我这里来的。”

　　碧断想了想，这倒也成，毕竟是他的人马，他也应该有约束的。于是她说：“那你一定要约束好你的那帮人，如果到时候我们的人马误杀了他们，那就麻烦了；不过，要是他们杀了我们的人，我们会立刻报复的。”

　　我答道：“我会约束好他们的，小姐尽可放心。”

　　碧断站了起来，说：“好啦，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就这样通过决定吧，为了碧江门的未来，也为了大陆的和平。”

　　会后，碧断突然拦住了我，说道：“小乖，碧琪还想和你谈一谈，她在后花园那边，你快点去吧。”

　　我快步向着后花园走去。只见凉亭的石凳上，碧琪正坐在那边，痴痴地看着月亮。银色的月光洒在她白玉似的脸庞上，她的面色似乎有些憔悴，眉目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我走到她身旁，悄悄地坐下，说道：“晚上的月色很不错呢。”她一愣，随即恢复了之前的神色，轻声说道：“是的呢。”

　　我正想着怎么和她解释这些，碧琪突然转过身来，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凝视着我。她幽幽地说道：“不用再和我解释为什么自己要做出这些决定了，我知道的，其实你的心中早就有了唯一的那一个。”

　　我说：“碧琪，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不仅要为自己考虑，还要为大陆的未来考虑。”

　　“考虑，考虑，你什么都考虑，但是没有考虑我。”

　　我一下子呆住了，眼前的女孩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但是她的脸颊上早已爬满了泪痕。

　　“碧琪，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月亮谷分手的时候吗，当时我就说过，兽族和人类之间没有和平可言，所以假使我们在一起生活了，有了孩子，我们到哪里容身？必然受到人类的追杀，兽族的唾弃。”

　　“为了你将来的幸福，你不应该喜欢上我，你应该在自己的同类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那你为什么又要如此积极地推动兽族和人类的和解，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碧琪哭喊道。

　　“如果现在不去做的话，将来就会有更多我们这样的悲剧了。”我默默地答道。“所以，我觉得啊，现在的我，其实并不拥有和她们一起生活的资格。”

　　“那你让维丽娜还有我姐姐她们怎么办？”

　　“只能如此了，你姐姐她们我都说过了，维丽娜郡主目前还下落不明。”

　　我最后看了一眼月色和月色下的美人，转身离开了花园。碧琪望着我的背影，忍不住痛哭失声。

　　此夜后半大雨倾盆，狂风呼啸，甚为凄厉。

　　第二天，碧琪的家仆在主人的居室的房梁上发现了她，已经断气了，眼睛一直望着东方，似有不甘。

　　消息传到京都这边时，依黎娜不住地骂道：“你怎么就这样把她害死了？”我苦笑无言，一个为情所伤，却没有走出来的人，自然会选择这样的路。

　　过了几日，碧江国的人马陆续开始启程，今后我的生活将在精灵国继续下去，直到两年后的那个隆冬。